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夏昕心說不一樣的,但想了想又說不上來哪里不一樣。 因為吃得快的,她的一個菠蘿油一杯奶茶,不過幾分鐘就消滅干凈。而許孟陽還在慢條斯理地喝著咖啡,盤子里的厚多士也才吃了一點。 夏昕想著兩人都開車,似乎沒必要刻意等他吃完,便起身道:“你慢慢吃,我去上班了?!?/br> 許孟陽抬頭看她一眼,默默點頭。 夏昕抿抿唇,想再說點什么,但又好像忽然詞窮,只得朝他笑了笑,拿起包去收銀臺買單。 哪知站在收銀臺前,摸出手機才發(fā)現(xiàn)昨晚忘了充電,這會兒已經(jīng)自動關(guān)機。而在電子支付時代,她的錢包很難想起放現(xiàn)金。 “那個……許孟陽……”她不得不轉(zhuǎn)頭,朝老板求救。 猶坐在卡座的男人回頭看向她。 夏昕訕訕道:“我手機沒電了,買不了單。” 許孟陽道:“沒事,不用結(jié)了?!?/br> 夏昕說:“那我回頭微信轉(zhuǎn)給你?!?/br> “不用?!?/br> 夏昕灰溜溜地出門,平生第一次吃霸王餐就吃到許孟陽頭上,這叫什么事??! 到了辦公室,她立刻將手機充上電,等能開機后,馬上點開微信許孟陽的頭像,將早餐錢三十塊錢給他轉(zhuǎn)過去。 干完這事,心里提著的一口氣才送下來。 許孟陽收到這三十塊轉(zhuǎn)賬提醒時,剛剛出電梯。 三十塊錢,表面上是早餐錢,實際上是她刻意與自己劃清距離的那條界線。 他停在原地,蹙眉盯著手機屏幕,扯了下嘴角,輕輕嘆了口氣。腦子里浮現(xiàn)出女人的模樣,她看起來這些年過得還不錯,性格變好了許多,不再是乖張暴躁的女孩。但現(xiàn)在看來,有些東西其實還是沒變,依然習(xí)慣性與不熟的人保持距離。 如今的他對她來說,早已成為不熟的行列。 他想起當(dāng)年,除了一開始她收下自己的手雕筆筒,在很長的時間里,她對他的任何示好,都抱著一種戒備的態(tài)度——而之所以收下筆筒,大概是他不小心偷聽她電話的代價。 再后來,他見她不舒服,給她買一杯熱飲,第二天她就還了一杯給自己。他給她講題,她也一定會用其他的方式還給自己。以至于后來在許記一起學(xué)習(xí)時,他不得不提前準(zhǔn)備一些英語題去請教她。 有時候?qū)W習(xí)累了,他去泡一杯奶茶或者咖啡給她,她一定會付錢。這種看起來絕不占人便宜的性格,本質(zhì)不過是拒絕人的靠近。 是什么時候兩人才真正走近的呢? 應(yīng)該是那年圣誕節(jié)。 那年圣誕正好是周末,學(xué)校名義上是雙休,但高三生無非是換個地方繼續(xù)學(xué)習(xí),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外面的補習(xí)班。 不過這種時尚的節(jié)日,年輕人肯定不會放過,很多學(xué)生都會約好共度平安夜。 他和夏昕自然不可能屬于“很多”。 那天夏昕照舊是補完課,來到許記吃午餐,然后和他一起做題。快到傍晚時,外面原本安靜的街道,忽然傳來熱鬧的圣誕歌。 正埋頭做題的女孩,聽到音樂,抬頭看向玻璃門外,看到對面商家門口的圣誕樹和彩燈。 許孟陽掀起眼皮,見她看得入神,問:“你晚上有空嗎?” “嗯?”夏昕有點沒太反應(yīng)過來,收回目光,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許孟陽道:“星光璀璨游樂場今晚有平安夜活動,你要是有空的話,我們一起去玩?!?/br> 夏昕試探問:“你沒和朋友約嗎?” 許孟陽搖頭。 