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活該
林夕晚疲憊的睡了,她回來的時候本就疲憊至極,又做了那種事,她緊緊的揪住我的衣領,唇齒緊閉,趴在我懷里呼吸均勻的睡著了,只是好看的眉頭擰起,仿佛在做著什么不好的噩夢。 我也累極了,只是現(xiàn)在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望著林夕晚,我的思緒卻突然拽入高二那年。 林夕晚陷入生命危機的時候。 當時cao場上簇擁著一堆人,我權當看個熱鬧,湊過去一瞧是林夕晚。她癱倒在地上,急促的喘氣,全沒了之前冷靜乖巧的模樣,只余下生命迅速消失的可怕面色。我知曉她身子不好,只是頭一次看到她那樣面色蒼白,無助的抽著身子的模樣。 圍觀的人群討論著,卻無人敢上前一步,只因她是林家的小姐。 他們?nèi)疾桓颐斑@個險。林家的小姐啊,如果救活了,是大功一件,如果救不活,那就是要被牽連的。 貧困生得罪不起林家,也不敢去想這個榮華富貴。 而那些只會看熱鬧的富二代更盼著林夕晚死了才好。這樣他們家的家長就不會再拿林汐晚去嘮叨他們了,他們嫉妒這個耀眼又受歡迎的林家二小姐。 我也包括在內(nèi)。 我清楚這個中緣由,這全場的就我一個林家人,也只有我能救她,有理由救她。 我猶豫著,腿都要抬起走開了,我為何要救林夕晚?她對我做那樣過分的事,又奪了我的十三年。 人人稱贊她,人人愛她??晌夷兀?/br> 我有理由救她,卻也最沒有理由救她。 我要是救她,那我就真成傻子了。 可就在我要離開的時候,忽的聽到了林夕晚極弱的一聲:“阿姐……” “……” 我真TM是個傻子。 我沖進人群,撥開擋在我面前的人,直接扛起地面上正蜷縮成蝦的人。 “林夕晚你給我醒過來,這次是你欠我的。你要醒過來還我?!?/br> 可最終她也沒有還,我也沒有提起。 她醒來的時候,我還一直陪著她。她面色蒼白,手垂在一旁,眼底神情復雜,還有那種我不懂的情緒,但隨后又掩去,她總是這樣,尤其是面對我時,我總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她語氣卻乖軟:“阿姐。謝謝你救了我。” 我有些不自在。輕咳了一聲:“你不問問我為什么救你嗎?” 她用那雙明明清潤,但是又格外深沉的眼神瞧我,依舊是那副乖順的樣子:“阿姐不說,我便不問?!?/br> 我一下忍不住,拽了她的手按在床板上,欺壓上去,咬牙切齒的將額頭抵在她額頭問她:“你究竟為什么……你,你到底有沒有心?。苛窒ν?。我不該救你,不管是哪一方面的理由,我都不該救你,可我就是救了。我就是個大傻子,但是是林夕晚,我,我不知道我該拿你怎么辦了?!?/br> 為什么要吻我?為什么要對我那樣特殊,與我做那場交易,救我,又把我推入深淵。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苛窒ν?。 她完全沒有想到我會那樣做,眼底的震驚和痛苦一閃而過,她掙扎了一下便不動了,突然偏頭吻我,我嘗到嘴角的咸澀,這淚不知是我的還是她的。 我猛然放開她,她身子撞在床板上,悶哼了一聲,但什么也沒有說,也不再瞧我。 我忍受不了這氛圍,猛然轉頭拽開門跑了。 現(xiàn)在回憶起來。我還是那個大傻子,而林夕晚……她又是怎樣想的呢? 當天下課,林夕晚依舊不與我一同回去。她又慌慌張張的來找我,只是匆忙說了一句便離開了我所在的班級。 我覺得她的語氣很奇怪,仿佛在掩飾著什么。但她不愿意說的事,我強迫也沒有辦法。 我于是提起書包,自己一個人離開了教室。 傍晚的小路清風陣陣,我卻心事重重,背包并不沉重,我卻走的越發(fā)慢了。 “好久不見啊。林同學。” 從背后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我轉頭,那人把校服隨意的綁在腰間,右手插在校服口袋中,有些寬大松散的毛衣套著她雖然瘦削但又挺拔的身軀,原本的墨色長發(fā)被剪成了利落又帥氣的狼尾,與她漂亮凌厲的五官相襯,晶亮的黑色眸子里仿佛映著星光一般,她沖我一笑,嫣紅的唇張了張:“怎么,忘了我?我是……” “江澤。我知道?!?/br> 我垂下眼,又把書包往上提了提,往后退了退。 “好久不見了,林同學過的怎么樣,你每天都一個人回嗎,我們一起?” 一連幾個問號聽的我心煩意亂,我話也不說一句,轉身就走。 “別走嘛~等等我?!?/br> 她追上我,手舉了起來,似乎是想攬我的腰,但很快又抽了回去。 我心下覺得她奇怪,我沒怎么見她,她怎么對我這樣熱情? 只是意外的是,她跟上來后就不再說話了,只是頻頻撇了我好幾眼,眼底閃著我不懂的情緒,臉頰還有些泛紅。 我懶得管她,任由她與我同行。 剛跨出校門一步,我突然被人扯住,我沒看清是什么人,那人捂住了我的口鼻,我漸漸感到呼吸困難,急促的喘著氣,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隨后我聽見了打斗聲,最后有一聲極沉悶的倒地聲:“然然!” 誰在叫我? 我奮力想睜開眼,只模糊瞧見一個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她對我說:“不要怕?!?/br> 我很快陷入昏睡中,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感覺我被一個人背在肩上,她身上很溫暖。我隱隱約約聽到她說:“拖油瓶。別死啊,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一定會?!?/br> 我迷糊的睜眼,好像看見沉子寧。 不,是錯覺? 我抓了一下那人的衣襟,身子逐漸軟了下來,伴隨著一陣眩暈,我又昏了過去。 我迷茫的睜眼,我看見林夕晚震驚又驚慌的過來攬我,我趴在她瘦小的肩上,熟悉的梔子花香飄入鼻腔,我的心仿佛安了下來。 林夕晚會救我的。 我這么想。 我猛然從床上坐起,我好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房間的陳設是我的房間,窗戶大開,狂風呼呼的吹,像是預示著什么不好的東西。我連衣服也沒有披, 直接走到對面敲林夕晚的門:“那個。林夕晚?” 她不在房間。 我于是扶著冰涼的扶手下樓,卻發(fā)現(xiàn)父親竟然也在客廳,林夕晚也在,她面色冷淡,靜靜的立在那,神情寂寥。 我于是躲在樓梯上,靜靜的聽著他倆談話。 父親言語嚴厲。 “我不是叫你好好看著你jiejie嗎?她出事你卻不在她身邊,夕晚啊,我一直都很看重你,你可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林夕晚垂下頭,聲音低低的:“是。是我沒保護好阿姐,請您責罰?!?/br> “夕晚啊,我對你可是付諸厚望?!?/br> 林夕晚又說了些什么,聲音太小我沒有聽清,見父親手中握著鑰匙要離開我才慌忙又溜進房間里。 等到聽到林夕晚上樓的聲音,我才起了身,我光著腳尖踏在冰冷的地面上,想去打開門,沒想到門自動就開了。 “阿姐。好些了嗎?” 是她。 我一下紅了眼眶,也不知是委屈的還是疼的。 我捂著手臂上的傷,看著她依舊平靜的面容莫名的感到惱怒。 父親好像對林夕晚,也并不是那么好。她到底經(jīng)歷了些什么呢? 我突然不再嫉妒林夕晚了。 我也不發(fā)一語,拽了林夕晚走到她所在的房間中,然后把她抵在墻上問她:“木雕。我給你的木雕,在哪?” 我上次去她房間沒有看到。 “……扔了?!?/br> “為什么?!” 我一下就失了理智,我親手雕的木雕被扔了?那我算什么? 她眼底還是那種熟悉的哀傷,還有我不懂的情緒,她慢慢撥開我的手,聲音頹喪:“阿姐。我們結束了?!?/br> “你什么意思?” 她推開我,將我推至門外,抓了門把:“字面意思。我們結束了。我玩膩了,阿姐也不用在意,為了補償阿姐,我會幫阿姐補課,還有一些筆記也都送給阿姐,愿阿姐,得償所愿?!?/br> 她把門緊緊的扣上了,我被關在門外,她以房門為界,把我隔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結束了? 她想開始就開始,想結束就結束,憑什么? 我猛然想起,她當初就是這樣一副姿態(tài),高高在上,想怎樣就怎樣。我從來都沒有自主過。她才是主導者,所以我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