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節(jié)
秦念好像對之前的事情有些逃避,雖然精神不如之前,但是她每天穿著長裙子在海邊發(fā)呆的時候,他坐在不遠處看,都覺得心情很是平和舒暢。 她在海邊經常一坐就是一天,害怕她曬傷,他會幫她準備防曬裝備,午餐的時候,會拿著吃的去海邊找她,跟她吹著海風,聽著海浪聲,一起在海邊吃飯,一起看日出日落,很是美好愜意。 晚上,他吵著要秦念陪他去放煙花,她看起來有些不樂意,但是經不住他的軟磨硬泡,還是答應了。 期間,他跟她說起了小時候的事情,帶著些試探的味道。 秦念一臉茫然的樣子,看起來不是裝的。 向北說的沒錯,她不記得自己了。 總覺得他離開的那段時間,發(fā)生了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了。 到了海灘邊,他買了許多小孩子玩的玩意兒,拉著她陪自己一起玩。 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玩煙花。 小時候生病在床,后來被賣到曼谷,根本沒時間玩這些,等有了時間有了錢,卻再也沒有了那份童真。 看著她逐漸清明的眸子,和緩和的臉色,他松了口氣。 果然人生的事情,要是有她參與的話,都會變得很好。這些天,他害怕她想不開,天天跟著她,遠遠地看她,連晚上睡覺,都要在房門口守上好一會兒,聽著她沒了動靜,才能放心去睡覺。 她又笑了,可真好。 他也跟著笑,驀地覺得鼻尖一熱,他伸手一摸,又是血。 無奈地從兜里掏出紙巾擦了擦,他覺得有些頭暈,便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兒,看著她瘦小的身影在海邊杵著,他的嘴角還是忍不住泛起笑意。 本想起身陪她一起去玩,卻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不遠處看她。 他心中一沉,不知道他怎么會來。 也許是她告訴了他自己的行蹤,也許是他打聽到了。 不管怎樣,他一輩子只有一次的美好,就這樣到頭了。 想著,他扯了扯嘴角,沒有上前去打擾,只是自顧自地踱步到一處礁石灘,無力地蹲在石頭上,垂眸看黑咕隆咚的海水。 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走了。 他沒急著回去,去拿了秦念沒有玩完的煙花,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直勾勾地看著它燦爛地閃耀著,最后刺啦一聲滅了,連那一丁點火星,都瞬間熄滅。 像極了人這一生。 燃燒了所有的熱情,燦爛又耀眼,最后一聲嘆息,魂歸于無。 由于他真的買了許多,一個個點完,花了他不少時間。他卻還覺得時間太短,他還不想回去。 也許他們正在互訴衷腸,正在傾訴思念,這幾天猶如美夢一場,這么快就醒來了。 直至深夜,他才拖著沉重的步子回民宿。 秦念房間里的燈還亮著。 他在外面的觀景臺上站了一會兒,沒再顧忌什么醫(yī)囑,從包里找出糖果,看著天上的明月,聽著房間里他們纏綿的耳語,一顆接一顆,直到凌晨。 回了房間,他本想給自己倒點酒喝,卻一陣頭暈目眩地摔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外面的陽光已經投過窗戶縫隙撒在了他的身上。 他撫了撫胳膊,覺得有些冷。起身去浴室洗臉,發(fā)現自己臉上都是血,還滴到了他的裙子上。 “好歹,算是正常睡了一覺?!彼粗R子,扯了扯嘴角,自顧自地笑。 本想出去看看他們談得怎么樣,一開門,就看見她提著行李,臉上掛著笑容。 “你要走了?”他下意識地問道。 他很想問事情處理得怎么樣了,離婚的事情怎么樣,江醫(yī)生家里的事情怎么樣,她回去會不會再受傷,可是江銘在,他沒法開口。 “我跟你們一起走。”他說著,回到房間收拾了自己的行李,隨著他們一起離開了蘭塔島。 不是他有多么的沒有眼力見,只是他真的不放心,秦念就這樣沒頭沒腦地跟著回去了,到時候又受到傷害。 他們在甲米停留了一晚,第二天直接回了江城。 他沒有回住所,只是開著車跟著秦念,發(fā)現他們沒有去什么陸家,而是去了民政局。 他遠遠地看著她抿著嘴對江銘笑,最后還佯裝鎮(zhèn)定地轉身先走了。 沒一會兒,就癟著嘴哭了起來。 他本不想上前打擾,可是,看著她蹲在路邊那無助的樣子,他根本沒辦法什么也不做。 遂往懷里揣了一顆糖果,就去找她了。 下雪了,雪花落在她的頭上和顫抖的肩上,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從兜里拿出糖果,遞到了她的面前。 后來,她為了應景,執(zhí)意要請他吃火鍋。 他知道她離婚了,聽她親口說也沒有多么的驚訝,只是在擔心她以后的路該怎么走。 她一直笑著,但眉目間的哀愁和失落怎么也掩蓋不住,他幫她出主意,想跟她合租,卻被她冷不丁地逮到了話茬,一直在追問她被綁那晚,是不是他救的。 