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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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走到街上,那人問:“兄臺如何稱呼?”言語之間,頗為親切,顯然有結(jié)交之意,倒不似一開始笑話他鴿子食時的傲氣。 聞衡:“萍水相逢,何必問姓名?!?/br> 那人笑道:“兄臺功夫當真高明得緊,在下欽佩不已,這才冒昧結(jié)交,并無他意。” 聞衡將斗笠往上抬了一抬,搖頭道:“不是什么高明的功夫,把你扔到林子里打幾年蚊子,也能練成?!?/br> 先時男人聽他聲音,只覺得他年輕,等他將斗笠推上去,露出真容,才驚覺他居然這么年輕,再聽這回答,簡直像個少年,不由得展顏一笑:“那也得有你這等天分才行。兄弟可有師承門派,是打算去拓州赴會?你若不嫌棄,咱們可以結(jié)伴同行?!?/br> 聞衡原本打算回湛川城,先尋范揚,再安排后續(xù)事宜,但從方才聽來的店內(nèi)交談來看,純鈞派也正前往司幽山參加論劍大會,而且似乎遇到些麻煩。 他雖不再是純鈞弟子,但純鈞派對他有護持之恩,遇事不能坐視不理。 再者如此盛會,或許薛慈會親自前往。他讓薛青瀾平白等了四年,也不知他還記不記得這個便宜師兄,須得盡早見面,解釋清楚。 聞衡打定主意,便摸出那一塊碎銀,坦誠道:“我的確要去拓州,但身無分文,只有這一粒銀子,勸兄臺還是想清楚?!?/br> 那男人聞言又是大笑,道:“兄臺是個爽快人,你我投緣,論這些就俗了。你若信得過我,這一路上必然不會讓兄弟受苦?!?/br> 聞衡將那一粒銀子交到他手中,鄭重道:“如此甚好,這就是我的入伙費了,大哥莫要嫌少?!?/br> 那男人笑著搖頭,卻沒跟他推拒,將那小粒銀子仔細收好。兩人互通姓名,聞衡仍舊用“岳持”的名字,又粗略敘過來歷。說來可巧,那人名叫聶影,是連州還雁門的弟子。 聞衡聽到聶姓,心中一動,問道:“聶兄可認得一個‘聶竺’的人?” 聶影:“哪個竹?竹子的竹,還是燭臺的燭?” “天竺佛國的竺。” “不認得?!甭櫽皳u頭,“此人也是連州人氏?” 聞衡嘆道:“我就知道這個名字,多半也是假的,其他一概不知?!彼槐闩c聶影細說,當下不再追問,隨口編個瞎話岔了過去。 還雁門地處北疆,與朝廷軍隊一向關(guān)系密切,慶王聞克楨與王妃柳氏昔年曾在北地軍中戍守,同還雁門打過幾次交道,對這一派印象頗佳。有這層關(guān)系在,聞衡看聶影從五分順眼變成了八分。而且聶影生性豪爽朗闊,相處起來十分自在,聞衡雖待人淡泊如水,喜怒不形于色,卻也與他相交甚篤。從九曲到拓州這數(shù)日路程中,兩人或論江湖事,或切磋武藝,一路行來,倒也瀟灑快活。 臨近司幽山,江湖豪俠越來越多,周圍客棧皆盡住滿,不少囊中羞澀的江湖客干脆宿在破廟廢祠里。聞衡聶影二人腳程不慢,到得山下,見無處可住,聶影道:“橫豎明日就是正日,現(xiàn)在天氣又熱,在野外睡一宿也沒事,咱們明日再早起上山?!?/br> 聞衡睡了四年石洞,也不在乎多睡這一宿,當下允諾。二人便在山腳下一片樹林里歇腳,吃些干糧,各自挑了一棵樹上去睡覺。 