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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她心里也很亂,圣母屬性讓她覺得,自己對小皇帝太絕情絕義了。尤其是,小皇帝知道她的一切陰謀卻聽之任之,還主動往套里鉆,這讓她很難受。 罪惡,骯臟,陰邪,她覺得自己跟厭惡的那些壞人又有什么兩樣? 又聽得小皇帝受傷,她嘆息一聲,終究沒忍住良心的譴責,讓大宮女玉蔻送去兩瓶她親手研制的藥膏,一瓶活血化瘀,一瓶止血療傷。 這兩瓶藥送進立政殿,師荼手上的利劍咔地在磨刀石上卡住。 冷幽幽的視線瞟上龍榻,元霄拿藥的手頓時一抖,默默收了回去,趕緊端出階下囚的應有姿態(tài):“我作惡多端,死不足惜,哪里敢糟?;屎蟮乃??!?/br> 謝瑤是師荼的人,她可不敢染指她的任何東西,萬一那位醋意大發(fā),一劍就能劈了她。 躺倒龍榻,誰也不理,一副等死模樣。 玉蔻看看手上藥,又看看磨劍的西平王,抿了抿嘴,最終還是決定把藥留下,要不要給皇帝用,端看西平王的意思。 然而她剛一走,常桂就把藥藏了起來。 甘露殿那位的藥,可是比太醫(yī)院的藥好用多了。 師荼瞥了一眼,冷笑一聲,他還真不介意把小皇帝養(yǎng)好,養(yǎng)得越好,他下手越痛快,最好是養(yǎng)得完璧無瑕,他的每一寸皮膚,每一滴血都將是他的! 元霄一天沒進食,餓得難受,師荼在磨劍,就算傳上來御膳她也不敢吃。 直到酉時末刻,長史馮彧回宮,進了立政殿。 師荼才終于收起磨刀石,卻問了一句讓元霄做噩夢的話:“本王什么時候可以殺人?” 第一次,他覺得不快點殺了這個禍患,就會發(fā)生不可預估的大事,他不喜歡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 馮彧笑,笑得心肝兒打顫,這位是忍得多辛苦,才沒直接把小皇帝給生吞活剝了? “大概,短時間是不能的?!?/br> 這句話簡直是元霄今生聽到的最美妙的情話,黯淡的眼珠子終于有了些許色彩,連常桂等人都看到了一絲曙光。 “什么?”師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馮彧微微一躬身,“國事為重。” 師荼這個混世大魔王哪里會在乎什么國事不國事,煞氣騰騰升起:“你最好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 有那么一剎那,云霄覺得,師荼連馮彧都想劈。 馮彧靠近,輕聲耳語了幾句,師荼冷冷瞥了元霄一眼,竟然真的收起劍出去了。 那股壓迫感陡然卸去,立政殿的人終于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 “你們都退下,我有話跟陛下說。” 常桂看元霄,元霄沖他點點頭,常桂才帶著所有人退到殿外,還貼心地關(guān)上了殿門。 馮彧走上前,又是規(guī)矩有禮地一拜。 元霄此刻簡直太喜歡這個刻板迂腐的長史大人了,臉上露出喜色,還想沖過去扶他起來。 實際上,她也的確是這樣做的。 籠絡(luò)所有大臣,大概都不及籠絡(luò)這個人來得實用。 忍著身上的疼痛,她顫巍巍起身,扶住馮彧。 “馮長史方才跟西平王說什么了?”一句話就能將磨刀霍霍向她這只嫩羊的師荼打發(fā)了,應該是很厲害的話,說不定也是保全自己性命的法寶。 馮彧抬眸,眼神溫柔如水:“微臣說,陛下已經(jīng)是砧板上待宰的羔羊,要殺很容易,只是一劍宰了對不起這些年西平王在西口受的罪。在殺之前,應該將陛下所有重視的東西都一一奪走,豈不是更解恨?” 元霄:…… 馮彧像看不出元霄的害怕,繼續(xù)說道:“皇權(quán)也罷,民心也罷,只要沒了這些,屆時想怎么殺就怎么殺,剝皮抽筋剔骨,即便剁為人彘,都不會有人干涉過問……” 第六章 病倒 元霄嚇得人色全無,這個馮彧怎么能說出這么惡毒的話? 但毋庸置疑,這句話對師荼而言,擁有絕對的誘惑力,難怪能讓他選擇隱忍。 再看馮彧,馮彧還是那個馮彧,笑容還是那個笑容,可元霄突然感覺這個人好可怕? 那種可怕不是源于表面的威懾,而是發(fā)自心底,無聲無息滲透進細胞,刻印在骨子里。難怪這個人會造師荼的反,這個混蛋壓根就不是什么善茬兒! “陛下覺得我這話對不對?” 對你個毛線球啊對! 我怎么感覺不是師荼要剝我皮抽我筋,而是你呢? 就算元霄的憤怒炸得劈啪作響,馮彧依然溫和,人畜無害,他看看殿門外倒映著的憧憧人影,用這頓飯很好吃的家常語氣調(diào)侃道:“我很好奇陛下什么時候?qū)W會籠絡(luò)人心的?” 昨日他才得到密報,說這位眼看打不過了,要將文武重臣掛墻頭逼玄風軍退兵,沒了這些文武重臣,就算西平王逼宮篡位成功,江山社稷也將亂成一桶漿糊。 他都算計好了,只要小皇帝敢這樣做,就會離心離德,讓文武百官斷了追隨他的心思,他只需要等著他掛出一兩個人頭,讓秦放里應外合,就能救下剩下人的性命,那么,滿朝文武的心也就歸順在他們這邊了,但結(jié)果…… 小皇帝不僅不掛人,竟然還以自己性命做要挾,要保全文武百官的性命,明面上,誰還敢不擁護他? 為人臣的都是要臉的,誰都不想留下千古罵名,被后人恥笑唾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