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不近視，趁凌笳樂在自己房間時，趴在臺燈下認真挑選，來回比對，終于按照每顆星的亮度等級，挑選出最心儀的八顆，組成獵戶座最經(jīng)典的兩肩、兩膝以及一條筆直的腰帶。

    凌笳樂拿著這頂帽子愛不釋手，來回端詳，問沈戈：“你早就做完了怎么不拿給我看？今天不是什么特別的日子吧？”

    沈戈笑笑，沒有說話。

    他做完以后就覺得這禮物太寒磣了，他一把碎鉆只花了兩千塊，還沒有凌笳樂送給他的牙刷值錢，就把帽子收起來了。

    凌笳樂把帽子湊到眼前，小心翼翼地摳了摳其中一塊鉆石，粘得很結(jié)實，還沒有露出膠水，干凈又漂亮，贊嘆道：“你怎么這么厲害？”又說：“千萬不能弄臟了，我可舍不得洗?！?/br>
    沈戈忽然傾身將他抱住，凌笳樂忙把帽子舉高：“小心小心！”

    太可愛了！沈戈低頭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

    小李狼吞虎咽地把手里的半塊西瓜啃完，又一手拿了一塊，沖兩人擠著眉弄著眼兒，從外面幫他們把門關(guān)上。

    沈戈抱著凌笳樂使勁親了一通，兩人臉上都呼呼冒起熱氣。

    凌笳樂倚在他懷里，手里還把玩著那頂帽子，忽然說道：“我想告訴我哥?！?/br>
    沈戈有些拿不準主意，還有些激動。

    凌笳樂看向他，“我覺得我憋不住……到時候他一來我肯定露餡，還不如主動坦白。我覺得，我哥應(yīng)該能理解——”他抬手摸摸沈戈的俊臉，“你這么帥，會被你掰彎很正常嘛，是不是？”

    沈戈忍不住笑了。

    難怪情侶總有那么多形式化的東西，原來多一份被認可真的能讓人心里更踏實。

    第97章 圓桌訪談

    節(jié)目組帶著閔、杜二人抵達劇組時，凌笳樂和沈戈還在拍戲，按照事先說好的，四人在導(dǎo)演助理的帶領(lǐng)下來到片場，進行觀摩。

    凌笳樂和沈戈拍戲拍得投入，沒發(fā)現(xiàn)場邊多出四個人。導(dǎo)演喊了“過”后，凌笳樂臉上的神態(tài)近乎沒有變化，如江路那般驚疑而又心疼地輕撫沈戈的嘴角：“怎么……”

    怎么又受傷了？

    沈戈避開他的手指，低聲提醒道：“有外人來了?！?/br>
    凌笳樂下意識抬頭張望，臉上陡然來了神采，高興地喊道：“哥！”

    不少工作人員都被他這一聲吸引，循聲望去，看到他們的大明星像只小鳥似的沖著探班的幾人飛去。

    不過王序劇組的人都算見多識廣，也很有規(guī)矩，看過一兩眼就繼續(xù)做事去了。倒是節(jié)目組的那兩個資深主持人對跑過來的凌笳樂友好地調(diào)笑道：“笳笳，好久不見！是不是要謝謝我們把杜杜帶來了？”

    都是舊相識。

    凌笳樂跑至四人跟前，忽然顯出靦腆的拘束，像是學(xué)生見到以前的班主任，輕輕地喊了一聲：“姜老師，安安姐?！比缓蟛庞挚聪蚨盼?，雖極力保持穩(wěn)重，可全身的肢體動作都表達著“喜不自勝”四個字，沖對方咧嘴一笑：“哥，你們到得這么早！”

    凌笳樂說杜文比他大五歲，那就是二十九了，可是看起來只是二十出頭的模樣。他本人比照片里看著更白一些、更瘦一些，標準的小鮮rou模樣。近幾年隨著流行風(fēng)向的改變，他也在嘗試改變風(fēng)格，開始鍛煉肌rou，只是因為太瘦，效果不算明顯，依舊單薄得很。不過因為他比凌笳樂高一點，神情也溫和，倒真有點凌笳樂口中的“哥哥”的氣質(zhì)。

    王序叫來了蘇昕，稍微耽擱了些時間，走在后面。沈戈則走在最后，看到杜文親切地笑著，抬手在凌笳樂頭上揉了揉，凌笳樂則干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王序回頭看了沈戈一眼，這一眼看得時間有點長，沈戈以為他有話要說，結(jié)果王序什么都沒說，直接又把臉轉(zhuǎn)回去了。

    王序帶著沈戈和蘇昕一過去，閔淮安先按捺不住地喊了一聲：“導(dǎo)演！”

    一般來說，只有在劇組的人才會喊“導(dǎo)演”，其他人則習(xí)慣喊“王導(dǎo)”或者“王序?qū)а荨?，閔淮安這樣叫他，像是始終把自己當做王序手底下的主角。

    王序也確實給他面子，先同他頷首示意，之后才同兩名主持人和杜文依次握手，一邊握手一邊就說起話來，卻是只對那兩名主持人說的：“我還要去剪片子，就不陪你們了，有事找我助理。”

