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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比~蔚應(yīng)聲出去。他伸手關(guān)雕花木門,卻在一剎那,伏在地上的女子微微抬起頭,他又看清楚了那種臉,很熟悉。 預(yù)料到那女子的命運,他嘆了口氣,將門合上。 他愛莫能助。 葉蔚想著封昀要喝人血的事,心思沉重。這件事也不算什么辛秘,在他手底下做事的人都知道,就連朝臣們也多少耳聞過。 陛下……估計也知道。 連陛下都不曾攔阻他,他又怎么攔得住呢。 冤孽的事做多了會有報應(yīng)的。 恍然間,葉蔚記起廂房里那女子是誰了,是那個哭得竭底斯里,嘴里喚著“嬌嬌”的女子,是那個敢用仇恨的目光看著封昀的人。 他驀地頓住腳步,瞳孔猛的一縮,明白過來。 心跳忽然加速,呼吸也跟著變得急促起來。 他要不要回去提醒一下? 不。 已經(jīng)晚了。 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離開這里。 葉蔚緊抿著唇,加快了腳步,從青樓后院的偏門離開。 — 封昀靠坐在車壁,修長的手指捏著煙管,送往唇邊,咬住玉嘴扎了一口,吐出一團白煙。琥珀色的風(fēng)眸被煙霧熏得瞇了瞇,薄霧散開,新建的狀元府就在街道對面。 門口站著個穿著豆沙色湘裙的女子,身姿窈窕,垂直腰間鴉發(fā)如墨,走動的時候,隨著銀質(zhì)蝴蝶步搖上的流蘇輕輕搖曳。 封昀記得那張臉,是阮呦。 她正在門口用手絹揩淚,皮膚很白,所以即使隔得遠,封昀也能夠看見她那又紅又腫的眼睛,看起來有些慘不忍睹。 似乎是怕進去了惹人擔心,她就在門口來回地走動的,時不時用手作扇子扇扇風(fēng),想要消去哭過的痕跡。那動作看起來有些傻,像只笨鵝,受了欺負的笨鵝。 封昀不知怎么的笑出聲。 “大人,東西都買回來了?!比f順抱著一堆東西上了馬車,都是些糕點和首飾之類的玩意兒。 這些都是給小七買的。 封昀“嗯”了一聲,收了笑意。 “走吧?!?/br> 天暗下來,黃昏時刻,斜陽落山,西方的半邊天如同被點燃,橙紅色的火云籠罩著天際,將連綿的山燒得輪廓模糊,遍地鍍上一層金色。 光映在封昀的臉上,那種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也染上了瑰麗的顏色,美得驚心動魄。 萬順看著他忽然呼吸不穩(wěn),捂著唇吐出一口血,是紫黑色的血。 萬順瞪大了眼睛,有些慌亂,“大人!” 封昀看著掌心的血呆滯了許久,思緒恍然,忽然想到那女人臨死前笑的那一下,明白過來,琥珀色的眸子忽然變得腥紅,jian細聲音驟然拔高,“將那賤人的尸首給我挖出來鞭尸,剁了喂狗!” 他猛得咳嗽一聲,又吐了口血。 萬順急忙讓馬夫掉頭,“去溫太醫(yī)府!”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呦呦和阿狗大婚 第104章 夜里吹起大風(fēng), 東苑竹林莎莎作響,蟬蟲唱和的聲音戛然而止, 耳畔只余風(fēng)擦過櫥窗時發(fā)出的嗚嗚聲。 天空像一塊洗凈了的藍黑色的粗布, 閃爍的星辰仿佛是誰灑了一把碎金。 侍女來去匆匆, 偶爾目光瞥向大門處, 互相交談幾句又無奈地離開。 府邸大門的門檻上坐著一個人,那身影瘦瘦小小,青澀稚嫩。 封七手托著下巴, 望著前方的路, 遠處早已被黑暗籠罩, 朦朦朧朧只依稀看清楚街角那顆杏樹的輪廓。 漸漸的,那一處暗色被光點亮,一盞明燈從遠處過來, 封七原本無精打采的目光亮了起來,她戰(zhàn)起身,聲音里掩飾不住興奮。 “萬安, 大人回來了。” 馬車靠近停了下來。封七和萬安都候在一旁。 萬順從馬上下來,撩開車簾從車廂里搬出了許多東西徐記的蜂蜜棗泥糕,劉記的牛rou鍋魁, 東萊銀樓里的珠釵首飾,御寶閣里的寶劍□□。 封七抿了抿唇。 “大人有事, 今日不能回來見七姑娘,這些東西都是大人為七姑娘挑的?!比f順抬手按了按小七的頭頂,見她嘴角撇下, 定然是不開心了。 “誰稀罕這些?!狈馄邔|西一把推開,轉(zhuǎn)身跑了。 “小七?!比f安喊了一聲,無奈地嘆了口氣。 小七今日盼著大人回來,興沖沖的,等了許久。 “大人呢?”他問。 萬順的唇動了動,沒有說實情,“陛下詔大人議事了,你好好勸勸七姑娘罷?!?/br> “大人他,今日原本是打算回來陪七姑娘的?!?/br> 萬安點點頭,去找小七。 她此刻正用被子蒙著頭,嚎啕大哭。 萬安聽得心疼,哄著她,“小七,大人不是不守約定的人,今日不是還讓人給你送了禮物?” “誰稀罕那些東西?!毙∑哌煅手笥胁恍葜沟囊馕杜?。 萬安道,“可大人從未給其它人送過東西?!?/br> 小七停了哭,抽噎道,“真的?” “真的。” — “兄長呢?” 書房外傳來熟悉的聲音,謝鈺擒著狼毫筆的手微微一頓,一滴墨落在宣紙上,剛好滴落畫中女子的眼下,順著臉頰留下,成了一道淚痕。 謝鈺垂眸看著畫,半晌,他才收了筆。 心緒不寧,已經(jīng)不適合再作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