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算計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待在泰安,周晗知偶爾會給我發(fā)消息,我都搪塞過去。 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但我沒辦法說服我自己,我是在逃避,只能用忙碌來麻痹。 有更好的辦法嗎? 面對當然是最好的辦法,但現(xiàn)在的我還做不到。 我看著已經被處理完的文件,愈發(fā)的覺得無所適從。 好像我對泰安也是沒有用的人。 我垂下眼眸,把文件推遠了,用手撐著腦袋望著窗外。 門突然響了幾下,有人在敲門,我說了一聲:“進。”走進來的是徐珊珊,她看著我,嚴肅的面容舒展開,卻隱隱有一點擔憂: “……我是想問?!?/br> 她走過來,眼神望向那堆已經被處理好的文件,又挪向了我:“和張總的那個合作,需要我親自去談嗎?” “你自己決定就好?!?/br> 我有些奇怪,其實徐珊珊知道怎么做最好,到現(xiàn)在還是來問我,是想證明我對這個公司是有用的嗎? 底下的工作不需要我,文件也很好處理,總體來說并沒有什么太忙碌的事…… 沒有我也沒關系。 她說完后卻還不走,只是隨便的在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下,撩了撩棕色的發(fā)絲,眼神卻不知道投向哪里,半響才說:“你,最近都待在公司,是要一直留在泰安嗎?” 我不知道這句話有沒有第二層含義,但是不會的吧,徐珊珊不可能不知道,我是林家的小姐,終究還是要回去的。 但如果是第一層意思…… “我,我就是最近想待在這,其他時候再說?!?/br> 我不大會說謊,所以只能搪塞著。 工作以外的事,我也不希望徐珊珊過多關注,因為我并不想和她產生其他的聯(lián)系。 徐珊珊似乎是想開口說些什么,眼神終于從飄忽的亂瞟中挪到了我身上,我的電話卻不合時宜的響起來,她眼中那股堅定的神色弱了下去,似乎又有點失落,但又若無其事的點頭示意我接電話。 是顧懨夕。 我猶豫了一會兒,本想叫徐珊珊出去,但想想也沒什么不好說的,所以頂著徐珊珊的眼神,我接了電話:“喂?” “那邊的事我處理完了,有些事要跟你說,回宿舍?!?/br> “可是我……” “沒必要我再重復了吧?就這樣決定了,我不管你什么時候回,今天,我得在宿舍里看到你。” 什么人?。?/br> 霸道,又不講道理,簡直是神經病嘛。 我毫不猶豫的掛了電話,其實我沒有開免提,但觀察我難看的臉色,徐珊珊應該也意識到這并不是什么好事。 “呃,我……” 我想說些什么,但徐珊珊已經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是有事吧?那么就去做吧,我也要去忙了?!?/br> 剛剛明明就是有話要跟我說,現(xiàn)在卻又裝作沒有事。 但我現(xiàn)在沒心思去管她,只是點點頭,然后搶先一步出了辦公室的門。 盡管我有一萬種念頭不愿意回到宿舍,但車還是緩慢的開,路也很平整,甚至沒有堵車,我下了車,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宿舍樓。 我上了樓梯,手搭上宿舍的門,樓道里沒什么學生,未免有一點太靜了,讓我混亂的呼吸聲顯得格外清晰。 我伸手推門,沒有推動。 我蹙蹙眉,指尖剛想用力,門卻突然動了我的整個身子往前傾過去,好在我的平衡還算不錯,總算是穩(wěn)住了,我眨眨眼,對上了李舒染陰沉沉的眸,我想進去,她卻擋在了門前。 “你不是應該在外面嗎?” 她問。 我有點奇怪,但還是回答了她:“嗯……來看看罷了?!?/br> 她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又問:“沒有什么別的要忙的事嗎?” 我覺得這話很怪,好像她并不想讓我進去,故意找了個借口,我不耐煩了,直接推開了門,她就后退,我伸手拽住了她,以免她會因為慣性而倒地。 “就是沒有什么事,所以才會來?!?/br> 我走進宿舍,還是跟我走時一樣,沒有什么變化。 