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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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意裝傻,薛青瀾卻不傻。 聞衡恰恰是知道了他最怕什么,才能準(zhǔn)確地給他吃一顆定心丸。 這些年他所行的一切悖逆不義、陰險狠毒之事,無懼他人指摘唾罵,唯獨(dú)不想讓一個人對他失望。 而現(xiàn)在這個人說,倘若來日狹路相逢,他愿意先放下劍認(rèn)輸。 “衡哥,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薛青瀾站在傘下,一字一句地問,“你就沒有什么想要問我嗎?” “你愿意說的,自然會告訴我,我何必要問?你不愿意說的,我問了,你還要費(fèi)心編瞎話,我也聽不到真話,那不是平白添堵么?”聞衡道,“青瀾,我覺得你對我有一點(diǎn)誤會。” “有些事情我知道,僅僅就只是知道了而已,不說出來,是因為我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相信我沒有走眼看錯人?!彼哪抗獬领o地從薛青瀾身上掠過,像洗去煙塵的一彎流水,“我不是圣人,也沒有逼你當(dāng)圣人的愛好,更不會拿他人評說給你定罪。你要是真覺得自己該誰欠誰的,就去盡力補(bǔ)償,大可不必非要來我這兒討一頓罵才能安心?!?/br> 薛青瀾:“……” “這么說起來,我倒是有件事很好奇:這些話我翻來覆去地說了兩遍了,你為什么還覺得我要罵你呢?是我從前對你太嚴(yán)厲了么?” 這話很難答,薛青瀾也說不清楚,只默不作聲地堅決搖頭。 聞衡思及前事,多少能明白薛青瀾的心態(tài):他與薛慈沒有師徒情分,平生大概也沒有別的長輩管教過他,聞衡像是他唯一的兄長。如今他自覺做了錯事,既怕聞衡因此而討厭疏遠(yuǎn)他,心里又含著十分的委屈,無處疏解,才自己跟自己較勁。 說到底,還是這些年里無人陪伴,叫他平白走了許多彎路,吃了太多苦頭。 “既然你不清楚,我今日就替你分辨清楚?!甭労獾溃骸拔覍δ阒挥挟?dāng)年提過的那三個要求,從今往后都是如此,你只要能做到,旁的我一概不管;但你要是做不到,我就真的要動手了?!?/br> 薛青瀾完全想不起他何時提過這一茬,一時怔住了。 他從氣焰囂張一下落入迷茫的樣子特別有趣,聞衡見狀忍不住笑了一聲,戲謔道:“忘了?可見也沒有很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越影山上三個月里,聞衡教導(dǎo)他的實在不少,薛青瀾努力回想,卻仍是毫無頭緒。 “‘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用心練功?!甭労鉁惤吮茊査?,“我是不是這么說過?你摸著良心想一想,這三條里你做到了哪一條,還敢跟我在這里攀扯?” 薛青瀾:“……” 他似乎應(yīng)該松一口氣,可又覺得周遭水汽都沉沉地墜入眼里,滿得快要溢出來了。 “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用心練功。等著我去找你?!?/br> 這是昔年分別時,聞衡對他說過的最后一句話。從那之后,薛青瀾就再也沒有見過聞衡。他有時候甚至懷疑這一切是不是都是出自臆想,是他在苦海里掙扎得無望了,才錯把夢境當(dāng)真實。 “是我沒做到,”薛青瀾低聲自語,“所以……你才沒有來?!?/br> 涼風(fēng)吹雨,朝他臉上撲來,聞衡略一側(cè)身,將他擋在傘下:“不對,小傻子,是因為你做到了后頭那一句,所以我不會再走了?!?/br> 第53章 夭夭 后面聞衡說了什么,薛青瀾記不太清了,等他從恍惚中醒過神,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客棧門口。 聞衡收了傘,背后完全濕透,衣衫貼在身上,勾勒出肩與腰的優(yōu)美輪廓,相比之下薛青瀾就好太多,除了袍角衣袖上沾了零星水跡,別處幾乎沒有被淋到。 “兩間上房,盡快送熱水來。”薛青瀾將一錠銀子拋在柜上,小二殷勤引路,替他們兩人打開相鄰的兩間客房,恭敬道:“客官稍坐,廚下備著熱水,這就給您送來??凸龠€有什么吩咐?” 聞衡搖頭示意無事,薛青瀾瞥了他一眼,轉(zhuǎn)頭對小二道:“你去街西那家成衣鋪里,叫他們按方才那位客官的尺寸再備一身衣袍,連帶著中衣靴襪一并送來。動作快些。” 小二領(lǐng)命而去,走廊里只剩他們兩人。薛青瀾站在聞衡旁邊,卻啞然無話可言。方才在雨里的對話似乎耗干了他試圖剖開心胸的孤勇,羞慚后知后覺地漫涌上來。聞衡居高臨下,將他眉目間的猶豫神色盡收眼底,體諒地率先進(jìn)門:“時候還早,去歇一會兒,等我沐浴過后再去找你?!?/br> 少頃熱水送到,聞衡寬衣入浴,在一片暖洋洋的水波中閉目養(yǎng)神。腦海中陸續(xù)轉(zhuǎn)過許多念頭,眼下薛青瀾已經(jīng)找到,最要緊的一樁心事落了地,接下來就是純鈞派和鹿鳴鏢局,不知范揚(yáng)這幾年又變成了什么模樣。等見完故舊,還有顧垂芳托付的純鈞劍、宿游風(fēng)他們師徒的死敵馮抱一……京城是非去不可,當(dāng)年離家太倉促,許多事情來不及細(xì)究,現(xiàn)在亡羊補(bǔ)牢,但愿還來得及。 不知過了多久,門板在外頭被人敲響,聞衡還以為是送衣服的小二,抬高聲音道“進(jìn)來”。待腳步走近,他聽見足音才意識到不對:“青瀾?你怎么來了?” 這小鎮(zhèn)客棧中的上房連個屏風(fēng)都沒有,只在隔斷處掛了一道青紗帳,勉強(qiáng)遮住里間。聞衡背對著門泡在木桶里,從薛青瀾站的位置,可以透過朦朧輕紗看到桶沿以上露出一小片肩背。暗紅疤痕從右肩頭起,橫過肩胛,沒入水中,雖是經(jīng)年舊傷,在白皙肌膚上仍顯得觸目驚心。 薛青瀾將手中的包袱放在桌上,別過臉去,道:“給你送衣服來了,不用起身,我說幾句話就走。” 有紗幔擋著,聞衡倒也不怕被他看,只是心里有點(diǎn)微妙的別扭:“什么?” 薛青瀾道:“這幾年我搜集了一些純鈞劍的消息,也試著查過聶竺這個人。四年前被盜的那一把假劍至今下落不明,三十多年前的真劍倒還有些眉目?!?/br> “嗯?”聞衡坐直了,“你說?!?/br> “垂星宗在穆州陸危山,山下有一個大湖,名叫西極湖,是宗門的機(jī)密重地,守衛(wèi)重重,尋常部眾不許進(jìn)入。我是到了垂星宗之后才知道,西極湖底有個占地極廣的地宮,相傳是本宗武功的發(fā)源之處。這個說法是不是很熟悉?”薛青瀾道,“我在宗中又打聽了一下,果然聽說垂星宗也有一把祖?zhèn)鞯拿麆?,名為‘奉月’。宗主方無咎雖不用它,卻珍愛無比,一直藏在地宮中。我去年才尋著機(jī)會進(jìn)去看一眼,那劍非常特別,倘若純鈞劍與它相類,你一見就能認(rèn)出來?!?