“就是您去荷葉山請秦槐回來那段啊?！毙A豎起拇指：“沒想到您可真是有勇有謀膽識過人，斗狼殺人跳水鉆山，啥都會啊?！?/br>
    蕭方心更累了。

    這一趟摸爬滾打死里逃生沒別人知道，寫這種話本子的，不是季云祺就是秦槐。

    他想不明白，這個時候大家不是都很忙嗎？公務(wù)還搞不過來，為啥有心思搞這些？

    說不好奇是假的，蕭方?jīng)Q定改天親自去聽一耳朵，看看究竟是有“季云祺搶男人”還是“季云祺是我壓寨夫人”的扎心橋段。

    小圓見他神色懨懨，小心問：“皇上，要不要請季將軍進(jìn)宮來陪您？”

    蕭方擺擺手，都這個時候了，就別因為他的私情耽擱人家時間了。

    聽季云祺說，上次那個人胡亂招認(rèn)，結(jié)果“恰好”趕上那天自己被人引去，跟來搜捕的巡防營迎面撞上，季云祺懷疑這其中的“恰好”有問題，打算回頭拷問，那人卻死了。

    線索中斷，一切只能從頭來過，如今巡防營正在京中四處找人，連云楓都派出去了，正是忙碌的時候。

    再加上太后這邊的……

    蕭方哀嚎一聲，正要躺下睡，肚子卻不爭氣“咕”地叫了一聲。

    小圓忙問：“皇上，要吃宵夜嗎？”

    “要……算了……”蕭方捏捏肚子，要不是這幾次季云祺總喜歡按他肚子，他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有點胖了。

    小圓以為他又在為收益省錢，表示不理解：“皇上，您看這前景一片大好，就算您像慈禧太后似的，一頓飯八百道菜，也妥妥管夠?！?/br>
    “快滾，”蕭方笑罵一句：“比什么不好，跟慈禧太后比，她那個敗家老……”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騰地坐起來。

    慈禧太后這個名字，將關(guān)于太后前前后后的那些迷霧漸漸吹開，蕭方幾乎有些不敢向前去看個清楚，卻越想越明白。

    慈禧太后曾經(jīng)做了什么？各種不平等條約，大把的銀子都送了洋人。

    那封沒頭沒尾的信……慣例，約定，老地方，我來了……

    他記得很久前季云祺跟他說過，國庫空虛有很大一部分是太后的花銷，可慈寧宮早就被他和老娘掘地三尺過，前太后的生活再奢靡，也不可能用掉那么多。

    更何況，那些東西據(jù)說都是換成了體積小又便于攜帶的金珠翡翠，這些東西又必然不可能流到太后娘家去。

    如果排除一切可能，剩下的只有一種可能——流落去了更遠(yuǎn)的地方。

    那個慣例的約定，是太后與誰的約定？

    而那個“我”……季云祺已經(jīng)從信上明明白白地推測出來。

    是西戎。

    蕭方的身體仿佛打著擺子一樣抖個不停，腦子卻比之前更加清楚，甚至連自己的事、包括去荷葉山上的經(jīng)歷也都連在了一起。

    西戎人在京中已不可能對季云祺下手，卻知道了自己和季云祺之間必然有著不同旁人的關(guān)聯(lián)，便想到要從自己身上下手。

    他背后有著不能上位的長公主，刺殺他斷斷不可取，可有一種對付他的方法，卻對大檀更是致命一擊。

    百姓們早就對小皇上怨聲載道，他來了之后，好不容易才慢慢有了些許改觀，尤其是在上次的大集之后，收成高價格低的果蔬極快地向南北方傳播去。

    填飽了肚子，對百姓來說比什么都重要。

    他這才有些理解，秦槐和季云祺為什么會在百忙之中，還有心思為他編話本子，在民間為他博個好名聲。

    可如果一旦有人在“招供”出的接頭地看到他，那里人多嘴雜，恐怕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潑污水。

    小皇上畢竟曾經(jīng)連戰(zhàn)勝之后割地求和的丑事都做得出來，由不得人不信。

    幸虧季云祺當(dāng)時眼疾手快地裹住他，沒有讓任何人看到他的面容。

    可這一次，對方一計不成，又找上了太后。

    只要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很容易就能想到七天的期限之后會發(fā)生什么。

    “小圓……”蕭方聽到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都是慌張和恐懼：“快去把云祺叫來！快！”

    第71章 賣國

    夜已過半, 也許再過不久就要天亮了，正是一天中最寂靜的時刻。

    寂靜得令人心慌。

    蕭方坐在椅子上，掌心中的汗出了一層又一層, 目光始終停留在面前幾尺的書案上, 沒有勇氣抬頭，也始終沒有聽到對面?zhèn)鱽砣魏温曇簟?/br>
    從他講完自己的猜測起, 已經(jīng)過了很久, 久到他到底還是忍不住偷眼看了看站在窗邊的人，側(cè)殿中搖擺的燭火映在那人的側(cè)臉上，能看到蹙起的眉頭，含著一絲不常見的怒氣。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怕是新仇舊恨一起都想起來了。

    對于這樣難堪的沉默, 蕭方也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實在不行就承認(rèn)自己是冒牌貨。

    否則在季云祺看來，無論是他還是老娘，明明心里應(yīng)該明鏡似的, 尤其是老娘, 早該知道那個約定的慣例是什么, 卻始終都在假裝傻白甜, 蒙騙眾人。

    承認(rèn)之后呢……他不敢去多想。

    可事到如今，他既然想到了后面可怕的可能，卻不能不說。

    半晌，才聽到季云祺輕輕嘆了一聲, 沒等蕭方抬頭，便覺得面前投下一片陰影，籠罩住了自己。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