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戰(zhàn)場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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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令夜輕暖腹背受敵。 夜輕暖所帶領(lǐng)的三十萬人馬,一日前與風(fēng)燼的一戰(zhàn)就傷亡了近萬人,如今更是不出一個時辰,便折損了幾萬之?dāng)?shù)。而與她一起打沖鋒突圍的五千烏衣騎也接連倒下,不足兩千。而前方埋伏的兩萬人馬卻倒下一片又堵上一片,勢必要將她夾擊而死,全軍覆沒的架勢。 “公主,這樣下去不行,您快想辦法!”烏衣騎首領(lǐng)心疼地看著烏衣騎一個個倒下,這些都是夜輕染訓(xùn)練多年出類拔萃的人,若是都這么折損了,他有何顏面回去見他。 夜輕暖回頭看了一眼,見南疆的大隊人馬已經(jīng)追來,而她這邊還是突圍不成,她越過重重士兵,一眼看到了高坐在南疆帥旗下高頭大馬上的南凌睿,她臉色一寒,怒道:“怪不得如此厲害的兵謀戰(zhàn)術(shù),原來是南凌睿來了?!?/br> 烏衣騎首領(lǐng)也看到了南凌睿,想著南梁王舉國歸順了景世子之后,就離開了,不想如今出現(xiàn)在這里,心下一灰,風(fēng)燼本來就極其厲害,若是再加上來一個南梁王,他們今日難道要全部覆滅在這里? 夜輕暖咬了咬牙,看左右士兵人人面色充滿對死亡的恐懼,面對沖殺而來的對手,連提刀都困難,更別說殺人了。她揚(yáng)聲高喊,“所有將士,隨我突圍,不沖出一條血路,就是死。你們愿意死還是愿意活?” 西延和北崎的士兵聞言齊齊大駭,不少人大呼,“愿意活!” “愿意活就隨我突圍!殺出一條血路來!”夜輕暖催動內(nèi)力將聲音震得極遠(yuǎn)。 西延和北崎的士兵也知道,若是不殺出一條血路來,他們就會埋骨在此。誰都不想死,頓時被激起了士氣。剎那西延和北崎的士兵氣勢大振。 夜輕暖也攢足了力氣,當(dāng)先突圍,所過之處,倒下一片。 就在這時,后方傳出南凌睿的聲音,“南凌睿在此,放下兵器,投降者,一律不殺?!?/br> 這一句話的聲音不高不低,但足夠戰(zhàn)場上所有人聽到,不同于以往輕佻散漫的聲音,而是威儀沉靜,令人莫名地信服。 西延和北崎士兵齊齊一頓。 “別信他的!這個南梁王是假的!”夜輕暖當(dāng)即大聲反駁。 “假?”南凌睿忽然笑了,騎馬越過士兵向這邊緩緩走來,看夜輕暖的目光猶如看困獸之斗,“夜公主眼神還沒有到那般不好的年歲吧?你看我哪里像是假的?” 夜輕暖冷冽地哼了一聲,知道不能讓她走近,如今她手臂受傷,她不是他對手。大聲喊道:“天圣新皇在等著我們,難道你們愿意做降兵?哪怕活著也生不如死,日日仰人鼻息?西延皇的棺木被南疆前日奪去了,昨日就將西延皇從棺木抬出來鞭尸了,這等連人死不放過的敵人,血腥殘暴,你們要?dú)w降嗎?西延皇在天之靈,焉能瞑目?” 她話音剛落,西延所有將士頓時仇恨一般地看著南凌睿,本來一群沒有戰(zhàn)斗力的人,此時如渾身充滿力量的豹子。 南凌睿忽然笑了,“夜氏的人天生就有顛倒黑白的本事,夜公主原來更甚。能編出這等瞎話,實(shí)在讓在下佩服?!痹捖?,他揚(yáng)聲道:“西延皇其實(shí)是被夜公主殺的。夜公主懷疑西延皇通敵賣國,暗中聯(lián)絡(luò)南疆,將其趁著八荒山起火時殺害。但又怕動搖了軍心,所以,就編造他是被人暗殺的結(jié)果。讓西延所有將士繼續(xù)為她聽命。如今你們難道還不醒悟嗎?” 本來激起群憤的西延士兵頓時疑惑地看向夜輕暖。