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毛絨獸世當?shù)洫z長 第94節(jié)
【正在檢測心率、呼吸、脈搏、面部皮膚電阻變化……檢測完畢,沒有說謊?!?/br> 滴的一聲之后,威脅著許子昭生命安全的刀片,往后撤離了些許。 【回答正確。】 不再被利器壓迫頸部,許子昭終于可以相對順暢地呼吸。 差點被過去的自己殺死這件事,多少讓他的腦子有點混亂。 忽然,許子昭感覺到脖子上的傷口被貼上一個冰冰涼涼的事物,痛感消弭了些許。 他垂眸瞥去,原來是另外一只機械臂伸了過來,條理不紊地消毒、止血、噴灑愈合類的藥霧。 這只是個小插曲,很快處理完傷口的機械臂就收了回去,但卻在許子昭的心里留下了一點微妙的異樣。 他沉吟片刻,給出第二個問題的答案:“至于我為什么會活到現(xiàn)在,老實說……不清楚?!?/br> 休眠倉可以測謊,許子昭知道自己沒有搪塞過去的可能,他選擇如實回答。 機械聲卻忽然發(fā)出刺耳的警報。 【你在說謊!】 剛放松不到幾分鐘的機械臂再一次緊緊收縮,痛感從手腕傳來,許子昭甚至聽見骨骼碰撞時的咔嚓響動。 但他沒有慌張或憤怒,而是冷靜地反問:“為什么說我撒謊?” 【因為你很清楚,你對吞噬技能的熟練程度,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成的?!?/br> 不知不覺,系統(tǒng)的語氣變了,逐漸偏離一開始的公式化的刻板。 許子昭卻猛然抬眼,眼底掠過一抹精光:“那我就更不知道了。畢竟讓沒有記憶的我學(xué)會吞噬的,不正是『他』所設(shè)置的系統(tǒng)嗎?” 他“穿越”過來,總共使用過兩次吞噬,一次是滅殺無眼人,一次是對峙惡魔。 無眼人那一次,如果不是前者的尸體一直閃爍可拾取物品的光標,許子昭也不會試探性地走近,更無法在遇到惡魔之前,喚醒吞噬這項技能。 是的,喚醒。 就像那些練武的人,招式和技巧練習(xí)成百上千遍,遇到危險時,身體甚至?xí)齑竽X一步做出防御姿態(tài)。 “吞噬成了我的本能,我在用人命鋪就自己的長生路?不,這和我的理念嚴重不符?!?/br> 機械聲似乎疑惑:【人心都是多變的,你怎么能敢肯定自己絕對不會改變?】 “因為在我改變之前,我會先結(jié)束自己的性命?!痹S子昭的視線瞄向舉在自己眼前的刀刃,語氣風(fēng)輕云淡卻又穩(wěn)如磐石,沒有一絲畏懼和回避,“就像你現(xiàn)在做的一樣?!?/br> 【……】 空曠的大廳一時陷入沉寂,針落可聞,只有機器運轉(zhuǎn)的指示燈始終如一地跳動著。 不知道多久之后,許子昭目視徹底從自己身上移開的機械臂,笑了笑:“看來我的回答不算錯?!?/br> 他坐起身來,放眼望去,觸目所及全是研究用的儀器。一些儀器的使用方法跟著浮現(xiàn)在腦海中,只是歲月過于久遠,有些模糊不清。 幾十臺休眠倉成排擺放,比看上去還具有視覺沖擊。然而在場所有的休眠倉,指示燈仍舊亮起的,只有許子昭身處的這一臺。 他忽然有些沉重,深吸一口氣,說道:“現(xiàn)在,我們總算可以好好地交流了?!?/br> “過去的……我?!?/br> 滋啦—— 一陣紊亂的電流聲掠過,因失真而略顯嘈雜的系統(tǒng)機械聲逐漸清晰,像被撥開的迷霧。 天花板的監(jiān)控設(shè)備忽然轉(zhuǎn)動,在半空投射出一道瑩藍的光線,形如玻璃碎片的菱形方塊聚集在一起,勾勒出人形輪廓。 『他』穿著破舊干凈的白大褂,目光抬高,和許子昭對視在一起,那嚴肅的眼睛微微彎起,沒有被看破的赧然,竟是帶著一點溫和的笑意。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許子昭點了點自己的脖頸,在愈合噴霧的治療下,幾乎看不見傷口的影子。 『他』怔了怔,啞然失笑:“是了,系統(tǒng)會嚴格遵守設(shè)定邏輯,在你沒有回答完兩個問題之前,不會做出多余的舉動。” 但從實際層面而言,『他』也并非真人,只是模擬許子昭人格的人工智能。 『他』不能相信任何人,只能信自己。 許子昭沒說話。 他炯炯有神地盯著虛擬影像,眼里透出一點對『他』的好奇。 然而這份好奇只能往后排,對現(xiàn)在的許子昭來說,他有更迫切的問題想要解答。 “囚徒們有沒有順利逃出暗獄?我的記憶為什么會出問題?ev和系統(tǒng)中樞是你安排給我的后手?惡魔是否是舊時代的人?我是否有徹底解決掉祂的辦法?” “以及,陸司澤和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第六十五章 煤球,煤球…… 不甚真切的呼喚在周遭響起,像是風(fēng)鈴被蒙上一層薄薄的紗幕,于朦朧中傳出一陣悅耳的笑音。 煤球感覺到空氣的異樣流動,有人在朝他靠近。它情不自禁地抬起頭,本能去追隨這道令它心悅的聲音。 那人終于走了過來,朝它伸出手。從煤球的視角看過去,這人大得仿佛能夠遮天蔽日。 隨著五指的張開,大片的陰影兜頭臨下,將所有的光亮遮擋,只留給煤球一個漆黑的世界。 