女孩佯裝思考了一會兒,點點頭:“行吧,我其實覺得這種洋節(jié)挺無聊的,不過反正晚上也沒事,那就去湊湊熱鬧?!?/br> 許孟陽輕笑。 兩人是七點去的星光璀璨。 室內(nèi)游樂場里掛滿了五光十色的圣誕彩燈,幾個圣誕老人打扮的工作人員,在路邊派發(fā)禮品和傳單,時不時有興高采烈的年輕人和孩子,拉著他們合影。 許孟陽見狀,問:“你要拍照嗎?你過去,我?guī)湍闩??!?/br> 夏昕瞥了眼不遠(yuǎn)處那位被幾個小孩子圍著的圣誕老人,不以為意地撇撇嘴:“不了,多幼稚??!” 許孟陽輕笑,路過圣誕老人時,卻分明看到她那雙烏沉沉的大眼睛,一直忍不住朝那邊瞟,像個蠢蠢欲動又不好意思的小孩。 他輕輕推了她一下:“大家都拍呢,去拍吧。” 夏昕抿抿唇,伸出一根手指頭,道:“那就拍一張吧?!?/br> 她跑到圣誕老人身旁,臉上的表情有點生硬,想來是很少拍照。直到許孟陽用手機對上她,倒數(shù)一二三,她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手比了個“耶”。 此時的手機拍照功能,只能說勉強湊合,但許孟陽的拍照技術(shù)顯然很不錯,表情僵硬的女孩,在他的手機中,也依然青春靚麗。 夏昕跑過來看了眼,滿意地點點頭:“那你回頭發(fā)給我。你要拍嗎?我給你拍?!?/br> 許孟陽笑:“不了,多幼稚?。 ?/br> 夏昕反應(yīng)過來他是拿她剛剛的話揶揄她,豎眉揚拳,要對他施加暴力,他偏身躲過。兩個人在擁擠的人群中,幼稚地打鬧起來。 他才知道,平日里壞脾氣的她,其實不過是個孩子氣的單純女孩。 兩人在游樂場玩了一個多小時,離開時已經(jīng)快九點。 他將從書包里拿出事先準(zhǔn)備好的禮物遞給她:“圣誕快樂?!?/br> 那是一個星期前去商場買的一盒巧克力。 他從來沒給女孩子送過這種禮物,拿出來時,有點不好意思,耳根子都忍不住發(fā)熱,好在室內(nèi)燈光迷離,完美幫他掩飾了臉上的赧色。 夏昕似是很驚訝,反應(yīng)過來,接過盒子,拆開一看,見是巧克力,興奮道:“謝謝?!庇钟行┎缓靡馑嫉孛蛎虼?,“可是我沒給你準(zhǔn)備禮物呢?!?/br> “沒事的?!?/br> 夏昕想了想:“那我把巧克力分你一半吧?!?/br> 許孟陽笑:“也行?!?/br> 兩人各自揣著半盒巧克力,在冬日夜晚的街頭告別。 那年的冬天來得很早,十二月末已經(jīng)冷得厲害,但這個夜晚,卻好像比任何時候都溫暖。 作者有話要說: 小時候的陽仔其實挺主動的,可惜小夏一個二貨腦回路跟普通女孩不一樣。 雖然當(dāng)年名義上沒談戀愛,其實做盡戀愛之事哈哈哈 下章入v,明晚八點的更新時間推遲到零點,然后本地主會開倉放糧,一口氣更新四章,v后會盡量多更,畢竟俺是有存稿的人兒了。 請大家多多支持。 第十六章 這個周末, 陸天然組了個局,請本市的老朋友去紅葉山莊小聚,死拉硬拽將夏昕也叫了上。 夏昕如今雖然不排斥交朋友, 但對結(jié)交他那些狐朋狗友卻沒什么興趣,不過想著就當(dāng)免費度個假, 也就勉為其難去了。 周五一下班, 兩人就驅(qū)車前往。 陸天然算是個富二代, 本地的發(fā)小好友也多出身優(yōu)渥,年輕多金不用為生計奔波的都市男女們,聚在一起, 那簡直就是驕奢yin逸紙醉金迷的真實寫照。吃過晚飯, 一行人殺去ktv包房, 擺上美食開上好酒,唱歌跳舞喝酒劃拳, 玩得那叫一個過火。 夏昕倒不是說有多保守,只是對于這種狂歡興趣不大, 何況夾在一群陌生人里, 也確實算沒辦法多自在。而男人們通常熱衷對新認(rèn)識的美女大獻殷勤, 這必然會引來其他女性同胞的拈酸吃醋, 故意瞎起哄, 將夏昕與獻殷勤的男人湊在一起。 