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意想想也是，他也想知道，面前站的，到底是人是鬼。

    他走了過去，男人滿意地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像揉小狗的毛一樣：“我叫薄司，以后，你就跟著我，我不會讓你餓死的?！?/br>
    “……啊？”

    “啊什么啊？”

    “你的意思，你要領(lǐng)養(yǎng)我？”不會吧，他都不認識這個人。

    薄司吐了一口煙圈，慵懶道：“那你叫聲爸爸來聽聽?！?/br>
    “……”顧意有些無語，“你當(dāng)爸爸……太年輕了吧？”

    十八歲的兒子，二十八歲的爸爸？

    “年輕？”

    這兩個字好像戳中了薄司的笑點，他好看的唇角彎了彎，但是又立刻垂眸點點頭道：“行，你說年輕就年輕吧，走，大晚上的，這也太冷了，周圍都是陰氣?！?/br>
    “……走？去哪兒？”

    顧意仍是一臉懵逼。

    薄司瞪他一眼，道：“回家啊?！?/br>
    “家？”

    顧意都快成十萬個為什么了，“可是……我都不認識你啊，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還有，你為什么會飛，你不是陰間的勾魂使者，那你又是誰，你要帶我回家，家又在……”

    “你話怎么那么多，你當(dāng)我什么都知道不就完了？”

    “可是……”

    “少廢話！”

    薄司不耐煩了，指尖在顧意眉心一點，顧意頓時失去了意識。

    只能感受到左眼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楚。

    他理不清最近發(fā)生的事。

    穿著紅色連衣裙自殺的白諾，從教學(xué)樓跳下的瞬間，美得像團火焰。

    論壇上那個穿著和他一樣衣服，把白諾拽進小樹林的男孩。

    十字路口，出了車禍流著血也要固執(zhí)把孩子生下來的孕婦，有著和他相同的玉佩，那是他的母親。

    穿著黑色風(fēng)衣，好看得不像話的，硬要他跟著他的神秘男人。

    他就像陷入了一個長長的夢境。

    夢里無數(shù)畫面閃過，又定格在他以前被欺負的時候。

    欺負他的人是林銘，他搶了他的玉佩，當(dāng)著他的面在玉佩上撒尿，伴隨著囂張的笑聲。

    畫面再度一轉(zhuǎn)，他又看到了白諾。

    是死去后的白諾，她穿著紅色連衣裙，披頭散發(fā)，臉色慘白，鮮血從她頭上不斷地流，夾雜著那些白花花的腦漿，她懷里抱著一個鮮紅的小rou球，那是她的孩子。

    她站在他的面前，眼里透著驚恐和絕望，沒有血色的嘴唇一張一合，顧意一開始聽不清她說什么，待那幽幽的聲音由遠及近，他才終于聽清了她的話。

    她反復(fù)說的，只有一句話。

    “為什么不救我……為什么不救我……”

    這聲音一開始還是正常的，后面就像壞掉的機器般，故障地發(fā)出同一種難聽駭人的語調(diào)，“為什么不救我，為什么不救我，為什么……”

    聲音越來越遠，好像來自天邊，縹緲又刺耳，白諾的臉漸漸模糊，懷里的rou球卻浮現(xiàn)出一張嬰兒的小臉，那嬰兒睜開眼，血紅的眸子直直地看向顧意，然后，嬰兒咧開嘴，發(fā)出了“咯咯”的笑聲。

    顧意的左眼驀地又狠狠痛了起來。

    他痛得身軀蜷縮在一起，雙手捂住眼，額頭大股大股地冒汗，頭發(fā)都濕透了。

    薄司抓住他的手，把手從他眼睛上挪開，他坐在床頭，看著床上痛苦不堪的顧意，他輕拍他的臉，喊道：“小子，能起來吃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