/br> “此劍一體鑄成,材質(zhì)不是尋常金鐵,黑中泛銀,分量頗重,正面劍銘‘奉月’,背面有蝕刻花紋,十分精細(xì),但看不清是什么圖案?!?/br> “此后我又命人四處尋訪類似劍器,所得有限,只從一個業(yè)已金盆洗手的大盜口中聽說,他昔年曾在宮中行竊,被追來大內(nèi)高手刺了一劍,在月光下看到這把劍的模樣,與奉月大致相似?!?/br> “宮中……”聞衡喃喃道,“又是宮中?” 薛青瀾起身道:“我知道的只有這些。那個‘聶竺’實在難找,這么多年過去了,他說不定早已死了。” 聞衡忽然前言不搭后語地問:“你對聶影了解那么多,是因為他姓聶嗎?” 薛青瀾僵了一下,那口型似乎要說“不”,卻到底沒有出聲,只說:“反正顧垂芳只要你找純鈞劍,聶竺是死是活不重要。” 聞衡心中明悟,嘆了口氣,道:“多謝。這些年辛苦你了。” 薛青瀾說這些不是為了跟他邀功,不甚在意地應(yīng)了一聲,躊躇半晌,終于沒忍住,開口問:“你背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聞衡側(cè)頭往肩后看了一眼,余光瞥見他眉間凝滯,似乎含著憂慮,故作輕松道:“剛學(xué)輕功時不甚跌跤,被樹枝掛了一下,早就已經(jīng)好了?!?/br> 他說的輕巧,其實是他失足從巖壁上摔進(jìn)了亂石堆,差點(diǎn)被石頭戳個對穿,幸虧宿游風(fēng)及時回去,保住了他的一條小命。但那時聞衡才剛練《凌霄真經(jīng)》不久,行功時被這傷口影響,右臂差點(diǎn)廢了,大半年沒有知覺,還好后面養(yǎng)回來了。 “嗯。”薛青瀾不知信沒信,淡淡道,“沒有別的事了。你慢慢洗,我先走了?!?/br> 門扉輕輕闔上,腳步遠(yuǎn)去,聞衡半身后仰,倚在浴桶壁上,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他還是把這四年想得太輕了。 薛青瀾甚至能毫無道理地遷怒于純鈞派,他又怎么會輕易放棄尋找聞衡?更進(jìn)一步,他難道就沒有一刻懷疑過是聞衡負(fù)諾失約、拋下了他?找純鈞劍是聞衡攬下的活計,與他毫無干系,他完全可以不必費(fèi)心。然而這些年他一直煞費(fèi)苦心,尋找純鈞劍的下落,有多少是為了替聞衡完成心愿? 又有多少是無望的希望——希望聞衡也在尋找純鈞劍,他只要堅持找下去,總有一天能與聞衡相遇? 熱水在他的沉默深思里逐漸變溫。聞衡起身扯過布巾擦干,掀開紗簾去拿換洗衣物。他換好衣服,才發(fā)現(xiàn)布包里還有一個沉甸甸的小包,打開一看,里面有十余枚金錠和約五十兩碎銀子。 一個小紙卷混在銀子堆里,聞衡挑出來展平,上面是薛青瀾的字跡:“車馬之費(fèi),阿兄勿辭。若有要事,可持一酒杯至安平當(dāng)鋪尋謝三掌柜,弟即來相見?!?/br> 聞衡常年持劍、穩(wěn)如泰山的手,捏著輕若無物的紙條,居然難以自控地抖了一下。 他面色陰沉如烏云,扔下包袱快步出門,到隔壁門前敲了好幾下,卻無人來應(yīng)。一顆心越發(fā)沉墜下去,聞衡抬腿一腳踹開了大門,屋中果然干干凈凈,沒有一件隨身之物,唯獨(dú)兩扇窗戶迎風(fēng)大敞。 涼風(fēng)挾著細(xì)雨落入屋中,看地上水跡,薛青瀾走了有一會兒了。 聞衡被他的依賴在意沖昏了頭腦,沒想到這小崽子男大十八變,不但學(xué)會了喝酒,還學(xué)會趁他不備偷偷跑路了! 他原以為把話說開說清,至少能留他在身邊一兩天,現(xiàn)在看來,是他低估了薛青瀾的心事,也高估了自己的分量。 