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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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貴太妃不慎,被甩了個踉蹌。恰好龔嬤嬤自小廚房回來瞧見,趕緊沖上去扶住,才免去跌摔在地。 “皇上,娘娘是您的生母啊,您有多大……” “閉嘴,”懿貴太妃呵斥道:“見著皇帝卻不行大禮,是哀家給你的底氣嗎,還不跪下?” 皇帝收斂了情緒,瞥向龔嬤嬤,嚇得她面色頓時煞白,咚的一聲跪地顫著音磕磕巴巴地說道,“皇上萬歲萬萬萬歲。” 未叫起,皇帝復又看向懿貴太妃,冷語不帶一絲情緒地說:“昨日勇毅侯夫人生辰……承恩侯夫人聽戲時不斷向鐘家女眷示好,”見其面上終于有了一絲異樣,不禁凄然一笑,繼續(xù)復述朝上寧誠伯和鐘黎青之言,最后問道,“母妃以為承恩侯夫人是如何得知朕有意鐘家女為后的?” 此問似金鐘撞在腦袋上,震得她神魂鈍痛。懿貴太妃緊捂心口,身子晃了晃,眼淚掛在下眼瞼上,櫻紅的唇張張合合幾次,竟無話可說。 見狀,皇帝似了然了一般,不再盯著懿貴太妃,目光掃過慈安宮的奢華,嘴角慢慢上揚:“哈哈……” “皇帝,”懿貴太妃從未受過這無名的罪,淚洶涌流出,想要上前去解釋,可這無名之罪又恰恰是她娘家親手給她冠上的,她拿什么解釋。 說承恩侯府自以為的嗎?可妄自揣度圣心亦是大罪,更何況還猜中了。 大笑轉身,又驀然停笑,面若寒霜,皇帝勾唇輕嗤兩眼下望,看著龔嬤嬤的發(fā)頂幽然說道:“今天是第一次,再有下次,朕就讓人拔了你的舌頭,”音落,起步離開。 懿貴太妃追上幾步,想要替承恩侯府說兩句話,卻又不敢。這個兒子,他的心是冷的。 從前仗著是自幼服侍太妃娘娘的老人,龔嬤嬤沒少在皇帝面前倚老賣老,這次是見著厲害了,被嚇破了膽,癱在地上久久不得動彈。 直到緩過氣來,壓下心頭的恐懼,她才用力張開嘴,找回聲音顫顫兢兢地問道:“娘娘,要不要招招承恩侯夫人進宮問一問?” “不可,”懿貴太妃想都沒想就給否決了,無力地說道:“哀家有意嵐兒為后已不是一天兩天,雖從未明說,但皇帝肯定是知哀家心意的?,F(xiàn)皇帝屬意的皇后人選清譽有損,而在那之前承恩侯夫人又那般作為?!?/br> 皇帝是以為娘娘和承恩侯府在為嵐小姐的后位掃清障礙。再往深里想,龔嬤嬤兩眼珠子都暴凸出眼眶,剛恢復了知覺的舌頭頓時又不利索了:“娘娘,皇皇上不會以為您您在他身邊插插了……人?!?/br> 這是大忌啊,當今皇上的大忌! 就是這般,懿貴太妃兩眼一閉,跌坐在地。雖然這是真的,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自皇帝登基,乾正殿的奴才被一次又一次的清洗。 而七年前在陳太后離宮前的一個月,一夜之間,乾正殿的奴才全部被換,一個不留。換下來的那些奴才,沒一個能開口,全都死了。 “娘娘……娘娘……” 宮人們驚惶上前,將懿貴太妃抬到榻上。龔嬤嬤兩手撐地踉踉蹌蹌地爬起,支使小太監(jiān):“快快……快去請?zhí)t(yī)?!?/br> “不要,”躺在榻上的懿貴太妃連忙翻身,趴在榻邊叫回跑至殿門的小太監(jiān):“不要去?!?