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延說的那些，作為當事人的徐擇全部知道，他想他應該問點什么，這樣才好偽裝一下自己不知情，但漆黑夜色中，徐擇心底滋生了一點東西出來。

    看得出來楊延是想向他傾訴，徐擇轉(zhuǎn)過身，一個字沒多說，安靜當他的傾聽者。

    “謝成洲，我想你應該還記得，幾天前和你見過面，他口里說的那個叫徐擇的人，也就是我的愛人?！弊呃扰赃呌幸巫涌梢宰?，楊延走過去他身體微微晃了下，抓著扶手坐下，黑暗的夜色掩蓋了楊延彎曲的手指，還有手背上突起的青筋。

    楊延坐著，另外一邊徐擇站著，兩人之間只有幾米遠，但就是這幾米，誰都沒有踏足過去。

    “我是同性戀，我愛人和我性別一樣，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們都沒想到，他居然能懷孕。”楊延緩緩拉開話匣子，回憶過去。

    “中間我們分開過一段時間，后來見面我才得知到他懷了我的孩子?！?/br>
    “他本來是想打掉孩子的，可是他的身體不好，打掉孩子可能會有危險。當時我就讓他把孩子生下來，我那個時候完全沒想到，原來生下那個孩子，會以他的生命為代價?！?/br>
    楊延省略了拿一千萬換孩子的事。

    楊延說的每個細節(jié)徐擇都知道，他目光里的憤怒散開，冷意也散開，變?yōu)橐环N平靜，無波無瀾的平靜，可就是這種平靜，卻更加反襯著他的內(nèi)心有多么得不平靜。

    楊延低垂著頭，他兩只手緊緊扣在一起，指骨被扣地發(fā)疼，但楊延還是沒有選擇放開。他沉浸在自己敘述的故事里。

    “他懷了孩子后，我們同居了，我請了阿姨過來專門照顧他的起居，我那時真的太天真，以為那樣就可以讓他和寶寶都能夠平安?！?/br>
    “他生產(chǎn)那天正好是期末考最后一科，考試沒結(jié)束時他突然肚子疼，沖出考場給我打電話，接到電話后我匆匆跑過去，結(jié)果中間還是耽擱了一些時間。”

    “我后來總在想，要是我提前就安排人時刻都跟著他，就能第一時間送他去醫(yī)院，是不是他就不會出事？是不是生了寶寶后，他就不會走?！?/br>
    越往下說，楊延聲音愈加哽咽，到后面他臉上無聲淌下了淚水。

    淚水滴落在他手背上，guntang的淚水，燙得楊延雙手都控制不住地顫抖。

    微張開唇，楊延緩緩呼吸了幾口氣。

    他揚起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徐擇，他微笑，笑容里只有苦澀和悲涼。

    “他離開后的兩年多，你突然出現(xiàn)了，你們兩的名字居然一樣，你身上有些地方和他很像，導致我偶爾會產(chǎn)生一種錯覺好像他回來了一樣，回到我身邊來了！”楊延眼底燃起細微的火光，但那光持續(xù)的時間不久。

    楊延的這個故事讓人感動，他高大的身軀坐在走廊上，整個人姿態(tài)由過去的強勢霸道，突然就透出股濃烈的可憐脆弱。

    徐擇想但凡自己心再熱一點，就會走過去表示同情了。

    可惜啊，徐擇心很冷。

    而且十年已經(jīng)過去了兩年多，剩下的七年多也就是眨眼間而已。

    徐擇聲色平淡：“我不是他，不是你的愛人?！?/br>
    楊延眸底光重新暗淡下去，他彎起唇說：“我知道?！?/br>
    “那你和我說這些，只是因為想傾述？”徐擇完全將自己摘離出去，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問楊延。

    楊延從長椅上站起身，他朝徐擇走去，對上徐擇隱隱戒備的眼神，楊延在距離兩三米的時候停住。

    “因為你的出現(xiàn)，導致我現(xiàn)在時不時會產(chǎn)生錯覺，以為你或許就是他，我明知道你不是，可總是忍不住?！睏钛訉⑿淇谕弦屏它c，衣袖下被遮掩的多個猙獰可怕的煙疤暴露出來。

    看到楊延居然有自殘行為，徐擇心中微微一震。

    “我倒不是怕疼，反而疼痛能夠幫助我抑制燥郁的情緒，我不想這種情況嚴重下去是因為小擇，為了小擇我得盡快恢復正常?！?/br>
    楊延眼眶里還有淚水，但情緒已經(jīng)相比剛才穩(wěn)定了不少。

    徐擇不傻，聽楊延這些話基本猜到楊延這次突然來找他是有事情需要他配合。

    “你想我做什么？”徐擇問，如果他力所能及的，他會幫忙，原因和楊延的一樣。

    “我希望你離開，不要再回這里，去哪里都好，不要出現(xiàn)在我和小擇面前?！睏钛诱f出他的要求，徐擇可能不知道，就這一句話，需要他多少的力氣，他感到渾身無力。

    不等徐擇做出回復，楊延加上補充信息。

    “我查過，你父母雙亡，高城他們也是你剛交往沒多久的朋友，你一直都是一個人住，換個城市對你來說不是多困難的事?！?/br>
    “你開個價，多少都可以，一千萬，兩千萬，甚至一個億，我都給?！?/br>
    “只有一個條件，你立刻離開！”

    楊延深深凝視徐擇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