相較于剛剛夜輕暖的話是一記重磅炸彈來說,南凌睿的話也無疑是頭頂上乍起的巨雷。令他們一時間僵住,不知道該信誰的。 “你胡說!我哥哥器重西延玥,對他委以重任,這馬坡嶺最先來的人是他,說明了什么?說明了他得我哥哥重用,他怎么會通敵賣國,泄露敵情?我更不會殺了他?!币馆p暖大聲反駁。 “女人心最是海底針,女人的嘴也最是玲瓏,女人天生還有說謊不臉紅的本事。夜公主更是女人中的佼佼者?!蹦狭桀4笮α艘宦?,姿態(tài)風(fēng)流,再不理會夜輕暖,揚(yáng)聲道:“西延士兵聽著,只要?dú)w順,本王代表景世子,既往不咎,與我南梁和南疆子民一視同仁。” 西延士兵再次將目光轉(zhuǎn)向南凌睿。 “你們不相信本王,難道不能信服景世子?據(jù)本王所知,史實(shí)記載,西延曾經(jīng)也是慕容氏之臣。慕容氏曾經(jīng)對待天下諸姓都不薄。夜氏欺世盜名,盜國盜家,不信臣民,夜氏隱衛(wèi)監(jiān)視天下,百年以來,夜氏已經(jīng)千瘡百孔,民不聊生,遍布災(zāi)荒。這樣的國家,你們難道還要保?景世子為民大義,收服河山,還慕容氏在世時天下的朗朗乾坤?!蹦狭桀D贸鲆粔K令牌,高聲道:“投降者不殺,不但不殺,還有厚待。將來天下大一統(tǒng),爾等也是功臣,百姓安居樂業(yè),再無戰(zhàn)火和饑荒。景世子治國有道,定讓爾等有生之年見到一個太平盛世,繁華天下。” “景世子萬歲!”南凌睿身后一名副將高喊了一聲。 “景世子萬歲!”南疆所有士兵都喊了一聲,喊聲震天,氣勢磅礴。 夜輕暖勃然大怒,大聲厲喝,“不要聽他的,信口雌黃!哥哥有雄才偉略,可以治理大好河山。一個曾經(jīng)天圣的臣子,如今反戈相向,挑起戰(zhàn)火,令生靈涂炭,你們能相信他能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笑話!” 西延士兵本來松動的面色齊齊一僵。 “世間萬事,都是有因有果,先有夜氏不仁,才有別人不義。百年前,夜氏先祖七拜燕環(huán)山,求榮華公子出山相助,榮華公子其實(shí)就是百年前慕容王室后裔,當(dāng)時擁護(hù)聲比夜卓蘭高,但念及天下蒼生,他想盡快結(jié)束戰(zhàn)火,于是帶著萬千擁護(hù)的人歸順。他歸順后,其它藩王再不是夜卓蘭對手,相繼落敗,夜氏天下大一統(tǒng)。這一份大仁大義,感動蒼生,但是后來夜卓蘭拿什么回報他?奪了天下,高坐金鑾,卻奪了榮華公子青梅竹馬兩心相愛的小師妹,封為貞靜皇后,榮華公子又為了天下,隱忍到死,一生凄苦?!蹦狭桀@潇o的聲音低而沉,直直地打入每個人的心底,“這一段秘辛,被夜氏很好地粉飾了,但是即便他們再粉飾,也掩飾不了私底下埋不住的骯臟和污穢。去年鳳凰關(guān)為何發(fā)大水?上萬百姓尸骨堆積成山,這是夜氏狠辣遭的孽。當(dāng)時我南梁還是夜氏附屬國,就是這樣被夜氏親如一家的?有南梁的前車之鑒,難保沒有西延和北崎的后車之師。西延玥被夜公主暗中殺害,也無不可能。否則你們想想,何人能在封鎖嚴(yán)密的軍營里殺人?” 西延士兵頓時轟轟聲一片,顯然這一番話,已經(jīng)達(dá)到了效果。 夜氏百年前曾經(jīng)做了不仁不義之事,即便銷毀記載,粉飾史書,堵住了當(dāng)初天下的悠悠之口,但也是掩不住百年歷史河流流逝露出河底的石頭和污泥。天下百姓暗中隱約知道一些事情,但都懼于天圣,無人敢言半句,曾經(jīng)有敢言說的,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天下人人懼怕夜氏隱衛(wèi),不止官怕,民亦怕。 還有誰比生活在底層的人們更能體會夜氏如今的遍布荒涼?腐朽污穢?