時值夏初,山林里蚊蟲頗多,兩人身上雖然都配著驅(qū)蟲的藥包,仍有好些小蟲擾人。聶影皮糙rou厚,不怕這些,睡得實沉,聞衡卻難以入眠,只好躺在樹叢間,閉眼冥想《凌霄真經(jīng)》中的功夫。 不知過了多久,底下忽然傳出細微的“沙沙”聲,似乎是有人走過,聞衡偏頭從枝葉縫隙看去,只見月光映出一團長長影子,一個粗啞男聲道:“大人放心,各處都已布置妥當,只待他們下山,便能將其一網(wǎng)打盡。” 另一人卻不多話,只淡淡“嗯”了一聲。 那人還想說什么,忽見同伴對他比了個“噓”的手勢,低聲道:“有人?!?/br> 聞衡心內(nèi)悚然一驚,隨即意識到他始終屏息靜氣,絕不可能引得對方警惕,必然是聶影睡得沉,呼吸聲不加掩飾,才叫人察覺到動靜。 然而他倆現(xiàn)在是一根線上的螞蚱,聶影被人盯上,他也跑不了。聞衡心念電轉(zhuǎn),已有決斷,當即從枝上翻身,故意撥動樹枝弄出細碎動靜,吸引二人注意,隨后一腳蹬上樹干,運起輕功,飛身從二人頭頂掠過,朝林外逃去。 這一下動靜不小,那兩人對視一眼,果然上當,立刻拔足追了上去。 聞衡雖不熟悉地形,好在輕功過人,又有黑夜掩護,在林外兜了一大圈,迅速甩脫身后追兵。他回到林中時聶影已經(jīng)驚醒,兩人換了個地方,見沒人再來,聞衡這才放下心,將剛剛偷聽到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說了。 “他們要一網(wǎng)打盡誰?”聶影皺眉道,“這話聽著像是仇家,又似乎不太對。” 聞衡微微皺眉,道:“只怕不是江湖尋仇。” “怎么說?” “哪家門派會管本派尊長叫‘大人’?”聞衡道,“我聽這口吻,倒似官府人士。但論劍大會是武林事,怎么會牽扯到官府身上?” 聶影勸道:“咱們僅憑只言片語在這兒猜來猜去,猜不出真相,還是等明日上山看看情況。那兩人既然守在山下,明天應(yīng)該也會上山,到時多加留心,說不定能把這二人揪出來問個清楚?!?/br> 聞衡想了一想,卻道:“罷了,管他要一網(wǎng)打盡誰,反正與你我無干,犯不著插手多管閑事?!?/br> 他不怎么看重江湖義氣,也沒有扶危濟困的宏愿,能做到的無非是恩仇必償,實在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去管別人死活。 “好?!甭櫽昂敛华q豫地點頭首肯,道,“都依兄弟的安排?!?/br> 這話倒引得聞衡微詫,聶影微笑道:“方才情形危急,若不是你舍身引開賊人,愚兄現(xiàn)在恐怕有大麻煩。不管你肯不肯插手相救,我知道兄弟你是個講義氣的好人,決不會因這等微末小事便心生猜疑?!?/br> 聞衡久未見外人,與聶影這一路同行,心中始終藏著一分防備,此刻聽他如此說法,雖是萍水相逢,卻足堪稱知己,不由得心頭一熱,低聲嘆道:“大哥是赤誠君子,小弟能與你結(jié)交,實乃三生幸事?!?/br> 聶影叫他夸得有點不好意思,忙擺手道:“快別給你大哥臉上貼金了,咱們兄弟不說這見外的話,早些歇息罷,明日還有正事呢?!?/br> 第42章 飛度 次日一早,天色初明之時,就有許多人陸續(xù)上山。聞衡與聶影在林中山溪中洗漱完畢,又吃了些干糧果腹,才戴好斗笠,動身往司幽山上行去。 褚家劍派在拓州經(jīng)營了數(shù)百年,勢力龐大。