她果然知道。 所以去巡捕局,也是懷疑夏雪的失蹤跟自己有關系。他心里如是想著,沒覺得有多難過,只是覺得她腦子會思考了,以后也許會少吃點苦頭。 他居然感覺到有點欣慰。 因為他不可能陪著她一輩子。 飯吃了一半,她被江醫(yī)生的母親叫走了,害怕她的軟糯性子在別人面前又吃虧,他在美容室外面等了許久,就差上去找她了,卻見她垂頭喪氣地下來,見了他,臉上掛起了笑意。 還故意沖他揮了揮手,說江銘的媽給了她一大筆錢,他們可以租大房子了。 隨后,他幫她回去收拾了行李,看著她抱著一張結婚照不撒手,最后還偷偷摸摸地裝到了行李箱里,無奈地搖了搖頭,什么都沒說,把她安頓到了酒店,便出門去找阿森安排房子的事情去了。 要是能把她的未來都安頓好,他也好安心地走,他想。 阿森給他找了不少很不錯的住處,安全系數高,裝修也好,可以拎包入住不需要等。 他很是滿意,第二天白天陪著秦念,晚上又連夜去看房子。 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想去看看她睡得好不好,有沒有亂踢被子,卻發(fā)現她房間里燈亮著,沒有人。 上樓,她正在翻他的行李箱。 他眸光暗了暗,看著她躡手躡腳的樣子,并沒有覺得生氣,反而是有點可愛。 他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看著她把自己的病歷揣在衣服后面跑掉了,也沒有多說什么。 第二天一早,他本來打算出去敲定房子,卻見一輛熟悉的車子在酒店樓下停著,看來向北已經盯了他許久了。 他沒去看房,只是去找了阿森。 “向先生,我聽說,您的父親心臟病復發(fā)了,最近一段時間要回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您到時候要不要去見見?”阿森說著,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臉色。 他想了想,沒有回答。 幫秦念安排好了住所,她很是感激,卻在沒多久之后,草草搬了家。后來他才聽說,是江銘把她安頓到別處了。 他也沒再去打擾,只是最近巡捕好像找到了一具女尸,懷疑是夏雪的尸體,他被阿森要求著不要到處亂跑,會出事。 他其實不怕什么出事不出事,夏雪也確實是他要求扔到江里去的,而且他現在命不久矣,出不出事,也沒什么影響。 倒是那個江醫(yī)生,居然硬氣了一次,跟陸家公開對抗,還一舉搶下了陸星河的公司實權,還著實讓他詫異了一番。 后來想著,也應該是向北在身后撐腰,他現在時間不多了,有些事情,總得有始有終才是。 想著,他叫阿森盯著向遠的動態(tài),讓他回國之后聯系自己。 秦念去了江銘那邊住,加上陸家這段時間很是不平靜,她好像和自己家里人過得還不錯,只是她經常往巡捕局和醫(yī)院跑。他有時候遠遠的還能看她一眼。 后來當真如阿森所說,夏雪的尸體被發(fā)現了,巡捕又開始一一排查他們,光是阿森,就被叫去問了好幾次。 最后,他也沒有幸免。 在巡捕局里被人拆穿了身份,他出來的時候,正看見她愣怔地杵在外面。 他有些慌亂。 可是她沒什么表情,對于他被詢問的事,還有,他叫向懷的事。 看起來好像根本不記得自己小時候,認識過一個叫向懷的人似的。 他有些失落,更多的是不解,和安心。 之后的幾天,巡捕盯他盯得很緊,因為他是最后跟夏雪打過照面的人,也被他們列為了頭號嫌疑人。 可是之后,阿森不知道從哪里找來個小弟,直接把這個案子給頂了。 他也終于有機會再去見見秦念。 只是,他沒想到,再見她時,又是在醫(yī)院里。 “病人懷孕十周了,怎么這么不小心?。俊?/br> 醫(yī)生的話猶如一記重錘,砸在了他的心上,他看著她消瘦的臉頰,久久回不過神來。 可是秦念醒來,請他不要說出去,他沒有說話,只是答應了下來。 之后,他更是擔心秦念的狀況,擔心到自己都沒法集中精力去做別的。 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他起床就覺得身體不適,鼻血有點止不住,阿森叫了醫(yī)生,強制讓他休息。 病情惡化的這么快,是他沒有想到的。 他還有很多事情沒做,沒等到向遠回來問問他當年的事情,也沒見到秦念重新過上幸福的日子。 “向先生,要不,您去醫(yī)院住著吧,這樣下去真的不行。” 阿森在一旁急的團團轉,忍不住出聲勸道。 他搖了搖頭,“這個病終究是一死,我無所謂,我叫你盯著秦念那邊的,怎么樣了?” 阿森撓了撓頭,“早上因為您的事情忙到現在,我還沒時間關注呢?!?/br> 他說著拿出手機看了看,發(fā)現有兩個未接,給人回撥了過去,卻在聽到對方的說辭之后,臉色猛然一變,“你說什么?秦小姐怎么了?!” 向懷幾乎是沒有思考地拔下針頭,不顧自己的血順著針孔往外冒,就開始急吼吼地換衣服,“人在哪?!” “在向北先生的醫(yī)院頂樓,說是被一個女的給綁了......” 他點了點頭,拿上車鑰匙,就直奔醫(yī)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