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頁
像是剛剛凝結的露珠,滲入了關鎖的手腕。 參天大樹仿佛定住了一般,足足呆愣了好幾秒,直到那滴水珠蒸發(fā)不見。 一種由根須漫上樹葉的心疼讓整顆大樹都搖晃起來,好像這是它養(yǎng)大的孩子,它不能對它出手。 一邊壓著主人的指令,一邊是根須心疼到抽搐。 關鎖的手指尖主動碰了碰它的枝條,它好像看見她的眼睛里蒙上水霧,她對它說:“樹爺爺,一路走好?!?/br> 它聽到了,它感受到了,有文字進入它的身體,讓它一路走好。 原來,這位曾經是故人嗎? 七皇子急瘋了,他紅著眼沖大樹吼道:“靈樹?。?!” 除了搖晃的越來越厲害的大樹,沒有其他回音。 仿佛這種子里被他壓下的樹心被直接隔斷一樣,再無聯系。 佛曲依舊在繼續(xù),關鎖凝出一個“鎖”字,從手指尖彈到了大樹的根須上。 大樹被連根拔起,它不再搖晃了,它脫離了一種束縛,它往下看去,一粒綠色的種子還在原地,而它,終于是獨立的個體。 關鎖的萬物有靈催發(fā),小苗身上泛起綠光,它喊道:“樹爺爺!” 大樹看向姑娘手腕上那綠色的小苗,一看就會感覺到內心的憐惜,它也喊它“樹爺爺?!?/br> 它身上泛著的綠光 大樹一抖,這是生息訣! “吾名關鎖,愿與小苗為契,從此善待?!?/br> “樹爺爺,我真的要跟著她走嗎?” “樹爺爺樹爺爺,我好不舍得你呀?!?/br> “樹爺爺,你看,小苗長出小葉子啦!” 大樹枝葉瘋狂舞動,嘩啦啦掉了一地的樹葉,它的一根枝丫垂下,來到小苗的嫩葉上,輕輕撫了下它的兩片小葉。 “吾的小苗,長新葉了。” 小苗的兩片嫩葉努力地并攏,夾住那垂下枝丫,“樹爺爺,我好想你。樹爺爺,關關待我極好。樹爺爺,你這次不要再走了好不好?!?/br> 關鎖也隨著小苗這三聲哽咽的樹爺爺,眼淚涌出了眼眶。 樹爺爺,未負你所托。 佛曲與佛文纏繞住大樹的根須,它撫摸了一下小苗的嫩葉,柔聲應它:“好?!?/br> 根須一抖,它掙扎出關鎖的佛曲,在關鎖詫異的目光中,它說:“吾放棄輪回往生?!?/br> 關鎖的佛曲斷了,她一瞬間哭得有些不能喘息。 大樹根須泛起綠光,點點光暈纏繞成絲帶,飄向關鎖手腕的小苗,緊接著是樹干,最后是樹葉... 靈木獻祭,再無往生。 關鎖抽噎著感知到小苗陷入沉睡,與嘰嘰一樣,呼吸均勻,安靜地陪伴著她。 而她的眼前,只剩了一截小小枯木。 她低下身,將小截枯木撿起來放到懷里。 她紅著眼睛,流著淚,左手握著嗩吶,一步步走向七皇子,“你該死。” 失去了靈木的七皇子,召喚回本命種,他已知悉了一切。 剛要開口,關鎖一直垂著的左手抬起,早已凝好的“鎖”字一下壓在了他的身上。 情緒失控都不忘戰(zhàn)斗局勢嗎? 七皇子心想,可惜她與他為敵了。 在關鎖嗩吶即將再次響起的時候,他對著關鎖含著殺機的眼,抬起了手臂。 免死金牌! 金黃色令牌出,牌子上的紅色“免”字瞬息騰飛,與關鎖金色“鎖”字撞在了一起,鎖字破。 免死金牌失去效力。 “我認輸?!?/br> 關鎖做了個深呼吸,閉上了眼,她有些難罷手。 親眼看到樹爺爺獻祭,是什么感覺呢? 世間萬物,唯有自愿放棄,嗩吶不能度。 觀眾席也看出這兩個人不太對勁,仿佛有舊怨,似是沒能解決。 他們看得出,78號情緒波動太大,像是要殺這位皇子的。 拿出免死金牌的人啊,皇子身份就顯現了。 只是從未聽說有木仙根的皇子,難道是皇族隱藏的皇子? 他說出了“認輸”,78號是不能再動手了。 關鎖睜開眼看著七皇子,手握免死金牌的他也看著她。 是七皇子先開的口,“關鎖,若不化敵為友,可能都討不得好?!?/br> 她笑了,眉眼極為動人。 “七皇子,我與你,化不了友?!?/br> 你一開始,其實也想殺我的不是嗎? 只是那時候,你還不知道,我其實也是知道你身份的,因為你的仙根。 想讓我死的無聲無息不明不白的,也是你啊,七皇子。 “與我為敵,基本等于杠上皇族?!?/br> 皇族的威嚴不容挑釁。 關鎖沒拉上仙宗,也沒拉上主峰,更沒拉上她師傅,她輕飄飄的說了句:“我想拿的命,就只有你的而已?!?/br> 但若是皇族非要將她劃為敵人,她,關鎖,亦無畏。 雀羽若無她安身之地,她就去龍崖、去虎須、去玄甲... 大陸遼闊,雀羽也不是天。 關鎖下了場,就看到萬絕等在場外,“師兄...” 萬絕揉了揉她的頭,大庭廣眾之下,攬著她出了地下賽場。 臨走時,他回頭看了眼七皇子,眼眸中的殺意絲毫沒有掩飾。 怎么你以為,關鎖身后就沒人了? 她有仙宗、有主峰、有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