整座司幽山足有越影山兩個大,全被褚家劍派占據(jù),數(shù)千英雄豪杰前來赴會,散在山中,竟也顯得稀稀落落,足見其地廣闊。 山路迢迢,每隔幾步,便有褚家劍派弟子在路邊派發(fā)茶水,接引來賓。聞衡他們來的巧,正趕上博山派一行上山,二人遂跟在眾人后頭,由褚家弟子引領(lǐng)上山。 司幽山風(fēng)景靈秀,既有奇崛險峰,亦有湍流飛瀑,景色與越影山和幽谷又有不同。聞衡看了一會兒風(fēng)景,忽然想起一事,悄悄問聶影:“大哥,博山派不是一向以刀法見長,怎么也帶這么多人來論劍大會湊熱鬧?” 聶影早知他這兄弟幽居深谷多年,對武林事所知不多,耐心跟他解釋道:“論劍大會人人都可以上臺,爭奪天下第一劍客的名頭。博山派中不乏有用劍的好手,上去比試贏了是白賺,輸了也不虧。再則論劍大會由褚家劍派一力cao持,廣邀天下英豪,以顯示他們在武林中的名望地位,此事說穿了無非是互相吹捧,面子上的工夫,但是為了兩派和氣,博山派也得前來赴會?!?/br> 聞衡瞥了他一眼,心說聶影看著是個瀟灑落拓的江湖客,沒想到心思還挺細,懂得不少。他點頭附和道:“褚家劍派野心不小,將論劍大會的權(quán)柄牢牢攥在手中,將來一呼百應(yīng),說不得這論劍大會就變成武林大會了?!?/br> 聶影眼底閃過一絲異色,隨即笑道:“他自論劍論刀,大人物的事咱們也管不了,隨他去吧。” 聞衡只微笑不言,隨著眾人一道前行。 走了大約一盞茶的工夫,眼前出現(xiàn)一道極深的裂隙,寬逾數(shù)丈,底下是溪澗亂石,兩岸沒有橋梁,僅以鐵索相連。夏日炎炎,從澗底吹上來的風(fēng)竟帶著森冷寒意,猶如利刃刮過肌膚,令人毛骨悚然。 許多人被困阻在這邊,不敢輕易去走那銹跡斑斑的鐵索,正焦躁著,見褚家弟子過來,都一窩蜂地涌上來,吵嚷道:“此處怎地沒有橋梁?” “連座橋都沒有,這是什么待客之道!” 那褚家門人說話雖客氣,面上卻有一派傲然之色,不緊不慢道:“要去敝派承露臺,走這條路最快。列位英雄要是不愿走鐵索,可以從西面繞路上去,那邊是人力開鑿的山道,只是慢些?!?/br> 眾人一聽這話,立時了悟,知道這“天塹”也是論劍大會的一部分,用來淘沙取金,篩去一部分武功不佳、純粹是來湊熱鬧的三腳貓。然而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誰都不愿露怯,做第一個繞路的人,可也沒人敢親自上去試試那鐵索,畢竟崖澗極深,萬一掉下去,少說也得摔個半殘。 那引路的褚家弟子轉(zhuǎn)向博山派眾人,眼底帶笑,抬手道:“諸位先請?!?/br> 博山派這次來的有老有少,見了這深谷,幾個少年人不禁面露懼意。正面面相覷時,一個留長須的男人越眾而出,朗聲道:“既然師侄說這條路最快,那便走這條路?!闭f完忽然伸手,抓住一個弟子背心,運起輕功,踏著鐵索疾奔向?qū)Π丁?/br> 有他開頭,博山派其余弟子有樣學(xué)樣,輕功好的年長者帶著年輕弟子,一個接一個從鐵索上走過。一盤散沙般的江湖豪杰們見狀,也紛紛找同伴求助,實在沒有同伴的,便掏錢使銀子請人幫忙,剩下那些又窮武功又差的,只好按那褚家門人指點,西行另尋別路上山。 聞衡看夠了熱鬧,等那褚家弟子也飛身到對岸,扭頭問聶影:“大哥能過去么?若不方便,我?guī)氵^去?!?