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徹底不耐煩之前，一直等待的人終于出現(xiàn)了。

    正如他所料，傍晚遇到的那個“好心人”正偷偷摸摸地走近，手上還有個普普通通的公文包。

    亂步出其不意地掀開衣服跳了起來，像是小孩子和大人惡作劇，他一腳踩在公園兒童使用的滑梯扶手上，居高臨下地沖著準備對他進行犯罪行為的加害者發(fā)起了牢sao：“終于來了啊，大叔！你再不行動，我就要困到睡著了！”

    “什、什么？”

    “你是新手吧？”

    “你在說什么啊……”

    中年男人一驚，還試圖裝傻。

    黑發(fā)青年此時睜開了眼睛，那雙白日里通透異常的翡翠色眸子，在夜里更像是某種夜行動物的眼睛，浸染成深邃的幽綠，映襯著冷藍的路燈顯得有些詭異。

    “之前被前輩帶著干過兩單，綁架的是不容易反抗的女高中生，為的是黑市上昂貴的人體器官?！彼⒅赋傻?，往腎臟的地方比劃了一下，“為了防止受害者報警，你們在挖出需要的內(nèi)臟后就把人殺掉了。廁所溶解劑市面上都能買得到，但還是會堵住下水道，所以干脆分開扔到垃圾處理廠了?！?/br>
    亂步絲毫不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言辭有些殘酷過頭了，對死去的人毫無憐憫，冷靜的平鋪直敘更像是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事件，就像把自己代入了犯罪者的視角，事無巨細，他都能說得出來。

    中年男人又驚又怒。

    他是怎么知道的？

    為什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那兩名女高中生的尸塊的確堵住了下水道，半夜房子里會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滿地的長發(fā)混雜著血水冒著泡，怎么都弄不干凈。

    他買了不少溶解劑，效果都不明顯。

    怎么辦、怎么辦？

    鄰居已經(jīng)有些懷疑了，得趕緊處理掉才行，得趕緊處理掉……

    越是著急，手指發(fā)抖得就越厲害。

    溶解劑飛濺出來，讓他有些狼狽不堪。

    帶著他做這一行的前輩在一旁事不關(guān)己地數(shù)著錢，嘲笑他的徒勞：“你緊張什么？”

    “要怎么做才好?。∥椰F(xiàn)在一閉上眼就是那兩個該死的女人……我都快被逼瘋了！”他抓著頭發(fā)在血味濃重的房間里來回踱步。

    “蠢貨，就說你沒膽量，要不然老婆也不會跟別人跑了?！鼻拜厸_他的臉噴了一口煙，咧開嘴笑了起來，“你把剩下的分批扔進垃圾場，被當(dāng)作垃圾壓縮成小塊，誰還能找到？再不放心，你自己吃掉不就好了？反正就當(dāng)是豬rou嘛?！?/br>
    “……”

    他試著煮了一鍋湯。

    還沒喝上一口，他就忍不住吐了出來，明明聞著和豬rou湯差不多的味道，但總是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腥味，像是什么東西半生不熟的腐臭。

    最后，自認沒膽的他只能把剩下沒處理的部分全都收拾起來，分批拿出去扔掉。到現(xiàn)在為止，冰箱的冷藏室里還留著兩個腦袋，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不放心的話，你自己吃掉不就好了？”青年壓低了聲音，惟妙惟肖地模仿著某一位藏在黑暗中的前輩，和印象中的畫面一模一樣。

    中年男人瞳孔一縮。

    “他是這么說的吧？”

    “你……”

    “不過呢！”青年的話鋒一轉(zhuǎn)，“你這次找上我，并非為了我的身體，而是想綁架我再進行勒索吧！”

    “畢竟這身衣服——”黑發(fā)綠瞳的青年拎著黑色的西裝外套用力抖了抖，昂貴的布料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停下來之后，衣擺上面被他自己踩的腳印愈發(fā)明顯，“有錢人不一定買得起，手工訂單每年有限，只提供給有權(quán)有勢的人……雖說都是別人給我準備的，但想不到你還挺有眼光的嘛？”

    像是真的在夸對方的品味，他興致高昂地笑了起來，炫耀著自己所擁有的財富。

    這有什么好笑的？！

    中年男人萬分不能理解對方此時的表現(xiàn)。

    明明知道他是加害者——

    為什么會如此從容？

    為什么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