因為是陸天然的朋友, 夏昕不好表現(xiàn)出反感破壞氣氛,好在陸同學(xué)還算有眼色有良心, 在她被推著跟人喝交杯酒時,立馬站出來擋開,故意做出頭昏腦漲的模樣,擺擺手道:“我不行了, 得出去吹吹風(fēng)醒醒酒,你們繼續(xù)?!?/br> 說完拉著夏昕遁逃。 一出門,還沒吹到風(fēng),陸天然就從頭昏腦漲恢復(fù)雙目清明,哪里還有醉酒的樣子。他嘿嘿干笑道:“別生氣啊,我也沒想到我那幾個哥們兒跟沒見過美女似的,真給我丟人?!?/br> 夏昕倒是不以為意:“我知道你是想帶我多認(rèn)識幾個朋友。不過交朋友這種事,真不能強求?!?/br> 陸天然深以為然地點頭:“沒錯,朋友也得看緣分,就比如我們倆?!?/br> 這話說得沒毛病,雖然上大學(xué)后,夏昕和周圍的人相處得都不錯,但要說交心的好友,除了一兩個朝夕相處的室友,還真只有陸天然,大概是兩個人到底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樣。 她不想掃他的興致,揮揮手道:“你去跟你朋友玩吧,不用管我,我隨便逛逛就回房休息?!?/br> 陸天然嗤了聲:“我哪能丟下你一個人呢,那些狐朋狗友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不用管。” 夏昕故意露出夸張的捧心狀:“老陸,我可太感動了?!?/br> 兩人正站在走廊開著玩笑,迎面走來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人還未至,爽朗的聲音先響起:“咦?兩位,這么巧?” 還真是很巧。 夏昕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周森,頗有幾分驚訝:“學(xué)長,你也來這里過周末?” 周森在兩人跟前停下,舉起手中的兩瓶紅酒揚了揚,笑道:“是啊,我們正唱歌呢,孟陽林茵也在,一塊兒吧?!?/br> “不了?!彪m然聽到許孟陽也在這里,夏昕的心下意識狠跳了下,但也在意料之中,畢竟他和周森除了是搭檔還是至交好友。她剛剛被吵了大半個小時,腦袋這會兒還在嗡嗡叫,當(dāng)然不想再受這種罪,忙不迭擺擺手。 陸天然配合地接話:“我們剛從包廂出來?!?/br> “是嗎?”周森也沒強求,笑著點頭,“行,那回頭再見?!?/br> “回頭見?!?/br> 等人走后,夏昕暗暗舒了口氣。 “別說,還真是挺有緣分?!标懱烊煌穗x去的背影感嘆,說罷又想起什么似的,問,“對了,樓上有臺球室,時間還早,要不然咱們?nèi)ゴ驎呵???/br> 夏昕抬起手,看了眼腕表,不到十點,對于都市青年來說,確實有點早,想著回來這么久,一直沒摸過球桿,被陸天然一提,不免有點手癢:“行,去打幾局。” 與此同時,回到包房的周森,在林茵身旁坐下,咦了一聲:“怎么少了人?孟陽呢?” 林茵道:“說是出去透口氣就回來?!?/br> 周森好笑地?fù)u搖頭:“那估計是不會回來了,算了別管他,咱們自己玩兒。” 紅葉山莊消費不低,臺球室的環(huán)境自然很不錯。寬敞的大廳里,有十幾張臺子,這會兒玩球的人不算少,但沒有街頭臺球廳的嘈雜,偶爾傳來的喝彩掌聲,也都是克制的。 “誒?那不是你老同學(xué)嗎?”陸天然冷不丁道。 夏昕抬頭,循聲看去。 最里面那張球臺,兩個男人正在比賽,興許是打得精彩,旁邊圍了好幾個觀眾。 那握著球桿氣定神閑看著對手開球的男人,正是許孟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