大多數(shù)士兵都是從百姓中而來,他們頓時想起了家中老母,幼兒妻子,一時間,結(jié)合如今情形,降了的話則活,投靠景世子,也許可以見到一個不同于天圣的太平盛世,不降則死,他們不想死,尤其是他們的王都死了,他們又是為了誰而戰(zhàn)? 這樣一想,齊齊沒了戰(zhàn)意,扔了刀劍,跪在了地上。 有人打頭,“我愿意降景……” 他的話還沒說完,夜輕暖已經(jīng)一箭射了去,那人當(dāng)場斃命。 “我也愿意降景世子!”又有人大喊。 夜輕暖又拉弓搭箭,一箭射過去,又有人當(dāng)場斃命。 又有人大聲喊,“我死也降景世子,夜氏不仁,皇上不在了,我們還保誰?想想妻兒老母……”他話說了一半,也被夜輕染射死。 這一連三箭,連死三人,徹底激怒了西延的士兵。 不少士兵一起大聲喊,“夜氏不仁,污穢骯臟,我們愿意降景世子,被殺了也降?!?/br> 二十幾萬兵馬,扔了刀劍的,扔了鐵錘的,扔了鷹槍的,扔了鉤叉的,頓時烏壓壓跪到了一大片。都是西延的士兵。 西延的士兵在從西延出來時是二十萬,如今連番折損下,也有十五萬之多,這一大面積兵力之多的降兵來說,還是亙古以來鮮有。 夜輕暖怒極,但是一人之箭也射不來十五萬人馬,她拿著箭的手抖了起來。 北青燁臉色分外難看,北崎將士都看向他們的王。 “好!降者有功,本王定奏秉景世子厚待你們極其家人。厚待西延國。”南凌睿揚(yáng)了揚(yáng)眉,話音一轉(zhuǎn),“今日能殺夜公主者,本王定然記大功,奏秉景世子,他日封侯拜相?!?/br>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轟地一聲。 “絕不食言!”南凌睿又補(bǔ)充了一句。 跪在地上的士兵頓時爬起來,拾起刀劍斧鉞,對著夜輕暖沖殺而去。 南凌睿這一句話實(shí)在具有誘惑力,誰不想一戰(zhàn)成名,受人推崇,封侯拜相,關(guān)耀門楣? 夜輕暖面色一變,大怒道:“你們真是反了不成?與反賊為伍?你們可知,天下人人推崇的景世子,他心里只有一個女人,為了那個女人,他可有手刃天下?就是這樣心里只有女人的人,你們也要追隨?” 所有士兵仿佛沒聽見,眼中心中只想殺了夜輕暖立功。 南凌??粗馆p暖,憐憫地道:“夜公主,不要螳臂當(dāng)車了!這一戰(zhàn)你已經(jīng)輸了。男人愛女人怎么了?愛女人就不能愛天下了?不愛自己女人的男人,焉能愛得起天下?” “一派胡言!”夜輕暖眼中泛出血紅色,看著沖上來的士兵,猛地?fù)]掌。 “公主,不可再逗留了!大勢已去,屬下護(hù)送您突圍。”烏衣騎首領(lǐng)攔住夜輕暖。 “突圍什么?你看突圍得出去嗎?”夜輕暖已經(jīng)急了,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如何敗了。而且她若是只身出去,將三十萬大軍,兩國的士兵傾覆在這里,拿什么對夜輕染交代? “對于皇上來說,也許只需要您活著最重要,來日方長,我們可以東山再起?!睘跻买T手里低聲道。 “我不信什么還能東山再起。如今南凌睿回來了,風(fēng)燼也是厲害。哥哥在蘭城和容景兩軍對壘,勢均力敵,這里若是敗了,景世子那邊就是勝了,南凌睿帶領(lǐng)南疆和西延的降兵趕往馬坡嶺的話,那么哥哥如何是他們的對手?那么我們還拿什么東山再起?我不走!”夜輕暖早先還想著突圍,如今見西延士兵都降了,她含恨地?fù)u頭。 “不行,您必須走!八荒山后面我們還有北疆?!睘跻买T首領(lǐng)提醒。 夜輕暖本來下定和南凌睿決一死戰(zhàn)的決心,聞言心思一動。 “北疆沃土,我們還可以一戰(zhàn)。沒到絕路的時候,您可不能死。若是你死了,這天下還有誰會幫皇上?”烏衣騎手里再度勸說。 夜輕暖想起什么,臉色發(fā)寒,“北疆是夜天逸的,他在馬坡嶺就歸順了容景,若是沒有他,那一日我也不至于敗了。