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毛絨獸世當(dāng)?shù)洫z長 第4節(jié)
幾人視線交接,相互攙扶著往出口處走去。 一個清瘦的身影往前走了幾步,卻沒跟著他們離開。 是許子昭。 他最后一個被陸司澤拽到身后,離對方最近,稍微走兩步,就能和男人頭挨著頭。 “你是不是沒打算活?” 陸司澤意外回頭,和許子昭對上眼。 原本這雙眼睛在他看來只是清亮,現(xiàn)在卻多了分讓人安穩(wěn)的平靜。 許子昭:“我們走了后,你還是會和他們拼命。你有這樣破釜沉舟的眼神?!?/br> 聲音壓得很低,明顯在避免讓禿鷲等人聽到。 陸司澤眉梢微動。 他能看出來,剛打照面那會兒年輕人挺怕他的。 這也正常,不管是暗獄還是外面的帝國,沒幾個人不怕他。 只是這陣兒,許子昭不知道怎么壯起膽子,居然敢靠上來和他說悄悄話。 還是質(zhì)疑他的悄悄話。 “小孩?!边@個世界的人普遍兩百歲,看許子昭不過二十出頭,陸司澤叫他小孩沒問題。 “你知不知道雪萊公爵曾經(jīng)是教廷授勛的榮譽騎士?” 許子昭搖頭。 陸司澤:“那你記住,對騎士來說,寧死不受辱?!?/br> “去吧?!彼僖淮沃貜?fù),“雪萊是我兄弟,我得送他一程?!?/br> 許子昭默了默。 目光輪轉(zhuǎn),觸及陸司澤身上大小不一的傷口,有的皮rou外翻,還在淌血。 他問出最后一個不解的問題:“為什么救我?” 一個不說窮兇極惡,但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囚徒,為什么會救下一個可疑的人? 陸司澤沒回答,哄孩子般在許子昭腦袋上一拍,再抓著他肩膀,不容置疑地往前面一推。 力氣很大,充斥著赴死的決心。 許子昭被他推出去好幾米,拿著筷子的手垂在身側(cè),緊了緊,又默不作聲地邁腳,跟上前面逃離的傷員。 他倆說話的功夫,守衛(wèi)一直圍在旁邊,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禿鷲同樣沒有阻止。 這個曾經(jīng)讓所有敵人聞風(fēng)喪膽的s級上將,即便如今遍體鱗傷,狼狽不堪,一副已經(jīng)快要不行了的樣子,他依舊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去應(yīng)對。 他巴心不得兩人再說多一點,最好說到陸司澤堅持不住倒下去。 至于許子昭,沒見過,是新來的犯人? 無所謂,那么一個孱弱瘦小的存在,比斷胳膊斷腿的傷員還不如,難道還能扭轉(zhuǎn)局面? 禿鷲都懶得看他一眼。 也就沒有注意,許子昭即將走出包圍圈前,那越來越慢的步伐。 就在這時,變故突然發(fā)生。 禿鷲神情微變,彎腰低下身子,伸出手捂住一邊耳朵,仿佛在聆聽什么人的吩咐。 過程中,他的眼神從疑惑變?yōu)榭裣?,就像陡然聽到一個不得了的好消息,直接差使周圍的守衛(wèi):“快,把那些逃跑的囚犯都給我抓回來!” 許子昭心覺不妙,果斷站住腳。 一陣壓迫感襲來,幾十名守衛(wèi)以驚人的速度出現(xiàn),擋在他們的眼前。 不過也只是堵著出口,并沒有遵守禿鷲的命令下手。 禿鷲咬了咬牙,雖然惱怒,但也沒轍。 暗獄是精神網(wǎng)監(jiān)獄,即百分百擬真的全息虛擬世界。守衛(wèi)是虛擬世界的一段程序,即人們常說的npc。 它們的行為邏輯不可動搖,在這無限接近于真實的世界里,只將一個人的命令奉為天聽。 ——而那位存在,早在八百年前就從暗獄中消失了。 見禿鷲臨時變卦,陸司澤心里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厲聲喝問:“禿鷲,你這是什么意思?” 話音剛落,他就不穩(wěn)地?fù)u晃了兩下。 男人身體變淡虛化,像受到干擾的電子影像,傳出一陣激烈的“滋啦——”電流聲。 暗獄竟是再一次加強了對他的精神力封禁! “將軍!”