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神眨眨眼_分節(jié)閱讀_73
盒盒的夢想是環(huán)游世界,他想移民,想擁有一本不用每次去什么國家都要簽證的護照。s,s什么都沒說。他總是很沉默。小寶想了很久,他想不出來。過了一陣,我和小寶在宿舍里看電影,電影臺播徐克的《青蛇》,電影播完,小寶激動地和我說,他有夢想了。他的夢想是遇到一個法海,他說,他見過那么多和尚,但是從來沒見過一個法海,他要做青蛇,他要在水里摸法海光溜溜的腦袋。他也要開始存錢。存錢去杭州,去找法海。 “蜀雪?”業(yè)皓文叫了我一聲,我一震,看到他,看到穿警察的一個年輕男人,那警察看看我,挑起一邊眉毛:“蜀雪?身份證拿出來一下。” 我點頭,說:“是,蜀國的蜀,下雪的雪。” 我又用力點了點頭:“是我?!?/br> 我找身份證給他。 小寶還坐在地上,但是懷里的人不見了,小寶的手上…… 小寶的故事就讓小寶自己說吧。 小寶 1. 蜀雪悄悄告訴我:“小寶,肖灼朝s開槍,槍沒響?!钡臅r候,我腦海里浮現(xiàn)出的竟然是老馬的臉。 老馬比我大,大很多。老馬比范經(jīng)理還大。大不少。老馬從沒和我提過他具體多大歲數(shù),我也沒問過,看他的外表,我猜他五十來歲,他不胖也不瘦,一米七五左右的個子,總是收拾得很精神,很講究,穿襯衫時,襯衫上看不到一絲褶皺,衣領(lǐng)挺括,襯衫的料子還很柔膩,襯衫下面配牛仔褲或者面料輕薄的九分褲,露出點腳踝,搭皮鞋,穿polo衫時一定搭一頂扁帽,褲子不是淺色麻料的就是雪白全棉的,配休閑鞋,偶爾夜里風涼,脖子上添一條薄薄的絲綿圍巾,或是戴一雙皮手套。他的臉呢,也不老,眼睛下面常年見眼袋,但也沒腫成金魚泡泡眼似的,額頭上有些斑點,但顏色不深,頭發(fā)不少,經(jīng)常染,發(fā)絲沒什么韌勁了,可尚能夠在他頭頂團成烏黑的一篷,有時因為戴久了帽子顯得軟趴趴的,貼緊了頭皮,他會拿出梳子,慢條斯理地打理。 而脫了衣服,老馬的實際年齡范疇就暴露了,以我的經(jīng)驗,我猜他應(yīng)該在六十五到七十之間,老馬胳膊上的rou松松垮垮的,一抬起來,一團皮rou就往下墜,呈倒三角形,好像他的胳膊上走著一頭倒過來的單峰駱駝,老馬的肚皮像一顆大果凍,他走起來,它就跟著晃,皮先晃,rou撞著皮,皮又晃,老馬的大腿像兩個水袋,一坐下,水袋像破了,完全攤開在了椅子上,變得扁扁的,老馬的小腿肚像月球表面,不是這里缺個口,就是那里隆起個小包,他愛拿一把小刷子順時針打圈刷他的小腿。老馬的睪丸像兩顆迷你丑橘,皺不拉擠的皮包著果rou,jiba像象鼻子——這一點倒和別的比他年輕的,比他老的,沒什么差別。 老馬不穿短袖,不穿短褲子,老馬不和我上床。 我和老馬在好再來認識,春夏之交,他來做按摩,我按了他的肩膀,他的胳膊,按了好一會兒他下面,他沒硬,我跪著舔,他還是硬不起來。我笑著看看他,說:“最近工作很累吧?” 老馬坐起來,穿衣服,愁眉苦臉:“早退休了?!彼麌@氣:“唉,算了吧。” 我問:“給您泡杯參茶吧?” 老馬奇怪了:“你們這兒還有參茶?” 我比了個手勢:“可別往外聲張啊,我們不提供,范經(jīng)理私藏的,我順了兩包?!?/br> 我去休息室拿了個小包,里面有參茶茶包和一盒偉哥?;氐椒块g里,我給老馬泡茶,連同藥丸一起遞給他。老馬笑了,只接茶杯,不拿藥丸。他問我:“你多大了?” 我往小了說,誰不喜歡年輕的?管他是來征服或者被征服的,說年輕些準沒錯,而且我長得就顯小,房間里燈光又暗,很難分辨。我說:“十八。” 老馬咋咋舌頭:“別亂說?!彼荡挡璞系臒崞?,道,“十八,老范會讓你干這個?” 我吐吐舌頭,說:“二十了?!?/br> 老馬看我,我投降,捏捏他的胳膊:“二十四,快二十五了?!?/br> 老馬不看我了,喝茶,聲音輕了:“你去樓上學點真本事吧?!?/br> 那之后,老馬成了我的熟客,他來,我就給他捏肩膀,捏胳膊,捶腿,端茶送水,老太爺似的伺候著。好幾次,我還是想伺候伺候老太爺?shù)男√珷?,還是都失敗了,老馬唉聲嘆氣,不讓我試了,拍著我的手和我說:“小寶啊,我都能當你爺爺了,你就別為難我了。” 我說:“老馬啊,我爺爺當我爺爺?shù)臅r候都八十了?!?/br> 我爸媽五十多才有了我,我們老家結(jié)婚早,我媽十八就嫁給了十七的我爸,一年,兩年,三年,五年過去了,我媽的肚子始終沒動靜,他們就信了佛,白天吃齋念佛求觀音賜子,晚上大破色戒盼佛祖顯靈,這么求了盼了三十多年,我被他們盼來了。他們對我那是寶貝的不得了,我的名字“小寶”就是這么來的。我被寶貝到了十歲,他們把我送進了家附近的一間小廟里報恩——他們覺得我是佛祖恩賜給他們,要我吃足十年齋飯,還了佛祖的恩情。于是,我十歲,不學九九乘法表,春眠不覺曉,花落知多少,abcdefg了,我學《地藏菩薩經(jīng)》,《大慈大悲咒》,《金剛經(jīng)》,學怎么疊銀元寶,怎么布置法壇,敲木魚,坐夏,給佛祖洗頭,洗腳,刷閻羅殿里閻王大張的嘴里的細白牙齒。齋飯吃到第五年,我想不明白了,是他們要報佛祖的恩情,為什么不是他們自己來吃齋飯,為什么每次他們來看我,我都能聞到他們身上的rou香,看到他們嘴角的油光,他們摸我的頭,拉我的手,我的頭和手上全是他們手上的葷味。我也想吃rou,啃排骨,我不干了,從廟里跑了。 我把我的故事說給老馬聽。老馬問我:“你老家哪里的?” 我說:“春城。” “昆明?” “小地方,說是城,就是個村,春城村,福建的?!?/br> 老馬眼睛大了一圈:“我也是福建的,漳州的?!?/br> “聽不出來啊?!?/br> 老馬說他十幾歲坐船去了香港,后來去了美國,投奔自己親戚,之后回國,在北京待了幾十年,口音一鍋燉,早就聽不出鄉(xiāng)音來了。 他說:“三藩市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