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子 第4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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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冰冷如霜的朱允熥,眼神中壓著殺氣,冷聲發(fā)出一字。 朱尚炳提槍的手臂一振,另一只手攥著韁繩,昂首挺胸,目光斜覦主街盡頭,被火海吞噬著的開封府衙。 “太孫令,向開封府衙進發(fā)?!?/br> “虎!” 刨除已經(jīng)奔赴各座城門,以及散到隊伍周圍在黑暗中護衛(wèi)皇太孫安慰的錦衣衛(wèi)及羽林衛(wèi)官兵,余下的仍有數(shù)百名官兵,齊聲虎虎。 朱允熥一手攥著身下戰(zhàn)馬脖上的韁繩,一手手掌橫在馬背上,輕輕的夾動著馬腹,驅(qū)使戰(zhàn)馬穩(wěn)進,雙目則是始終平靜的注視著那座已經(jīng)變作火龍一樣的高樓。 因為是剛剛踏進開封府,也因為此刻一切都是未明的。朱允熥不斷的壓制著心中的怒火,努力讓自己保持的鎮(zhèn)定的模樣。 然而在他心中,怒火早就如這火龍一樣,熊熊燃燒。 頃刻之間布滿血絲的眼底,倒映著開封府衙里的那條火龍,卻讓人感覺不到半點的溫度。 一切都像是早就布置好了一些,便是踩著點的,在自己剛剛抵達開封府的時候,就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上演了這么一出。 現(xiàn)在朱允熥很想知道,等自己到了這座開封府衙后,又會看到什么,又會發(fā)生什么樣的事情。 朱允熥的雙眼,緩慢的轉(zhuǎn)動著,向著開封府城的黑暗里搜尋著。 河南道布政使司衙門,河南提刑按察使司衙門,河南道都指揮使司衙門。 現(xiàn)在這些人又在做些什么? 不由的,朱允熥的視線已經(jīng)是看向了坐落在開封府城西北側(cè),燈火微弱的舊時宋宮周王府。 當日親自去了一早蘭陽縣,見自己的老五叔,此刻想必也已經(jīng)知曉了開封府衙這場大火了吧。 說不定,正在某處眺望。 嚓嚓嚓。 忽的,隊伍最前面的官兵,集體快步加速,向著一側(cè)的橫街沖了過去。 “皇太孫駕前,閑雜止步!” “再敢前進一步。” “殺無赦!” 帶隊的是一名錦衣衛(wèi)百戶,手中亮著繡春刀,站在所有的官兵的前面,目光鋒利的盯著從遠處趕向府衙這邊的一伙人。 朱允熥從深思之中收回關(guān)注,抬起頭,眼前已經(jīng)是一團光亮,空氣中隨處可聞一股濃郁的焦炭味,就連黑夜里的風都變得扭曲起來。 朱允熥轉(zhuǎn)目看向一側(cè)的橫街。 只見在官兵們的前面,是一隊姍姍來遲的開封府縣兩衙的防范火班救火兵丁。這些人推著壓水車,帶著木水桶,衣衫整齊的被官兵們攔了下來。 朱高熾雙眼微微瞇起,看了兩眼這些似乎是來的有些‘恰恰好’的救火兵丁,無聲的轉(zhuǎn)頭看向朱允熥。 朱允熥搖搖頭。 “進府衙!” 唰唰唰。 馬背上的官員和官兵們紛紛隨令下馬。 朱允熥首當其沖,邁出腳步走向火光大放的開封府衙。 “殿下!府衙里面危險,還請殿下讓我等先救火吧?!?/br> “府衙高樓燃火,隨時都有坍塌的危險,還請殿下以千金為重,莫要入衙?!?/br> 恰恰好趕來的救火兵丁們在攔截外面高聲的呼喊著。 朱允熥停在開封府衙前的臺階上,微微側(cè)目看向那邊。 他的眉頭默默皺起:“呱噪?!?/br> 一直等著朱允熥號令的朱尚炳眉頭頓時一挑,低喝一聲,手持長槍轉(zhuǎn)過身走了出去。 “打走!” “再敢呱噪,殺了!” 隨著朱尚炳的一聲令下,帶隊的錦衣衛(wèi)百戶雙眸瞬間一凝,眼里盡是殺氣。 “令殺?!?/br> 錦衣衛(wèi)百戶低吼一聲,渾然不知此刻是在初來乍到的開封府城,已然是提著繡春刀,帶著人沖向了眼前的這些防范火班的救火兵丁。 在錦衣衛(wèi)百戶喊殺的那一刻,趕過來的救火兵丁們已經(jīng)是手腳麻利的轉(zhuǎn)過身,紛紛丟盔卸甲,一陣的亂叫,便想要退走。 然而,機會已經(jīng)稍縱即逝。 從四處黑暗之中連通著大街的巷道里,無數(shù)支弩箭射出,將這些人的退路攔下。 不等這些人反應(yīng)求饒。 錦衣衛(wèi)百戶已經(jīng)是帶著人殺了過來。 