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頁
“是?!眻D宴明白。海匪如此猖狂,必然是官匪互相勾結了,江南官僚利益盤根交錯,如同銅壁鐵墻,很難打破,柴顯登基三年也始終不敢將他們逼急了。 “這其中……安南王肯定逃不了干系,不過,這其中好處這么多……” “幾個皇子也未必不會摻一腳?!标戦L寅輕舔唇,嘴角漾起嘲弄的笑意,“就是沒有參與,本座也會幫他們參與進去?!?/br> 圖宴愣了一瞬,忽然搖頭輕笑。 如今柴顯年紀大了,奪嫡愈演愈烈。柴顯才在龍位上坐了三年自然不肯輕易下來。人越老,猜疑心重,江南和西北一直都是柴顯的心病,若誰在這個節(jié)骨眼參與江南之事,結局可想而知。 疑心重的人一旦起了疑心,不管你做沒做,他都會懷疑。 “大人,還有一事,”圖宴頓了頓,“咱們在西北的人傳了消息,北戎那筆似乎有些動作,但消息……被鎮(zhèn)北將軍府壓下來了?!?/br> 陸長寅抬眸,看著窗外已然郁郁蔥蔥的柳樹,“今年天氣暖得有些快,北戎有什么動作倒不奇怪。” 圖宴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天暖得快,意味著北戎會大旱,屆時必定又是一番戰(zhàn)亂。這些年邊境一直征戰(zhàn)不斷,但和北戎相處甚安。 “那屬下就告退了。”圖宴見他眉間還有倦意,便想出去,他轉過身,思及一件事,又回過頭,“大人,明日盛瑛會去宜歡樓與阮姑娘她們商量店鋪的事宜?!?/br> 圖宴側過臉,見陸長寅半闔著眼眸,幾縷碎發(fā)遮掩住臉龐,他淡抿著唇,沒有開口說話,也猜不透在想什么。 他搖了搖頭,退出去,輕輕關上門。 直到屋子里響起低啞的嗓音,“趙乾?!?/br> “去將方離帶過來?!?/br> 圖宴背對著那扇門,驀地輕笑起出聲。 他前腳一走,不過一刻鐘,趙乾就苦著一張臉將方離帶了過了。 他娘的,又得聽琴了。 方離也苦著一張臉,心底嘆氣。 又得給一個不解風情的木頭談一宿琴了。 “大人?!壁w乾敲了敲門先進去,見陸長寅已然換了一身衣裳,打算出門的模樣,苦著一張臉,“什么時候能換宋悟和魏尋他們來聽琴???” “屬下聽琴屬實聽膩了?!?/br> 方離低頭咬著唇,一臉委屈。 “膩了?”頭頂?shù)穆曇魬醒笱蟮模统链虐W,“你想聽什么?” 趙乾嘿嘿一笑起來,“大人您知道的?!?/br> 陸長寅嗤地一聲輕笑出來那聲音朗脆好聽。 方離偷偷打量陸長寅,他正伸手系著披風的帶子,微微抬著下顎,喉結旁邊有一滴紅色的朱砂痣,暖黃色的燈下,嘴角揚起,眉眼皆是撩撥風流。 方離忽然自生慚愧,不敢再打量,又低垂下頭。 視線前卻忽然出現(xiàn)一雙金色流云靴,他忽然開口問她一句話。 她緊張地抓著裙擺,意識到大人在同自己問話時,忽然腦海白了一瞬,沒怎么聽清。 “會不會……” “會?!彼矝]聽清楚什么,只點頭。 不會她也要學會。 — 于是乎。 這一夜,趙乾備受折磨。 方離羞得面紅耳赤,泫然欲泣。 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府響了一宿的鼓聲……… 咚咚噠—— 咚咚噠—— 魔性的鼓聲席卷府邸,守在門外的錦衣衛(wèi)連呼吸的頻率也跟著鼓的節(jié)奏,心里默念著,咚咚噠,咚咚噠,呼兩下吸一下……有心的人稍稍留意就能發(fā)現(xiàn)他們胸口起伏的頻度是一樣的。 葉蔚回到府的時候,聽見鼓聲,神色一瞬變得微妙古怪,他抓了個過路的錦衣衛(wèi),“屋子里是大人?” “是?!?/br> “大人的口味……有些……奇特?!彼哪槹櫫艘幌拢行┓笱艿毓ЬS一句。 聽了好一會,他才轉身離開,竟然覺得有些羞恥。 走路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心里跟著鼓聲默念著咚咚噠,咚咚噠。 邁出的步子無意踩著節(jié)拍。 作者有話要說: 心疼阿狗一秒鐘。 第78章 清晨下了一場雨, 淅淅瀝瀝,在青黛色瓦上匯成小溪順著瓦沿淌下, 成了一道水簾。街道被洗得干干凈凈, 不知道什么時候墻角生出了青苔。 阮呦到了地方, 她將油紙傘收攏, 才由小廝引著上閣房。 阮呦沒想到謝娉婷還未到,她推開廂房的木門時只有盛瑛在里面,正懶洋洋地靠在太師椅上小憩, 烏發(fā)只用青色絲帶挽著, 如瀑一般, 隨意地披散而下,窗外的竹葉伸進來,隨著清風輕輕搖晃著, 靜得像一幅畫。 在阮呦進來的一瞬間,盛瑛就睜開眼睛,轉過臉, 露出一道猙獰的刀疤,嗓音嘶啞,“來了?!?/br> “嗯?!比钸喜恢趺吹睾鋈换帕艘幌律? 回過神,她垂下頭躲過盛瑛的視線, 低低地應了聲。 “阮姑娘,坐下罷。”盛瑛留意到她似乎有些局促緊張,嘴角帶了柔和的笑意。 阮呦挑了個離他稍遠些的位置坐下。 盛瑛見她低垂著眼眸, 正襟危坐,每個動作,甚至連頭發(fā)絲都在和自己避嫌,不禁眼底含了笑意,他舀了勺茶葉放進茶壺里,將茶壺放在火爐上,頃刻間茶香四溢。 他斟了一杯茶遞給阮呦面前,“這是上好的信陽毛尖,阮姑娘嘗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