/br> 皇帝正在氣頭上,她若這個時候請?zhí)t(yī),只會引得他更加憤怒,那承恩侯府就真的危矣。想想全族被誅殺的江陽世族嚴氏,懿貴太妃實不敢再去惹怒皇帝。 “哀家只是累了,無事。” 頭枕在手臂上,默默流淚?;貞洰斈?,因為揣度到皇帝不會將任何妃嬪的孩子記嫡。所以她便將剛落地不久的七兒拱手奉給皇后,以為三兒拉攏皇后拉攏奉安國公府。 得了七兒,皇后一開始也是極高興,總親自帶著,還與她親厚了不少,對三兒亦是如七兒一般。 可誰能想到,在七兒百天那日,皇帝竟為他賜下那樣的名字? 庸墨,舞文弄墨歸于平庸?;屎罅r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從此她就再沒見過皇后抱七兒。而她因為種種顧忌,對七兒亦是極為冷淡,長久如此,漸漸的也就真的淡了。 后來……后來四王奪嫡,奉安國公府哪邊都不沾。她主動去找七兒,欲要他娶奉安國公的嫡次女為妃。他當時看她的眼神,她至今難忘。 這事不知怎的被皇后知道了,皇后同意這門婚事,但卻要七兒娶奉安國公府那個十三歲才被記嫡的庶女。而那庶女的生母還是歡情閣的歌姬,其之所以被記嫡,只因貌美。 為了奉安國公府的助力,她同意了。變數(shù)出在了皇帝那,皇子的婚事,皇帝不點頭,她和皇后說什么都無用。 皇帝以七兒未滿十五為由,將事擱置,半年之后就將那庶女賜給了三兒為側妃。自那起,皇后對待七兒的態(tài)度變了,她也隱約摸到了皇帝的心思,同與皇后一般再不敢輕視。 為了籠絡住七兒,她要他娶她的表侄女?;屎竽睦锟?,執(zhí)意要將表外甥女嫁予七兒為正妃。結果她們還是都敗給了先帝爺。 自新帝登基,一轉眼已過去十年。十年,他未娶妻,陳太后又在七年前去了護國寺,后宮里人人敬她等同太后,而皇帝卻是唯一的例外。在他的眼里,她這個生母與旁的太妃并無兩樣。 這么多年來,鳳印一直都存放在坤寧宮,他從未想過將它取出,交于一宮代掌。 他不信她,而這都是拜先帝爺所賜。 想到那個下著鵝毛大雪的夜,懿貴太妃臉上漸漸沒了哀戚,櫻唇慢慢彎起,斂下眼睫遮掩住眼底的怨恨,張口無聲說了句:“殺得好?!敝豢上泻圹E都被抹去了,不然兩虎相斗,她的三兒就有機會了。 皇帝回了乾正殿,用了早膳走動了一會,便開始批閱奏折。 端著茶守在一邊的范德江憋了一肚子的事,但卻不敢開口問。 批復了兩本折子,皇帝屈指在龍案上敲了一下。范德江立馬送上茶:“天寒了,奴才給您換了母樹大紅袍。” “嗯,”皇帝接了茶杯,小小抿了一口:“派人去欽天監(jiān)讓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測算今年的初雪,測定好后送去柔嘉公主府?!?/br> “是,”范德江偷偷瞄了一眼皇上,面上不見喜怒,但肯開口說話應是沒因境傷情,終是敵不過心里那只在撓的貓爪,小心翼翼地說道:“皇上,寧誠伯府……” “朕記得庫里還有幾只北越進貢的千年人參,”皇帝又喝了兩口茶,放下杯子:“你取上一支,去太醫(yī)院叫上姜蓯靈,親自去一趟寧誠伯府?!?/br> “是” 這個確實不能耽誤,瞧寧誠伯哭得那么傷心,老夫人的身子肯定是不太好。等會得讓姜蓯靈好好診脈,怎么說這寧誠伯府日后也是……不不,是皇上體恤開國勛貴。 拿起朱筆,皇帝繼續(xù)翻看奏折,只是在想到今日早朝上的事,又不禁笑道:“朕突然發(fā)現(xiàn)寧誠伯也不是一無是處,”經了燕夫人的點撥,竟能徒生大膽,一次捅了鐘家、勇毅侯府和承恩侯府,“不錯,刑科都給事中的位置就留給他了。” 