太孫剛剛在開封府衙前說了什么,他沒有聽到。秦世子似乎說了不少字,可自己只聽到了一個殺字。 那便殺就是了。 府衙外的街道上,瞬間散開一圈血腥味,混在濃烈的焦炭氣味里,讓人只覺得肺臟都要焦灼了。 只是朱允熥這時候已經(jīng)是帶著人,走進了開封府衙。 整個開封府衙早就亂作一團。 無數(shù)留守府衙的官吏和差役,像是無頭的蒼蠅亂作一團。 人人都在搶水,將那些遠離高樓的房屋澆濕。 堂廳房舍周圍,一道道的人影行色匆匆。 “上官文虎呢!” “上官文虎現(xiàn)在何處?” 只要是需要的時候,在三個人里面,朱尚炳永遠是沖在最前面的。 帶著人沖進開封府衙的朱尚炳,煩躁的望了一眼混亂的衙門,揮手一把抓住一名從自己眼前將將要劃過的府衙差役,雙目虎瞪,逼問著開封府知府上官文虎的位置。 差役大抵是真的不知道,望了一眼兇神惡煞的朱尚炳,渾身一顫,然后才好似是反應(yīng)過來,看向朱尚炳身后的朱允熥一行人,便是整個人一軟,就爬跪在了地上,腦袋不停的磕在地上。 “小的參見皇太孫殿下?!?/br> “小的不知道府尊大人現(xiàn)在何處……” “大概……大概……大概是在府衙后面?!?/br> 朱尚炳冷哼一聲,將差役踹翻,揮揮手:“開路,去后衙。” 眾多的錦衣衛(wèi)在朱尚炳的指揮下,將朱允熥已經(jīng)一眾隨行官員護在中間,在一名名反應(yīng)過來的開封府衙官吏慌張注視下,向著后衙趕去。 當這些人反應(yīng)過來,想要上前見禮,卻都紛紛被錦衣衛(wèi)攔下,手中的繡春刀在此刻,依舊是寒芒刺股。 而當這些人開始想要離開府衙,不知要往何處通報的時候,卻又被府衙外的官兵給威逼攔下。 一時間,整個開封府衙里的官吏,進也不是,出也不能,徹底的茫然無措了起來。 因為高樓化作火龍,此刻的開封府衙可謂是猶如白晝。 不曾用人帶路,只要往那條火龍的方向走,便能走到。 朱允熥此刻心中卻是升起了一絲擔憂,在此之前他原本是暗中派來的高于光等人,這些日子可都是在開封府衙里的。 目下那條火龍不斷的向著天空攀升,好似是要掙脫開大地的束縛,逃離鎮(zhèn)壓。 誰也不知道高于光這些人,如今是個什么處境。 穿過一條條的夾墻過道,朱允熥眼前豁然開朗。 始終走在最前面的朱尚炳,亦是回頭低聲開口:“到了,想必那就是上官文虎。” 朱允熥抬起頭。 只見猶如火龍扭曲著的高樓已然是立在自己的眼前,周圍的院墻早就被開封府衙盡數(shù)推倒。 火光照耀下,一名披著緋紅大袍,腳上套著兩只足衣鼓鼓朗朗擠出靴子的皂青面白底官靴的男子,正帶著一眾的差役向著高樓周圍的建筑上澆水。 朱允熥看見了對方,然而對方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朱允熥的到來,照舊是帶著人忙前忙后的搶救著不曾被火點燃的府衙建筑。 倒是一側(cè)斜拉里,忽然竄出來一群滿臉滿身落滿灰燼的黑臉官員。 高于光都快要哭了。 好端端的被無形扣在這開封府府衙好幾日,太孫殿下交代的事情,自己是一樣都沒有打探到。 晚上更是吃飽了后溜達一圈,剛剛要上床歇息,卻就聽到外面亂作一團。開了門,高于光就看到那座聽說是開封府耗費頗多,費時三年才建好的高樓,竟然是著了火。 高于光只是瞧了一眼,就覺得那高樓好似是下一刻就會塌倒壓到自己這邊。 嚇得他連忙帶著人就趕了過來救火。 忙前忙后了好一陣,高于光才等到了上官文虎這幫開封府的人過來。 此刻,終于是見到了多日不曾見到的皇太孫。 高于光立馬是丟掉了手上的水桶,水桶被他哐當?shù)娜釉诘厣希约阂呀?jīng)是沖到了皇太孫面前。 “殿下快走,這樓隨時都可能塌了!” “殿下千金之軀,國朝之本,萬萬不可有失啊!” 高于光跪在朱允熥面前,就差要抱住朱允熥的大腿哭訴起來,卻還是強忍住自己這幾日的郁郁,開口勸阻著皇太孫殿下再進一步。 朱允熥目光閃爍的望著不成人樣的高于光,以及他后面的其他官員,輕嘆一聲:“你們辛苦了?!?/br> 高于光終于是忍不住,高舉雙手,啪的一聲重重的拜在地上。 正當高于光要開口哭訴的時候。 似乎是聞火急來的開封知府上官文虎,已經(jīng)是帶著人從高樓下趕了過來。 上官文虎帶著滿身的柴火味到了朱允熥面前:“臣,開封府知府上官文虎,拜見皇太孫殿下。” 朱允熥淡淡的看向明明不必跪拜,卻還是跪在了地上的上官文虎。 “上官知府救火辛苦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