聞衡在窗前沉默地站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論劍大會第二日,垂星宗薛護(hù)法和橫空出世的純鈞弟子岳持誰也沒有現(xiàn)身,等著瞧好戲的武林豪杰不免掃興,純鈞派弟子也面露遺憾之色。溫長卿卻道:“他此刻抽身而退,可見不是為揚(yáng)名而來,或許岳持一開始本不打算出頭露面,只是為了維護(hù)本派聲名,才挺身而出?!?/br> 孟飛雪也點(diǎn)頭道:“雖不在本門,卻念著舊恩,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 溫長卿不知想到什么,苦笑道:“當(dāng)年要是把他強(qiáng)留下來,就沒有后面這許多事了,真是造化弄人。” 正說著話,只見臺上比斗落定,招搖山莊大弟子取勝。龍境劍法造詣頗深,又是芝蘭玉樹般的俊雅君子,此刻奪得魁首,誰看了不贊一聲“少年英雄”?只是人人天性都有些不知足,昨日既見過了薛青瀾和聞衡二人劍法,再看龍境,就覺得差點(diǎn)意思,似乎他這“天下第一”是撿漏得來的。 這樣的念頭,有些人只在心中想想,也有些人偏愛高談闊論,說話間帶出來,惹得招搖山莊眾人十分憋氣。龍境自己不覺得如何,有些年輕弟子卻忍不了,當(dāng)即擎著劍雄赳赳地沖出去,要找純鈞派理論一番。 前日里純鈞派的表現(xiàn)堪稱柔弱可欺,要不是聞衡救了一下,恐怕就要折戟在第一場,后來眾弟子雖然解毒療傷,恢復(fù)武功,但到底有所損耗,門派比劍止步于第四,敗在招搖山莊手下。如此一來,招搖山莊分明場場都勝過純鈞派,在別人口中倒好像處處不如純鈞派一般,這怎么能不叫人生氣? 更別說他們與那個岳持初上峰時還曾有過小小齟齬。 兩派原來關(guān)系尚可,只是流言戳人肺管子,無形中挑撥了雙方關(guān)系。招搖山莊自視甚高,不愿與那些江湖閑人計較,免得低了身份,只揀純鈞派出氣,也是考慮到吵鬧歸吵鬧,純鈞派必然不愿徹底撕破臉。 溫長卿正好好地在客房里休息,忽然聽見門外亂糟糟的一陣吵嚷。他支起耳朵,只聽見幾句“技不如人還嚼舌根”“不服來打過”“背后說人天打雷劈”諸如此類的渾話,不知道這些人又在發(fā)什么瘋。 他推門出去,只見一堆招搖弟子堵在院子里大聲喊罵,另一邊純鈞弟子各個義憤填膺,恨不得擼起袖子上去揍人。 “這是怎么了?” 沒等他張嘴問話,有人先他一步開口。一個穿赭色長袍的年輕弟子從游廊另一頭走過來,面上溫文含笑,彬彬有禮地道:“諸位貴客,酉時已至,本派已備下美酒佳肴,請各位移步聚俠廳赴宴?!?/br> 溫長卿聽見這聲音,心中一動,暗自猶疑道:“李直?” 作者有話要說: 反復(fù)無常是魔教護(hù)法必備的職業(yè)素養(yǎng)。 第54章 被囚 溫長卿從顛簸昏沉中醒來,費(fèi)勁地?fù)伍_眼皮,只見周圍人歪的歪、倒的倒,服色均不相同,哪一派弟子都有,卻個個面色蒼白,嘴唇上干裂得起了一層死皮,均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憔悴頹廢。 這是他們被挾持的第三天。 論劍大會結(jié)束那一晚,他從宴席上回來后就睡的人事不知,等第二日醒轉(zhuǎn),卻發(fā)現(xiàn)自己和其他弟子被關(guān)在一輛大車中,隨身兵刃不翼而飛,內(nèi)力也被藥物封住,至于昨夜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們是被如何擄走,竟完全無知無覺。 這車廂四壁全是用精鐵鑄成,牢不可破,不是尋常馬車,倒似專門打造的囚車。