/br> 聶影“嗐”了一聲,嫌他大驚小怪:“一條陰溝,閉著眼也蹚得過去。你這小胳膊還想拎我過去,也不怕閃了手腕?!?/br> 聞衡不知他內(nèi)功深淺,但與他一同趕路時,兩人腳程相差不多,想來聶影輕功應(yīng)當不差,于是隨他去了,淡淡道:“走吧。” 他的輕功飄逸非常,整個人像一陣清風(fēng),貼著索道滑了出去,鐵索連晃都沒晃一下,他已安然到了對面。 聶影則如博山派眾人一般踏著鐵索,一步跨出數(shù)尺,動若風(fēng)雷,飛身躍向?qū)Π?。聞衡站定時,他也正從半空落地。 兩人相視一笑,聶影感慨道:“兄弟這輕身功夫,可叫我欽佩得緊那?!?/br> 那邊還有些滯留的散客,見他二人一飄逸、一迅猛,過深谷如履平地,比剛才那博山派長輩更游刃有余,都拍手喝彩道:“好俊的功夫!” 聞衡聽那頭遠遠傳來呼聲,將斗笠往下一壓,遮住臉龐,道:“咱們走罷?!?/br> 又行過一段路,轉(zhuǎn)過一片嶙峋怪石,只見平地陡然拔起巨大峭壁,猶如一座天然屏障,將眾人嚴嚴實實地堵死在山路上。 峭壁久經(jīng)風(fēng)吹雨蝕,巖石突起很少,險峻且光滑,好在旁邊還有經(jīng)年鐵藤緣石而生,可以借力攀爬。他們到達時正趕上博山派眾人上崖,仍是按前面溪澗的過法,一大帶一小??蛇@直上直下卻比空中過鐵索更難,峭壁又格外高聳,不過片時,就有博山弟子氣力不支,或是不慎踩空,從半途跌下。 博山留了一位師叔在底下接應(yīng),弟子們掉下來雖不至于摔傷,但從那么高的地方掉下來,一時半會很難鼓起勇氣再度爬上去。最后一隊人摔下來小半,那位師叔臉色有些難看,只是礙著人多不好發(fā)作,只得恨恨地帶著弟子們繞路而去。 聞衡凝眸看了片刻,笑道:“有意思。” 起先他還在想倘若數(shù)千人一擁而上,這論劍大會就要變成菜市場了,沒想到褚家劍派以兩處天險半路篩去許多人,估計最后能到山頂?shù)闹挥懈髋删J,這幾百人再互相拼殺,最后得勝者,自然也無愧于“天下第一”的名頭了。 聶影問:“還上得去嗎?” 說話間不斷有人嘗試攀爬又掉下來,有人接著的還好,沒人接著摔斷腿的也不少。聞衡在幽谷里待了四年,每日把峭壁當官道走,險些給練成金絲猴,這巖壁對他來說是不過是小菜一碟。他點點頭,反而瞧向聶影,問:“大哥覺得如何?” 聶影一本正經(jīng)地道:“愚兄勉強一試,若是不成,半道掉下來,也只好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聞衡知道他武功不弱,又有自己在旁照看,應(yīng)當不會出什么岔子,于是道:“好,大哥從藤蔓那里走,腳下當心些。” 聶影問:“你呢?” 聞衡道:“我在山間野慣了,用不著那個。大哥只管放心上去就是?!?/br> 聶影至今沒摸透聞衡的路數(shù),但能隱約感覺到他武功高強,遠在自己之上,當即不再猶豫,來到崖下,伸手攀上鐵藤,暗運一口氣。他自知輕功有些不足,只能靠臂力彌補,于是足底雙手一起用力,身如猿猱,飛速攀援而上。 聞衡見他動作敏捷,爬的十分順利,也縱身躍起,卻不走鐵藤,足尖只在山石凸起處輕輕一點。人如飛鳥凌空,衣袖飄飄,扶搖直上數(shù)丈,不待下墜,便再度踏石借力,短短數(shù)息,已至崖壁中段。 