煤球腦子里警鈴大作,它意識到這個人能夠?qū)λ斐蔁o法估計的傷害。 那雙手能夠精準無誤地抓住它,能輕而易舉地捏斷它的脖頸,能讓它掙扎不能。 逃開,必須逃開,馬上逃開。 可當煤球這么警告自己的時候,它忽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等回過神來,身體就像不受控制似的,主動揚起腦袋朝那人靠攏。 男人笑了一聲,眉眼彎彎,染著一層柔波:“你真的越來越像貓了。” 貓?是了,原來它是一只貓啊。 看著自己伸到半空中的rou墊,煤球恍然大悟。 可隨后,它又覺得不太對。 數(shù)據(jù)統(tǒng)計,貓的最高智商只達到人類的七歲,不應(yīng)該擁有如它一般清晰□□的思維。 身前的陰影忽然散去,男人起身,走向不遠處的急凍倉。 煤球?qū)δ侨说年P(guān)注像是一種鐫刻在基因里的本能,腦子還沒有思考出個所以然,四條腿已經(jīng)飛快地起跑,來到男人的身邊。 男人的視線向下,在看急凍倉給出的體征數(shù)據(jù),也在看里面躺著的軀體。 他的表情從溫和帶笑,變得有些沉默,眼里透出一點無法言說的遺憾。 “……這副身體已經(jīng)快到極限了,急凍倉雖然能抑制細胞活性,但不可能完全中斷身體的新陳代謝——我們現(xiàn)在的科技水平還遠遠達不到那種地步?!?/br> “但是我會想辦法,不用擔(dān)心?!?/br> 煤球頓感心痛,它不知道自己在心痛什么。 或許是因為看到了桌上堆滿的研究手稿,密密麻麻寫滿和它有關(guān)的實驗數(shù)據(jù)。 或許是看到男人眼眶下的一圈青黑,和那略顯疲憊的眼神。 它仿佛知道,男人已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休息過。像個不知疲憊的齒輪,每日每夜連軸轉(zhuǎn),全靠精力藥劑和提神針劑來續(xù)命和保持清醒。 那只手再次撫摸上煤球的腦袋,煤球迫不及待地蹭了過去。 它聽到男人張口,笑著向它承諾:“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個正常的人生?!?/br> 可是你的人生又要怎么辦? 你把自己的人生和時間全部貢獻給了外界的一切,你要怎么辦? 煤球雙眼通紅地凝視著男人的臉,微白的鬢發(fā),削薄的身軀,歲月在對方身上留下來的痕跡格外明顯。 移動基地諾亞方舟的駕駛員是輪班制,不止男人一個,但遇到危險準備挪地方時,需要男人來進行拍板,這也代表著男人不能像其他人一樣進入急凍倉。 急凍倉里人人年輕,唯有男人在逐漸老去,這不公平! 煤球的喉嚨里隱隱鼓動著尖銳憤怒的嘶吼,可它無法沖著男人叫出聲。 它不想看到那張逐漸老去的面孔,再度浮現(xiàn)出凝重疲憊之色,不想看到那清秀的眉宇,再度緊皺成一團。 煤球蹭上男人的掌心,嗓子里傳出幾聲軟糯的貓叫。它頂著手掌的力氣很大,大到仿佛要將對方融進自己的骨血。 隨后它跳上休眠倉,凝視里面沉睡的身軀,如同黑暗中伺機而動的獵手,長尾巴緩慢搖動,目光冰冷幽深得像一潭不見深淺的池水。 那是它的身體,也是困害男人的累贅。 要摧毀嗎?不,那會浪費對方迄今為止耗費在上面的心力。 既然這樣,那它就…… * 諾亞方舟內(nèi),『他』正在回答許子昭的問題。 許子昭提出的問題很多,一個接一個不待喘口氣,但『他』一點都沒有不耐煩,盡量回答得詳細,仿佛時間猛獸正追趕在『他』的身后。 “囚徒們有沒有順利逃出暗獄?” 【有,七百多個精神體,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部回歸休眠倉里的本體。但因為他們是‘越獄’出逃,除了一個名叫雪萊的囚徒,其他人都無法通過傳送裝置回到暗獄觀測站?!?/br> “那他們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神棄之地。】 許子昭記得這個地名,據(jù)傳聞無法被污染侵害,是赤狐傭兵團的大本營,瞬間有些驚喜。 同時他也感到詫異:“為什么囚徒會被傳送到那?難道那里有什么東西?” 【過去有段時間,康斯尼德因為衰老而變得愈發(fā)暴躁和陰晴不定,你們不止一次為意見不同而爭吵,最后都鬧得不歡而散??捎幸惶焖蝗徽疑夏?,態(tài)度變得特別誠懇,話里話外都在催促你趕快構(gòu)建暗獄,你心生警惕,保險起見,將傳送設(shè)置定為一個只有你知道的地點,那就是神棄之地。】 【神棄之地原本是測試裝置凈化效果的試驗區(qū)域,研究成功之后,部分裝置保留了下來,形成一個類似世外桃源的無污染區(qū)。不過因為設(shè)備年久失修,經(jīng)常故障引發(fā)大范圍雷暴,懼怕這一現(xiàn)象的人避之不及,不知不覺間將這里傳為神棄之地。】 『他』面不改色地補充道:【因為那里構(gòu)建著數(shù)道精神屏障,惡魔無法插手其中,所以你無需擔(dān)心他們的安全?!?/br> 得知大家平安無事,許子昭的心瞬間放下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