顧懨夕見我走進來,隨手扯了個口罩戴上,然后從床上跳了下來,徑直朝我走過來,然后拽住我的手,隨口對著一旁的李舒染說:“我找她有事,要單獨談談?!?/br> 然后就拉我去了廁所。 “你的事我辦好了,那個姓楊的,現(xiàn)在在A市的監(jiān)獄,她做的那些事兒啊,已經足夠我把她送進去了?!?/br> 我的眼一下瞪大,很久之前就想做的事,現(xiàn)在卻輕而易舉地被她辦到…… 不,或許是因為之前她就在做這件事,只不過差我這一招,沒必要因此驚訝。 “怎么走神啊,真沒禮貌?!?/br> 她不滿地用眼神睨著我,手指動了動,因為本能,那一瞬間我甚至懷疑她會動手。 但她沒有,只是用手扶著門把,把門關得更緊了一點:“算了,我這次找你只有一件事,楊曦雖然被關了,但卻什么都不肯說,我需要她手里的證據(jù)扳倒我哥,你去找她,從她口里面撬出來我想要的東西?!?/br> “我辦不到?!?/br> 我說。 我的確辦不到,知道楊曦已經付出了自己應有的代價,這對我而言已經夠了,我并不想當那個落井下石的人,這一輩子也不想再看見她,一旦想象還要和她說哪怕一句話,我肚腹上的肌rou就經不住的抽搐,一種幻痛,就這樣刺激著我,把我拽入那些惡心的記憶,好像溺水一樣呼吸不過來,掙扎是徒勞的,只能任由自己沉進深淵,只有肚腹的隱隱作痛,提醒著我那些事情是真實存在的,發(fā)生過的。 “辦不到嗎?” 她笑了笑,我覺得這笑聲有些刺耳,充斥著譏諷,好像是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 她一點一點的靠近我,在我們中間只余下一個拳頭不到的距離,她垂下眼眸,像看狗一樣不屑的眼神:“啊哈,你不想見她?是因為她把你弄的不夠爽,你生氣了?” “你太傲慢了!不要擅自揣測我的想法!我們說到底只是合作關系,沒你我也能辦成這事兒!” 她樂了,盡管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樂,但這種好像把我盤繞在掌心一般,看獵物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 “我有錢有人,要什么有什么,憑什么不能傲慢呢?” 我想反駁,但又說不出什么太有殺傷力的話,只能慢慢的挪動腳步,企圖打開門直接出去。 她卻堵著門,我根本沒有辦法繞過她。 “我不想談了,我想出去?!?/br> 我說。 我自認為語氣還算平靜,但我已經察覺到有些東西不太對,就像她一點也沒有想讓我出去的樣子,口罩下的眼尾,微微的彎曲,又是這種戲謔的,看獵物的眼神。 “我想出去!” 我再次重申,這次語氣重了一點。 她發(fā)出一聲輕笑,對著門敲了叁下,對著我說:“既然你不樂意的話,那我就只能采取一點非常手段讓你答應嘍,可別怨我啊,是你太執(zhí)拗了?!?/br> 什么? 門開了一條縫,李舒染走了進來,同樣戴著口罩。 “愣著干嘛,去啊,別忘了我跟你談的,你沒得選?!?/br> 李舒染垂著頭,長長的發(fā)絲掩住了她口罩下的眼神,她一步步的靠近我,拽住了我的手腕,捏得我發(fā)痛,她湊近我,我聽見她的嗓音沙啞,透著愧疚:“對不起……” 我很想甩開她,卻發(fā)現(xiàn)我已沒力氣,腿也軟了下來,我覺得這個廁所有些過于悶了,額間也開始冒出汗珠。 “你對我……做了什么?” 我勉強從嗓間擠出質問,顧懨夕卻并不答我,事實上我連她在哪都有些看不清楚,我的神志是清醒的,但是身體卻升騰著熱度。 “出去吧,這廁所太悶,我可不想一直戴著口罩?!?/br> 顧懨夕說著,李舒染就把我推了出去。 “待會做的時候,聲音小點,你也不想自己被圍觀吧?” 這是顧懨夕對我說的,但她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勉強抬起頭,在我模糊的淚眼里,我盯著她朦朧的臉:“為什么……你怎么……無恥?!?/br> 她扯下口罩,笑了笑:“哎呀,能達成目的的就是好手段,罵我做什么,你都被上了多少次了,也不差這一次,就當爽一爽,事后,你辦完事我們各不相干,多好啊。 還有,你好天真啊,以為下藥只能入口嗎?你不該回來的,開弓可沒有回頭箭?!?/br> 這時候,我真痛恨我的神志那樣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