    原來他們也是認識的，兩名主持人客氣地請他去忙。

    王序一手扶住一個，向前輕輕一推，笑道：“沈戈，蘇昕，都是新人，照顧一下啊。”說完沒等眾人反應(yīng)，就徑自離開了。

    凌笳樂跟他說過，在這個圈里，只要腕兒夠大，多大的架子都不嫌大，沒人敢說他傲慢。只可憐了閔淮安，戀戀不舍地望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久。

    蘇昕家境過好，人也懈怠，就被沈戈搶了先。沈戈伸出右手，學(xué)著王序的次序，先同資歷更老的那個男主持人握手，再是女主持人，之后才是杜文，并挨個說出得體的稱呼。

    閔淮安被他放到最后，其實還是有故意之嫌，對方倒不在意，所有注意力都被他嘴角的傷口和顴骨上的淤青吸引了：“這是真的嗎……”

    節(jié)目組的攝像師立刻將鏡頭轉(zhuǎn)向沈戈的臉。

    閔淮安湊近去看，沈戈微微往后躲，不過他還是看清了，以一種奇異的神態(tài)喟嘆道：“是真的！”那語氣好像這不是傷口，而是什么藝術(shù)作品似的。

    其實另外三人也早留意到沈戈臉上的傷了，正巧閔淮安替他們提了出來，那名男主持人忙順勢問了一句：“是拍戲中受的傷嗎？”

    凌笳樂的視線一直都很收斂，此時終于忍不住落到沈戈臉上。

    沈戈不動聲色地用余光瞄了他一眼，笑著點頭：“是，有一場打戲，群演失誤了?！?/br>
    “哪場戲？”閔淮安追問。

    凌笳樂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沈戈。

    沈戈笑著將導(dǎo)演助理拉過來，“導(dǎo)演不讓說?！蓖跣虻闹砻ρa充一句：“是，具體的還不能透露。咱們別在這兒站著了，怪曬的，導(dǎo)演事先讓我們準備出一個屋子，也是個攝影棚——”

    女主持人立刻來了興致：“是會在電影里出現(xiàn)的某個場景嗎？”

    導(dǎo)演助理笑著點頭，順便向他們介紹了一下老技校的各種改造，講起王序的各種巧思：“食堂平時就是演職人員的食堂，有拍戲需求時就是江路大學(xué)的食堂……”

    閔淮安連連點頭，儼然已為王序的聰明才智所折服。

    男主持人問：“笳笳演的角色叫江路是嗎？”

    凌笳樂點點頭。

    女主持人笑了一聲：“笳笳怎么靦腆了？太久沒來參加節(jié)目，不認識我們兩個了嗎？”

    凌笳樂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沒有?！?/br>
    男主持人感慨著敘舊：“我記得笳笳第一次和杜杜參加我們節(jié)目的時候，就特別靦腆，特別容易害羞……”

    女主持人問：“幾年前？”

    杜文說：“七年前了，那時候笳笳十七歲?！?/br>
    “這么?。“パ轿覜]趕上靦腆的笳笳，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就好活潑了，我記得當時是在戶外拍攝，他精力好旺盛的，我們攝像都追不上他……”

    他們四人敘著舊，沈戈使勁忍著才能不去看凌笳樂，那個蘇昕倒是無所顧忌，眼睛盯著凌笳樂看個不停。

    沈戈用余光察覺到兩名主持人和杜文雖然沒有特地去看，但他們都已經(jīng)注意到蘇昕看凌笳樂的眼神了，只是假裝沒看到而已。

    這才剛見面，正式的采訪還沒開始呢，他就覺出心累了。這些能在圈里混出門道的，果然都不是凡品。他不由暗自慶幸，幸好兩個主持人和杜文都是希望凌笳樂好的，另外那個閔淮安，起碼是希望王序好的，都不會找凌笳樂的麻煩。

    導(dǎo)演助理將一行人請至“餐廳”，幾人正好坐一大桌，副導(dǎo)演則躲到攝像機后面，為他們放起音樂。

    女主持人夸張地大喊一聲：“《容易受傷的女人》！太有年代感了吧這歌！”

    男主持人故意問道：“什么歌？很有名嗎？”

    女主持人依舊是夸張的神態(tài)，伸出一根手指示意他認真聽，還跟著唱了兩句，“王菲的歌啊，你連王菲的聲音都聽不出來？”

    見男主持人依舊茫然，凌笳樂好心提醒：“王靖雯?！?/br>
    杜文馬上問道：“誰？”

    男主人這才“恍然大悟”，給杜文講解：“王菲有段時間用過‘王靖雯’這個藝名，你們這些小朋友都不知道吧？”

    杜文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并跟著旋律哼起來，基本都是對的。

    男主持人驚訝地問他：“你之前到底聽沒聽過這首歌啊？”

    杜文在男主持人面前像晚輩那樣笑著，頑皮得恰到好處：“沒有啊，今天第一次。”