而且云淺月兩封信,就能讓北疆暴亂平息,你認(rèn)為北疆還可用嗎?” 烏衣騎首領(lǐng)立即道:“夜天逸是有北疆,景世子妃是暗中籌謀,但是這么些年來,皇上對北疆也沒閑著,也有籌謀,只要我們利用得當(dāng),就能收復(fù)北疆。總算有一線生機(jī)。您可不能放棄,您再逗留下去,今日必死?!睘跻买T首領(lǐng)立即道。 夜輕暖聞言心思總算觸動了,猛地驚醒過來,打消了決一死戰(zhàn)的念頭,對北青燁大喊,“北青燁,我知道你對我有意,你今日若是能隨我活著出去,我夜輕暖就招你為駙馬?!?/br> 北青燁眼睛一亮,看向夜輕暖,“公主此言當(dāng)真?” “自然當(dāng)真!”夜輕暖斷然地道。她不能只自己出去,如今西延的士兵倒戈了,她不能讓北崎也倒戈。這些日子,她自然看出了北青燁對她有心思,本來不屑,可是如今,她不能不用。就算是這一戰(zhàn)敗得徹底,她也要拖住北青燁,帶走他和北崎。不能對哥哥半絲交代也沒有。她的終身,早已經(jīng)死在了容景和云淺月大婚之日。那么嫁給誰,也是嫁。哪怕這個人窩囊,他也是一國之王。 北青燁可不傻,不是不知道這個公主嫌棄他無能,立即對她道,“公主口說無憑!” “這是我隨身的玉佩?!币馆p暖扯下脖頸上的玉佩,扔給北青燁。 北青燁一路被內(nèi)衛(wèi)護(hù)送著,一直跟在夜輕暖身后,此時很輕易地接住了她的玉佩??戳艘谎?,忽然大笑,頓時像是有了力量一般,“本王能得公主垂青,就算是死,也要陪公主沖出重圍?!痹捖?,他揚(yáng)聲高喊,“北崎的將士,隨我一起,陪公主沖出重圍?!?/br> “是!”北崎士兵擁護(hù)他們的王,即便他再窩囊,也是北崎的王,他的決定自然遵從。 夜輕暖總算擺平了北青燁,大喝道:“突圍!” 烏衣騎首領(lǐng)帶著烏衣騎眾人,北青燁帶著北崎連番折損下還剩下七八萬的兵馬,隨夜輕暖突圍。如今能不降的這些士兵自然都決心隨夜輕暖突圍,若是突圍不成,就是死在此地。所以,雖然是七八萬人,但是卻比早先二十多萬兵馬更有力量。 埋伏的兩萬士兵雖然是精兵良將,但是頓時都抵不住這一股兵力。 “夜公主臨陣招夫,倒是令人大開眼界?!蹦狭桀:鋈恍α艘宦?,看著夜輕暖再不理會他,一心突圍,他俊眉一掃,對前面阻住夜輕暖去路的兩萬兵馬揚(yáng)聲道:“你們都閃開吧!既然今日是夜公主大喜,本王就送她一份大禮。讓路讓她出去吧!本王不欺負(fù)女人?!?/br> 那兩萬兵馬有將領(lǐng)立即應(yīng)聲,一揮手,吩咐道:“放行!讓夜公主和她的駙馬過去?!?/br> 一聲令下,兩萬兵馬再不拼殺阻攔,齊齊讓來了路。 夜輕暖沒料到南凌睿就這樣放她走,她猛地回頭看向他。 南凌睿立在高頭大馬上,風(fēng)流俊美,見她看來,桃花目對她一笑,“夜公主不用訝異,你我在暖成總是相識一場,那把桃木劍本王當(dāng)時扔了,但被你撿到一直留著,這份情意,本王記著呢。今日既然你招駙馬,本王自然應(yīng)景對你送一份禮,也不枉你一番情意?!?/br> 夜輕暖臉色一寒,對南凌睿咬牙道:“你別后悔!” “本王還沒做過后悔的事兒!”南凌睿揚(yáng)眉一笑,忽然對北青燁道:“北崎王,今日得此佳人美眷,你可是艷福不淺啊,不是什么人都能摘得天圣的輕暖之花的。你可不要辜負(fù)了這朵嬌花啊,許婚算什么,玉佩算什么,還要早些圓了房是真格的。” 北青燁忽然大笑,“本王多謝南梁王提醒!輕暖公主是惹人憐愛?!?/br> 夜輕暖眸光一厲,看了北青燁一眼,一言不發(fā)地放開馬韁,從兩萬兵馬讓開的路沖了出去。北青燁對南凌睿一拱手,也由將士簇?fù)碇S她離去。 ------題外話------ 佩服夜輕暖吧!哈…… 月底倒計時了哦,親愛的們,票票別留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