傷員們大驚失色,全都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 禿鷲見狀更是得意洋洋:“沒想到吧陸司澤,都知道你是s級,怎么可能不防著你用精神力爆發(fā),帝國上層早就有所對策了?!?/br> 笑話! 腥甜的血沫堵在喉腔,陸司澤只覺得滑稽可笑。 暗獄獨立于所有政系之外,就算是帝國上層也無法干涉。 ……除非那個人,這個國家的最高統(tǒng)治者,他曾誓死效忠肝腦涂地的君王,動用了僅有一次的特權(quán)! 失望、憤怒、仇恨。 陸司澤急喘兩口氣,緩慢提起手中的劍,目光宛如淬了冰的刀鋒。 就算無法使用精神力爆發(fā),他也要拉著禿鷲陪葬! 鋪天蓋地的威壓從他身上傳開,所有人,包括圍在身邊的手下,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本能地往后退。 有一個人沒有退,還是許子昭。 陸司澤絕望發(fā)瘋之前,他突然轉(zhuǎn)頭,詢問身邊的手下。 “為什么你們都是囚徒,但這些看守會聽那個馬桶搋子的話?” ……嗯? 馬桶搋子? 囚徒們下意識看向禿鷲。 雖然是架空世界,但文化貼近,語言溝通無障礙。 看禿鷲的臉色,許子昭就知道人聽明白了。 不過他還是貼心地解釋了一下:“沒發(fā)現(xiàn)嗎?你下面長得像一根棍兒,腦袋長得像倒三角。最主要的是,你說話一股味兒。” 許子昭滿臉真誠:“多刷刷牙吧,我站這里都聞到了?!?/br> “……噗?!?/br> 聽完許子昭的解釋,其中一個手下忍不住笑了。 他們終于再一次注意到了許子昭。 其實年輕人剛才一直跟在他們身邊,只是全程沒開口,才讓好多人都忽略了他。 “害,什么聽他的話啊,那是因為他把一個區(qū)挑糞水的活都干了,在守衛(wèi)面前刷了個熟臉,不然你看人理他不?” “這么想,確實啊,難怪有味兒!” “禿鷲食腐,暗獄的尸體每天都會被提前清理,他沒東西吃,可不就饑不擇食了嗎?”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哈哈哈地嘲笑,緊張的氣氛頓時變得快活起來。 禿鷲愈發(fā)忍不住了,朝守衛(wèi)大罵:“陸司澤已經(jīng)沒有威脅了,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拿下他們!” 許子昭仔細(xì)聽完囚徒們的話,終于理明白了情況。 禿鷲沒法命令守衛(wèi),只是頻繁刷臉,刷到好感度夠高,他的告密才被守衛(wèi)聽了進(jìn)去。 等到后面一看,陸司澤他們居然真的來劫囚了,立馬給劫囚一伙定下罪名,同時給告密的禿鷲記了一份功勞。 現(xiàn)在站著不動,是陸司澤戰(zhàn)斗力太強,它們想耗到男人脫力,將傷亡降到最低。 怎么說,還挺聰明。 “陸將軍?!?/br> 陸司澤人有點高,許子昭想引起他注意,只能拽他衣服:“你說讓我走,是不是真心話?” 男人回頭看他,表情古怪。 他原本瀕臨失控,但經(jīng)過許子昭突如其來的一打岔,還有手下們的瞎起哄,竟奇跡般地平復(fù)了下來。 恨意未消,只是心態(tài)悄然發(fā)生了改變。 陸司澤:“嗯?!?/br> 許子昭:“那你幫我個忙,守衛(wèi)應(yīng)該不會攔著我走,你幫我牽制住那個馬桶搋子就行?!?/br> 禿鷲:“你他媽——” “噗呲。” 這一次,陸司澤沒忍住。 冷厲的臉上罕見地綻開一抹真心的笑容,弧度幾不可聞。 嘴巴這么毒,也不知道是什么種族的崽。 他看小孩的頭發(fā)毛茸茸,伸出手去揉:“伶牙俐齒。森*晚*整*理” 還沒揉上去,便被許子昭抓住了。 后者再一次認(rèn)真強調(diào):“說好了,如果他過來,你一定要幫我看住他。” 話里透著好不容易下定的決意。 陸司澤笑容消失,狐疑地看著許子昭,皺眉問:“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