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改變與幻痛
我和母親告別,去了公司,姜助理低頭向我問好:“小林總?!痹俅我姷浇?,我感到五味雜陳,上輩子的一切歷歷在目,我吩咐他做了不少事情,也許是用順心了,難免有些感慨。 “有什么安排嗎?” “沒有什么大事,重要事項都放在您的桌子上了,其他的我來安排?!?/br> “嗯?!?/br> 我點(diǎn)點(diǎn)頭,想著姜助理一如既往的高效。 我朝辦公室走去之前,又叫住了他:“等等,有些事要你辦。” “您說。” 他沒有表示異議,于是我就干脆的把我的想法講了出來:“你去,調(diào)查一下江氏?!?/br> “具體?” “所有,重點(diǎn)調(diào)查資金和合作方面的事?!?/br> 姜助理有點(diǎn)猶豫的樣子,卻也沒說什么,點(diǎn)點(diǎn)頭離開了。 我松了一口氣,走向了屬于我的辦公室。 踏入辦公室的時候,那股恍惚感就更強(qiáng)烈了,所有的場景都跟前世重迭,我曾在這里和我的命運(yùn)抗?fàn)庍^,現(xiàn)在還要繼續(xù)抗?fàn)幭氯ァ?/br> 我搖搖頭,揮去滿腦子的情緒,走到桌子邊坐下拿起文件看了起來。 處理了差不多兩周的工作,顧懨夕的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我不厭其煩的統(tǒng)一回答說還不到時候,如果不是因?yàn)榧蓱勔曨l的事情,我連電話都不想接。 躲也躲不過,只有魚死網(wǎng)破,非做不可了。 我嘆了口氣,放下文件,叫了車,目的地是—— A市的監(jiān)獄。 我坐在椅子上,手肘撐在柵欄前面的臺子上,下巴擱在手掌上,半闔著眼睨著柵欄對面的女人,另一只手拿著電話,這讓我稍稍有點(diǎn)不舒服,卻也能忍受,我在公司的衣服還來不及換,精致的黑色西裝披在身上,領(lǐng)帶戴了一天因?yàn)槲业臇|扯西扯弄的有些松了,但我這身裝束和對面那個滿臉疲容憔悴,身著囚服的楊曦一相對比,高下立判。 “所以呢,你是在嘲笑我的?” 楊曦高挑著眉,盡管一身囚服,還隔著個柵欄,仍掩不住滿眼的譏諷。 “我可沒那么無聊?!?/br> “是,林大小姐當(dāng)然是大忙人了,連嘲諷我這個手下敗將的時間都不會有?!?/br> 她冷哼了一聲,抱著手臂倚在椅子上,藏著手心新添的繭,電話線隨著她的動作纏在胳膊上,我忽略了她的陰陽怪氣,直奔主題:“我沒空跟你閑扯,說吧,你到底把握著顧江源的什么秘密?” 她只疑惑了一瞬,然后就彎唇笑了起來,杏眼本來就該是溫潤的蠱人心神,可經(jīng)歷了之前的事我現(xiàn)在怎么看都覺得里面藏著陰險。 “啊哈,那要看你的誠意了,我可以告訴你,那么小然要拿什么換呢?” 我沉默的盯著她,探監(jiān)的時間是有限的,我必須要一舉拿下,顧懨夕用了多種辦法都沒法讓她開口,而我又有什么優(yōu)勢呢?更何況我們之前的過節(jié)…… “嗤?!?/br> 我嗤笑出聲,冷眼看著她,伸手拽了拽身上的西服,原本安穩(wěn)靠在椅子上的身體前傾,直到與那雙如沐春風(fēng)的杏眼對視:“你還想要好處?” 我扯開嘴角,帶著惡意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多虧了她們,我到底也學(xué)會了惡毒,為避免讓挨遠(yuǎn)些的警官聽見,我聲音放低了些:“我有很多種方法讓你在這里過不下去,我能讓你哭都來不及哭,你知道我是林家的小姐吧,只要我隨便打點(diǎn)一下,你以為你還能逍遙多久?” 楊曦怔住了,她凝視著我,沉默良久。 “你變了。” “我一直都是這樣啊,只不過你把我看得太輕了而已?!?/br> 她垂下眸子,沒有反駁,只是又把頭扭向一邊:“那么,告訴你,我就能活嗎?” 我沒忍住,白了她一眼:“怎么不能活,我又不像你,也不是活閻羅,你是有刑期的,不是死刑,在監(jiān)獄還能死了?” 她只是低頭,半響才回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還不如死刑?!?/br> “嗯?” 我剛發(fā)出疑惑的聲音,她就猛地抬頭,手緊抓住欄桿湊近了我,頭發(fā)直直垂下,電話貼在嘴邊讓她的聲音直沖耳膜,兩眼迸發(fā)出強(qiáng)烈的急躁:“那你總得承諾我,我不會遭受什么區(qū)別對待!” “……” 我先低頭看了一眼表,時間已經(jīng)差不多了,再不走警官就要趕人了,所以我只是點(diǎn)頭,不管她到底犯什么毛病,先答應(yīng)了再說。 “當(dāng)然,我會保證你……呃,不受區(qū)別對待?!?/br> 我蹙了蹙眉,眉間的不耐煩幾乎要溢了出來,和楊曦多說一句話都讓我感覺窒息,難受的很。 “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 她將身子往后撤,表情又變回了那副溫和的,具有迷惑性的笑容:“小然好心急啊,還記得我在哪里和你……噗,別這副表情看我,我說正經(jīng)的,那個公寓,我只告訴你……床下面第二塊磚,掀開它。” 我訝異的抬眼:“房東不舉報你亂搞?再說下面不是住戶嗎?” “……” 楊曦剛剛掛著的笑立刻就落了下去,她盯著我,讓我渾身不自在。 “傻子?!?/br> 她嘆了口氣,警察這時候也走過來,我知道時間到了,于是站起身松了松筋骨,至于她罵的那一句傻子我也不想去介意,和一個沒有未來的人計較什么,只是手拽著電話線,點(diǎn)點(diǎn)頭:“好吧,我明白了,我會派人去看的?!?/br> “你不自己去看?” 警官已經(jīng)來攔我了,我沒說更多,做了個手勢,然后急匆匆的掛了電話。 路上,我猶豫是要自己親自去,還是派個人過去看看。 算了,還是親自去吧,萬一有什么不能看的我不能解釋,還得拉一個人下水。 我馬不停蹄的叫車去了公寓,真相就近在咫尺,我怎么能不急呢? 可當(dāng)我真正踏進(jìn)那個公寓的時候,我才覺得一種熟悉的,喘不過來氣兒的悶感頂在我的胸腔。 當(dāng)初的事情即便已經(jīng)過了那么久,我還是沒有辦法釋懷,無論是guntang的熱度,還是刺骨的冰冷,都已經(jīng)在我身體上留下了痕跡,哪怕我不想去回憶,那種幻痛,刺得我整個人就站在門口發(fā)抖,搖搖欲墜,也許我可以刻意遺忘,可那種精神上的痛苦似乎在我身上生了瘡,不必刻意觸碰就燙的讓我的太陽xue突突的跳,各種各樣的陰暗想法就擠在我的神經(jīng)中,它們嘶吼著尖叫著,讓我耳膜嗡鳴,痛得難以忍受,恨不得扭頭就跑再不回來。 我又拽緊了身上的衣服,咬了咬牙。 深呼吸。 一步。 兩步。 回到這個該死的地方去。 找我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