    女主持人大笑：“人家專業(yè)唱歌出身的，你比不了的！”又感慨一聲，“王菲的聲音怎么這么好聽！”

    沈戈表面上做出感興趣的樣子，實際要心里猛記猛背。

    凌笳樂說，杜文的綜藝感很好，這兩個主持人的節(jié)目很火。他就把所有人的神態(tài)、語氣，精確到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語氣助詞，都記在心里，比日?；顫娫S多的講話方式、積極生動的面部表情，拋梗、接梗、創(chuàng)造話題、延續(xù)話題，提到不在場的明星時要說好話，等等等等。

    男主持人說：“那這首歌應(yīng)該是一九九——”還沒說出年代，被忍了許久的閔淮安不耐煩地打斷，問凌笳樂：“這個餐廳已經(jīng)拍過了嗎？”

    凌笳樂一怔，那個男主持人更是一怔。

    沈戈看出男主持人是打算用歌的年代來自然地引出電影，結(jié)果被閔淮安插了一腳，饒是他主持經(jīng)驗豐富，也不由噎了一下。

    凌笳樂點點頭，“已經(jīng)拍完了。”

    閔淮安便又環(huán)視了一圈，給他們講解道：“這個餐廳的裝修是有講究的，你們發(fā)現(xiàn)沒有？我猜你們當時拍的時候是坐那張桌子?！?/br>
    凌笳樂和沈戈都很驚訝。沈戈不搶凌笳樂的話，凌笳樂驚奇地問道：“你怎么知道的？我們就是在那張桌上拍的！”

    閔淮安贊嘆地笑著，用手做框，“你看鏡頭從這個方向拍過去，能拍到那扇窗戶，導(dǎo)演很喜歡用現(xiàn)成的幾何圖案來襯人，會讓構(gòu)圖很巧；窗戶和窗外的樹離人很近，用來做背景干凈漂亮；如果從那個方向拍過來，可以照到其他客人和服務(wù)生，因為離得遠，而且那兩張桌子正好形成一個筆直的角，不顯亂，既能創(chuàng)造出一個與社會活動，或者說人文相關(guān)的氛圍，又不會喧賓奪主?！?/br>
    不要說凌笳樂了，連沈戈都真的服氣了，沖閔淮安大豎拇指。他果然是王序最大的擁躉者。

    閔淮安又問凌笳樂：“你也不知道他是拍哪場戲受的傷嗎？”

    凌笳樂臉上倏然變色，瞬間沉靜下去，看了沈戈一眼，說道：“不知道?！?/br>
    主持人終于找到說話機會，“你們劇本里沒有寫嗎？還是說王導(dǎo)也是那種，喜歡改劇本、臨時發(fā)揮——”

    閔淮安又沒讓他把話說完，“怎么會，導(dǎo)演從來不亂改戲。劇本肯定是早就定下來的，只不過這部分沒有給笳樂看而已?！彼洲D(zhuǎn)向蘇昕，“你知道嗎？”

    蘇昕突然被叫到，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知道什么？”

    “他臉上的傷。”

    “呃……不知道。”

    凌笳樂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沈戈，忍不住問了一句：“又和梁勇打架了嗎？”

    鏡頭后的導(dǎo)演助理這時出聲提醒道：“不能劇透啊?！?/br>
    主持人哈哈笑道：“天啊你們劇組太神秘了！主角都不知道戲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凌笳樂憂慮地笑了笑，閔淮安解釋道：“這就是導(dǎo)演的高明之處了，他很善于動腦筋，打破行業(yè)里既定的流程，用自己的方法，或者說最適合這部戲的方法來拍，把演員的情緒調(diào)動到最真實?！?/br>
    兩個主持人被他繞得暈頭轉(zhuǎn)向，接不上什么話，只得問道：“比如說？”

    閔淮安便拿自己當年跟著王序拍戲時的經(jīng)歷，一口氣舉了好幾個例子，因著他的咖位，兩個主持人也沒辦法強行叫停。

    沈戈和凌笳樂倒是聽得很認真，時不時發(fā)問，甚至連蘇昕都很感興趣，也提了個關(guān)于拍戲的問題。

    主持人趁他說完話，忙將話題引到他身上，笑道：“蘇昕最近火了?！?/br>
    凌笳樂“嗯？”了一聲，感興趣地看向他，沒想到蘇昕原來也拍過戲。

    蘇昕不由十分得意，笑著同他解釋道：“是以前拍的一個戲播了。”又問兩個主持人，“算是火了嗎？我還沒太關(guān)注，平時在劇組太忙了，沒時間上網(wǎng)?！?/br>
    “真的火了，你那個角色不是不愛說話嘛，老愛冷著臉，好多粉絲管你叫‘冰山哥哥’?！薄澳闵倭藗€字！是‘冰山帥哥哥’！”兩名主持人笑著說著吹捧的話，因著他們一貫夸張的語言風(fēng)格，倒也不顯刻意諂媚。

    來之前，電視臺里給他們列了一個順序——凌笳樂和杜文，閔淮安，蘇昕，最后才是沈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