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芙蓉?fù)?dān)憂的想給他把一把脈，卻被郁寧拒絕了，他吩咐道：“有衣服嗎？給我換一身，換好的衣服你收好了，帶回府中再燒——你親眼看著這些衣服化成灰，再往里面撒點紙錢，要是有人問起你就說你老娘老子的祭日到了，你夢見了他們向你哭訴地下苦寒，就偷偷燒點紙錢衣物以表孝心。要是沒有人撞見，你就把灰燼處理掉……怎么處理應(yīng)該不用我教你。”

    芙蓉見郁寧神色是少有的冷漠，不由自主的應(yīng)了一聲是，居然半個字都不敢多說。

    郁寧得了她答復(fù)，又想了想道：“……對了，你爹娘死了嗎？要是沒死你就換一個說法，長輩里頭挑一個，能圓得過去就行了。”

    “奴婢明白?！避饺刈砸慌匀×艘簧硇碌囊路讨魧帗Q上了，郁寧真沒有看著那么舉重若輕，對比起陽明山那回，他這次是真真切切的傷著了，芙蓉甚至取了點脂粉替他在臉上描補(bǔ)了一回，叫郁寧看著于平日里頭一樣。

    等到準(zhǔn)備好這一切，馬車恰好到了留仙樓，這一回留仙樓的掌柜的居然親自拎著食盒出來了，對著馬車揚(yáng)聲道：“郁少爺，您要的神仙雞和佛跳墻小店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有rou無菜未免不美，小的擅作主張給您多備了幾個菜，請您勿怪?！?/br>
    郁寧掀開簾子，對著掌柜的挑了挑眉，手上捏了一把玉扇，指了指掌柜，十足的紈绔子弟的范兒，道：“呦，您今日怎么親自送出來了？往日里少爺可沒這個待遇。”

    “當(dāng)不得少爺一個‘您’字，之前不知道您居然是國師府的少爺，真是怠慢您了！”掌柜的賠著笑說，邊把食盒遞給了一旁的侍衛(wèi)，他問道：“小店的劉大廚子又研究了幾道新品菜式，少爺您什么時候有了閑暇到我們留仙樓來，小的定然好好賠罪?！?/br>
    “既然掌柜的這么說了，那我一定來。”郁寧放下了簾子，悠悠的吩咐道：“都聽見了沒，回頭給劉三少爺去下個帖子，約個時間來這里好好嘗嘗他們的新菜?！?/br>
    侍衛(wèi)應(yīng)了一聲：“是，少爺！”

    “行了，走吧。再不走菜可涼了，我爹可要罵我的。”

    馬車又慢悠悠的動了起來，留仙樓的掌柜目送著他們離去，掩去了眼中的異樣，扭頭回了樓子。

    國師府一到，郁寧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步伐輕快的往內(nèi)走去，邊還興致勃勃的吩咐道：“對了芙蓉，昨天買的東西都到了吧？”

    芙蓉答道：“稟少爺，除了一家茶鋪的貨，其他都到了?！?/br>
    “那就行?！庇魧庍呑哌叺溃骸吧匣匚胰デ匕哺鎯?，一路上大家都辛苦了，等茶鋪的貨到了你著人分一分，府中的下人一人一份，跟著我去秦安府的一人兩份，年底再給發(fā)三倍的餉銀。”

    芙蓉抿著唇笑道：“少爺您昨日買的那些布料他們做侍衛(wèi)的可穿不上。”

    跟著郁寧去秦安府的人手當(dāng)中雖也有婢女，但大多數(shù)還是侍衛(wèi)——昨日郁寧買的都是絲綢，叫侍衛(wèi)穿上了沒個半天就要磨破了。

    郁寧聞言用折扇輕輕敲了敲芙蓉的頭：“笨啊——！都過年了，穿了一年的棉的麻的，穿點絲的怎么了？就是自己穿不上，家里老子老娘媳婦閨女不能穿？就是沒成婚的，叫他們攢著以后當(dāng)給媳婦的聘禮也不錯?！?/br>
    他又道：“……這樣吧，傳我命令，從明日起到正月十五，在府中當(dāng)差的不當(dāng)差的，想穿什么顏色就什么顏色——我看著你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成天就穿個青的，跟個尼姑似地，明天穿身粉的來，叫少爺我也看看熱鬧景……”

    “是，少爺，那奴婢就替他們謝少爺恩典了！”

    兩人這幾句話之間，也走進(jìn)了國師府的大門，隨著國師府大門徹底合上，郁寧一個踉蹌，差點沒直接摔下去，還是芙蓉的扶住了他。

    郁寧擺了擺手：“沒事兒，不用傳王太醫(yī)……先帶我去我?guī)煾的穷^?！?/br>
    “是，少爺。”芙蓉應(yīng)了一聲，也不叫什么肩輿，直接輕身一縱，帶著郁寧低低掠過地面，直接往明非院而去。

    ***

    皇宮，清光殿。

    “稟圣上，郁先生出了國公府，又往留仙樓去了，掌柜的見了一面，說郁先生并無異樣，看著好得很。”

    皇帝拿著一枝朱筆在奏折上畫了個圈兒，“接著說。”

    “國公府里頭探子回稟說是郁先生將國公夫人喜歡的那株垂頭老梅給挪了，還填了一個池子，說什么陰氣太重，那老梅可是世子留下的唯一念想，國公夫人和大小姐哭著鬧著半晌，國公爺還是叫人給挪了，說是圣上既然指了郁先生來，那郁先生的本事定然是了得的?！?/br>
    “就是再不舍得也得挪了?！?/br>
    “靖國公真是這么說的？”

    “是這么說的，孫管家親耳聽到的，出不了岔子。”

    “那上午那兩道紫電呢？”

    “說是天降神威，那紫電還將國公府上的一座小亭子給劈了……郁先生說是這是紫氣東來，祥瑞之兆，因著圣上治下清明，國泰民安，方有如此瑞兆?！?/br>
    “真這么說的？”

    “是?！?/br>
    皇帝把筆擱下了，攏著袖子道：“靖國公還是個忠心的，回頭去庫里把那株珊瑚給朕賜過去，姓郁的小子挖了國公府的老梅，不是說陰氣重嗎？……珊瑚溫潤益氣，賜給他們大小姐養(yǎng)養(yǎng)身子?！?/br>
    “是。”

    他頓了頓，又說：“大小姐十八了？……也罷，叫內(nèi)閣擬個條子過來，靖國公立下汗馬功勞，又沒個兒子，總不好半點就不賞了，未免寒了老臣的心，就破例封個郡主吧。”

    “是，奴婢這就去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