車廂里悶熱陰暗,只在天頂留了一扇小窗通風(fēng)透光。大夏天七八個人擠在一處,身上被汗?jié)窳艘粚佑忠粚?,那味道令人煩惡,卻無可奈何。 無論是醒著還是夢中,車行轆轆之聲單調(diào)往復(fù),腳下長路似乎永遠(yuǎn)也走不到盡頭。 每日里食水供應(yīng)有限,毫不掩飾地加了很重的化功散。他們餓了這些天,身體越發(fā)虛弱,前兩天還想方設(shè)法地掙扎,到今日已完全被打倒,除了閉目靜坐,連說句話的力氣都提不起來了。 溫長卿倚坐在門邊,這里雖比別處更顛簸,但門上有縫,氣味倒還好些。他借著黑鐵的一點(diǎn)涼意讓自己清醒過來,竭力忽視這讓人不適的環(huán)境,在心中默默盤算他們是否還有一條生路。 聽外面的聲音,大車不止他坐的這一輛,至少有十幾輛,再看跟他分到同一輛車?yán)锏膭e派弟子,恐怕司幽山上所有人都被一窩端了。事情發(fā)生在司幽山,溫長卿頭一個懷疑的就是褚家劍派??涩F(xiàn)在他對面就坐著個奄奄一息的褚家門人,沒道理他們連自家人也戕害,況且從路程上算,他們連日趕路,此時早已經(jīng)走出了拓州地界。褚家劍派若要做壞事,斷然不會放棄自己經(jīng)營多年的地盤,反而冒險把他們送往外面。 至今為止,不管眾人怎么反抗鬧事,這伙人的首領(lǐng)都沒露頭。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么來路、究竟意欲何為。 這種脖子上懸著刀的感覺比明知必死更能逼瘋?cè)?,尤其對于性情直硬的?xí)武之人,與其任人擺布、受人折辱,還不如直接給他們一刀更痛快。 溫長卿正想得出神,馬車忽然重重一顛,旋即急停,趕車的在外面喊道:“你要作甚?!” “對不?。≌媸菍Σ蛔 ?,回來!”一個cao著鄉(xiāng)音的男人慌慌張張地道,“這畜生突然不聽話,大爺見諒,見諒。我這就把它牽走?!?/br> 車夫怒道:“自家的驢都看管不好,跑到路上礙事!快牽走,再不走老子打死你!” 鞭聲呼嘯,一陣“恩啊恩啊”的驢叫響徹四野,那人大聲叱罵:“還敢尥蹶子,小畜生反了你了!”一邊不住地給車夫道歉,夾纏半晌,倔驢終于被拉走,道路暢通無阻,車輪再度滾動起來。又過片刻,前方有人打馬靠近,溫長卿側(cè)耳細(xì)聽,只聽外頭有人問:“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停了?” 車夫答道:“沒事,方才兩個騎驢趕路的農(nóng)夫不慎沖撞馬車,已經(jīng)打發(fā)走了?!?/br> 那人問:“沒叫人發(fā)現(xiàn)異樣吧?” 另一人答道:“大人放心,里頭沒人出聲。再說兩個種地的,就算發(fā)現(xiàn)了,能翻出什么浪來?” 溫長卿心中一跳,暗忖道:“武林中人怎么會稱‘大人’,難道是官府的人?可官府的人無緣無故怎么會對我們出手?”又被二人對話勾起疑竇:“我們失蹤這些天,褚家劍派早已發(fā)現(xiàn)不對,師門必定想方設(shè)法派人營救,剛才那兩人莫不是來探路的?” 恍神間,只聽得馬蹄聲漸漸遠(yuǎn)去,車隊照舊趕路。眾人皆因暑熱疲憊昏睡,不辨外事,唯有溫長卿心中疑惑不定,一路上都異常清醒。 卻說車外,那到隊尾探問情況的男人回到前頭,在首領(lǐng)旁邊減速,稍稍落在他身后,低聲道:“大人,屬下去問過了,方才是兩個農(nóng)夫沒牽住驢,不慎沖撞了車隊,已將他們趕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