刑科都給事中?范德江這會可以確定了,寧誠伯今早那一嚎哭是哭到皇上心坎里去了。不然也會把這么個實實在在的位置丟入寧誠伯口里,雖說寧誠伯現(xiàn)也是五品官,但這里區(qū)別大了。 “那皇上,奴才這趟去寧誠伯府要給透句話嗎?”讓寧誠伯膽子再大點,一嘚瑟多拉幾個下渾水。 “你親自去走一趟就行了,”都到了這個時候,皇帝也不想再出岔子:“話不要多說,先由著他們吵著吧。”吵到初雪之后,他見過她了再做定論。 “是,那奴才現(xiàn)就下去準備著往寧誠伯府探望老夫人?!?/br> 皇帝點首:“去吧。” “奴才告退。” 待范德江出了大殿,皇帝擱下朱筆,后仰倚靠著龍椅上,閉上雙目,抬手揉捏睛明xue,對空說道:“朱氏女可有異象?” “除了異常堅信寧誠伯府三姑娘會成為皇后外,”一粗啞的聲音自殿后傳來:“每日抄經,并無怪異?!?/br> 是嗎?皇帝停下揉捏睛明xue:“接著盯,朕不信什么噩夢預兆。”他要知道朱薇嵐到底是從何得知他有意李氏安好為后的?這事若不查清,她就只能死在后宮里。 “是” “還有讓鐘家和承恩侯府斗起來,”皇帝睜開雙目,褪去了平日里的溫和,眼神冷冽如刀,深邃不見底。他要看看有了鐘家女這出,朱氏女還會不會那么堅信他有意的是李氏安好? “是” 因著祖母身子不爽,各院就沒去寧余堂請安。李安好用完早膳,帶上寶鵲特地熬的藥膳粥,繞道正院叫上宏哥兒,一齊去陪祖母。 “三jiejie,宏哥的香香球生了一個香香球,”小胖墩蹦蹦跳跳地跟著,右手提著昨日那只元寶荷包,一搖一晃,傳出叮叮當當?shù)挠袷矒袈暋?/br> 這肯定是錢氏說的,李安好蹙眉苦笑:“那你今晚回去記得讓母親給你看著荷包,瞧瞧明天會不會再生出一只?”昨日事多,她也忘了跟小家伙解釋另一只玉香球的來處,現(xiàn)倒好。 宏哥兒歪著頭想了下,便愉快地點頭了:“好。” 到寧余堂時,老夫人正躺坐在榻上翻看黃歷,見著姐弟兩,暗黃了許多的面上終是露了笑:“你們怎么來了?” “母親要理家務,宏哥兒右手受了傷,這幾日也不用去前院,我怕他擾了母親的事,便帶他來寧余堂讓您看著,”李安好示意寶櫻將食盒交給江嬤嬤,自己則坐到榻邊幫著祖母按壓腿。 “祖母,您冷不冷?”宏哥兒脫了鞋,一踮腳一抓拉就極為利落地爬上了榻,擠到老夫人懷里:“宏哥暖和,給你焐焐?!?/br> 老夫人抱緊懷里的rou墩子,笑道:“好,宏哥兒給祖母焐焐。” 江嬤嬤將藥膳粥稍稍熱了下,就端了上來:“老夫人,三姑娘特地吩咐人給您熬的,奴婢聞著挺香,一點藥味都沒有,您趁熱用一些?!?/br> “端來……” “老夫人,”守門的婆子隔著門簾回稟,語調中帶著急切隱含著興奮:“伯爺說皇上著太醫(yī)院院判來給你診脈,還派了御前首領太監(jiān)范公公帶千年人參來探望您。” 原還沒什么精神氣的老夫人聞言一拗坐直身子,看向安好。李安好立時會意,抱起宏哥兒退到內室的屏風后。同時江嬤嬤讓丫鬟趕緊把膳食先撤下去:“老夫人,奴婢給您整理妝容?!?/br> “扶我起來?!?/br> 宮里來人,她就算是病得再重,也得有世家大婦的得體。 領著范德江和姜蓯靈進了寧余堂,寧誠伯還懵著,神思不甚清醒,一直在自問,他早上除了大哭了一場,還有做什么嗎? “伯爺,要不要再向老夫人稟一聲?”