其身姿之輕捷瀟灑,莫可名狀,底下江湖豪士看得呆了,紛紛詫異問道:“此人是哪路高手?輕功如此厲害!” 聶影一抬頭,就看到他的身影輕巧地越過自己,即將攀上崖頂,心中又敬又驚,正欲再加把力,耳邊忽然傳來一聲驚叫。風(fēng)聲驟緊,偌大黑影從天而降,聶影下意識往旁邊一躲,一個人直直從崖上掉下來。 兩人本該是擦肩而過,誰知那人走投無路之下,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伸手抓住聶影衣袖,直接將他從鐵藤上扯了下來! “你干什么!” 聶影大驚,連忙使力掙脫,那人卻鐵鉗一般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臂,目露寒光,打的竟是拖他做墊背的主意。聶影單手被他攥著,身在半空無法還擊,只得抽出腰間緊纏的鞭子,望空一甩,鞭稍纏住一根粗藤,暫且止住下墜之勢。 此時情狀,是一人拖一人,岌岌可危地掛在高崖上,前后左右俱無可落腳之處。聶影的軟鞭雖然結(jié)實,但纏得不緊,只可拖延一時。他強捺怒氣沒有動手,低頭對死抓住自己不放的那人道:“這鞭子吃不住兩人的重量,你自下去,我不與你計較便是?!?/br> 那人卻咬牙不吭聲,抬眼朝上望,忽然扯著聶影狠命往下一扽,自己借力上翻,猶嫌不夠,又在聶影肩上重重踩了一腳,躍起抱住另一根粗藤,飛快地朝上爬去。 聶影差點被他蹬出一口血來,鞭稍系住的藤蔓也被扯得松動,眼看要直挺挺地摔下去,凌空里忽然飛出一條灰影。聞衡出手如電,動作快得令人眼前一花,他先在半空旋身給了那人一腳,將他踹得倒飛三尺,隨即從背后拔劍,“鏗”地釘進巖縫,借著沖勢探身展臂一抓,正好撈住聶影,將他提了回來。 他面色如冰霜,顯然怒意未消,問話也像含著冰碴:“沒事吧?” 聶影搭著他的手抓住鐵藤,收回軟鞭,長松了一口氣,真情實感地嘆道:“不礙事。岳持,從今兒個起,你就是大哥的親兄弟?!?/br> 聞衡撇過頭去,勉強忍住沒有破功,神色稍霽:“抓穩(wěn)了,我?guī)闵先?。?/br> 不待聶影答復(fù),他足底在崖壁上用力一蹬,一手抽劍,一手抓人,陡然拔起兩丈高,下一步亦如此法。聞衡內(nèi)息深厚,運轉(zhuǎn)不竭,施展開“步下生蓮”,縱然手中提著個百斤大漢,仍能從極小的落腳點上借力。 許多人絞盡腦汁也爬不上的峭壁,他只需十幾步便走到了崖頂。 第43章 招搖 崖上風(fēng)光開闊,不遠處就是論劍大會的主場承露臺。臺下約有百人,多是穿著各派服飾的門人弟子,也有少數(shù)奇形怪狀的江湖豪杰。對于這些早早到場的精英而言,峭壁也好溪谷也好,都是動動腳就能邁過的小門檻,他們真正的對手是身邊的人群。 聶影在崖上站定,剛舒了一口氣,還沒開腔,聞衡突然將他往后一扯,右手橫劍,運上真氣向外推出,“當”地一聲架住凌空落下的一劍,強橫內(nèi)力將對方直掃出去,若不是后面有人攔著,聞衡能當場再給他打回懸崖底下。 “偷襲?”他冷冷地問。 聶影反應(yīng)也快,手中鞭子堪堪要甩出,在看清來人的剎那間收回掌心。聞衡感覺背后衣衫微動,余光瞥見這位大哥竟然躲在他背后,斗笠嚴嚴實實地遮著臉,做賊心虛似地低頭用氣聲道:“有仇,不能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