范德江笑嘻嘻的,盡量讓自個看著極隨和。來時遇著小雀兒了,現(xiàn)那位就在屋里,他們貿然進去實在是不妥。 您您您別笑,一笑他這心里就發(fā)毛。都冬日里了,寧誠伯后背竟?jié)B出了汗,勉力壓著聲音,力求語調平穩(wěn):“公公放心,來之前我已經派人稟報過母親了?!?/br> 不要怪他無用,實在是寧誠伯府已多年未被這般厚待過,看來還是燕家懂圣心。 “噢噢,那就好,”范德江開始整理衣飾,這讓走在邊上的姜蓯靈都覺出不對了,聽說今早圣上龍顏大怒,范公公是御前近身伺候的,不會是被驚著魂了吧? 確定體面了,范德江又抬手摸摸自己這張黑臉?;鹿俣嗝姘祝@皮子天生就黑,也就當年皇上里外不得寵才挑上他,但愿今日那位主不要以貌取人。 “走走,伯爺您先請。” 寧誠伯推卻不得,忐忑地跨出一只腳。 姜蓯靈立在原地不動,見寧誠伯跨出步后,范公公連頭都沒往他這扭一下就跟了上去。他是真想喊一句,給老夫人看病的人在這呢,他們帶頭往里沖有什么用? “老夫人今兒早膳用得香嗎?”范德江憂心忡忡地說:“姜院判也是太迂腐了點,事急從權……” 當他是死的嗎?無奈搖首深嘆一聲,還是跟了上去。走到范公公身側,姜蓯靈實在是憋不住了:“范公公,等會本官給老夫人診完脈,也順便給你搭個脈?!?/br> “咱家沒病?!?/br> “不,你有病,”瞎眼病。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地支持?。。?!從明天起每日更新時間為晚上8點。 第28章 “嗨, 你這人怎么說話呢?”范德江慢了一腳,眼睜睜地看著姜蓯靈大跨步越過自個,氣惱得手指其背, “你, ”算了。 正屋門就在眼跟前了, 他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里能撐船,不跟診病的計較。 也謝他提醒了, 一會給老夫人診完,正好給那位主也搭個平安脈?;厝ニ材芙柚?,在皇上那討份好。 走至正屋門口, 寧誠伯回頭看了一眼, 干巴巴地笑著挨近門簾:“母親, 范公公和姜院判到了。” 音落,只隔了一息,厚厚的門簾從里被撩起, 江嬤嬤屈膝行禮:“伯爺,老夫人請范公公和姜院判入內?!?/br> 不待寧誠伯出聲,范德江就習慣性地哈腰點頭:“擾了老夫人的清靜了?!彼刹皇莻€會仗著皇上龍威擺譜的宦官。親和, 要保持親和。 這……姜蓯靈回憶范公公去太醫(yī)院傳圣上口諭叫他出診的時的情境,那眼是長在頭頂上, 下巴都快揚上天了。再對比眼前,心中微動, 不著痕跡地瞟了一眼誠惶誠恐的寧誠伯, 這趟出診有點意思。 只他僅是個大夫,有些事看在眼里,心里有底就成,勿要深想, 還要緊記把嘴閉緊。 堂屋里,儀容得體的老夫人正端坐在六棱檀木桌旁等著,見一面黑無須手抱拂塵的公公入內,立馬站起身迎上前去:“老身……” “哎呦,老夫人您坐著您坐著,”范德江三步并兩步地跑上前,攙扶老人家,托著人家手臂了才覺自己有點過,舌頭一轉:“您身子抱恙,勿用相迎,”將人送至主位坐下,“伯爺至孝,皇上深有感之,聯(lián)想當年圣祖立旗建國,各位英豪拋頭顱灑熱血……” 都提到圣祖了,老夫人哪敢再坐,眼中有淚,不管這話是不是圣上說的,她已曉伯府的這一步棋是走對了。抽出掖在袖子里的帕子,摁壓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