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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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麗華始終咬緊牙關。 最后同村的張保從外地干完活計回來了,自己跑到張麗華家說孩子是他的。 誰會信呢?村里一枝花偷偷和又丑又憨父母早逝的張保睡覺?可是誰又有辦法呢?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新家具來不及置辦全套的,張保只自己打了一套桌椅而已。新房也是他自己布置的,一個大男人每天晚上在油燈底下剪喜字,他那一雙巧手剪得比村里那些老婦人都精致,每個喜字上都落了兩只喜鵲,或者游著兩只鴛鴦。 他將張麗華娶回家了,張麗華生了個大胖小子,剛出生的嬰兒,那么小的一張臉,竟然眼睛就比他張保大,鼻梁也比他張保挺。 張保抱著這樣的兒子喜不自勝,一點不嫌丟人,用白給一個小木凳做誘惑,請村里人來參加兒子的百日宴。 家里還缺一個小木凳的鄉(xiāng)親都來了,送了不少白糖、雞蛋和穿舊的小衣裳。 其中一件禮物最貴重,是一臺照相機,來自一名下鄉(xiāng)知青。 知青有著城里人的面孔和讀書人的眼神。他剛來到鄉(xiāng)下時,經(jīng)常拿著這臺照相機在田野里游逛,給村野、村民和村婦們拍照,所以包括張保在內(nèi)的許多土狍子都見過這個高級精巧的玩意兒。 知青偷偷將相機塞給他,小聲對他說道:“收好,以后給孩子?!?/br> 張保頭一次感覺到恨,心想著他既然要瞞,為什么不瞞個徹底呢?非得在這么高興的一天告訴自己。 知青也愕然了,他不知道張保竟然是在一無所知的情形下娶了他的女人,又在一無所知的情形下認了他的兒子。 老實人張保第一次硬氣了一回,在兒子滿了三個月,可以見風的時候,不顧妻子的反對,帶著妻兒、推著值錢的家當遠走他鄉(xiāng)。 只是他的硬氣只有一半,走出十多里地后,坐在平板車上的張麗華讓他停一下。 張保也看見那個男人了,站在遠處的坡頂,看不清面容地面朝向這里。 他什么都沒說,停了下來。他的女人下了車,抱著孩子,安靜地站著,與那個男人遙遙相望。 張麗華突然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淚濕的眼里滿是懇求。 張保的那一半硬氣讓他拒絕了妻子的眼神,另一半軟弱讓他抱起孩子,向那個城里男人走去。 “再看一眼吧。俺們以后不回來了。”又丑又憨的張保將漂亮的娃娃遞到他同樣漂亮的爸爸手里。 知青笨拙而小心地抱著自己的親生骨rou,漂亮的眼睛下起暴雨。 張保也哭了,被無數(shù)個榫卯熬出渾濁的眼睛留下兩顆清淚,蠢笨地哽咽道:“要不,俺就把他們娘倆還給你。” 知青震驚地看著他,手腳都僵直了。 他最終痛苦地將孩子還給老實的木匠,并從懷里摸出一根鍍金鋼筆,痛切地拜托他:“求你照顧好他們?!?/br> 規(guī)矩早就很清楚,如果在當?shù)亟Y(jié)婚,就永遠無法返城。 張保抱著孩子回到妻子身前,將孩子和鋼筆給她,只說了一句話:“他給孩子的,說讓孩子以后好好念書,將來考大學,去城里,再也不用吃莊稼人的苦?!?/br> 因為這句話,張麗華將張松養(yǎng)成了一個去大城市讀書的城里人。 有著城里讀書人面孔和山野莽漢眼神的張松放假回到家里,給父母和一雙弟弟meimei都帶了禮物。 他是個有出息的男人,還沒有畢業(yè)就已經(jīng)能賺錢了。 分完禮物,他又偷偷地給張保塞了些錢,他不敢多給,因為給多了,張保就會交給張麗華。 “爹,給自己打點兒好酒?!闭f完又往他爹懷里塞了兩盒香煙,那是從大城市里買回來的。 張麗華也有悄悄話同自己兒子說。 她將張松拉到無人的廚房,在灶火噼啪的掩護下低聲問道:“打聽到你爸爸的消息了嗎?” 張松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他沒有爸爸,他只有一個老實憨厚的做木匠的爹。 “停?!蓖跣蛟诒O(jiān)視器后喊道。 馮姒和沈戈一齊看向他,盼著他下一個字是“過”。 最后這個搖頭的鏡頭已經(jīng)拍了很多條了。 王序盯著顯示器,皺緊眉頭認真思索,半晌后才道:“調(diào)整一下,再試一條?!?/br> 馮姒嗔怪地白了沈戈一眼。她帶著張麗華的裝扮,從頭發(fā)到腳尖都不是她自己的,只有那眼神是。 張麗華的眼神是外柔內(nèi)剛,里面是有骨頭的,支撐著她十七歲時的愛情。 馮姒的眼神則一根骨頭都沒有,完全是軟的,彎彎繞繞像能纏住魂兒。 沈戈心頭一動,竟然由這軟綿綿的眼神憶起凌笳樂曾對他翻的那些白眼,突然發(fā)現(xiàn)馮姒的眼睛竟然與凌笳樂那么像——盡管他們一個是圓眼,一個是長眼,一個是女人,一個是男人。 他看著馮姒的眼睛,在心里暗作比較,最后得出結(jié)論:還是凌笳樂的眼睛更漂亮,那黑白分明的透徹感,還有蜿蜒上行的眼角,都漂亮極了,雖然……雖然……沈戈有點不好意思地在心里總結(jié)道,雖然凌笳樂的眼神更干凈,不像馮姒這么……sao。 “嘿,想什么呢?!瘪T姒似笑非笑地瞧著他,全然不知自己的媚眼正拋給一個基佬。 基佬沈戈有著被凌笳樂夸到天上去的聰明,但在男女調(diào)情方面卻是完全派不上用場。 兩人各懷心思,卻還能聊到一塊兒去。 沈戈如馮姒預期的那般露出些許羞澀,輕輕一笑,回道:“沒什么……” 第36章 鬧別扭 張麗華小聲問張松:“打聽到你爸爸的消息了嗎?” 沈戈搖頭。 “停?!?/br> 兩個演員看到王序臉上的表情,知道這次又沒過。 張麗華變回馮姒,伸出指頭在沈戈臉上輕輕杵了一下,“你呀~”還不如剛才那條呢。 馮姒是個敬業(yè)的演員,進了化妝間就把精心保養(yǎng)的歐式指甲給剪禿了,杵到臉上一點都不疼,只是讓沈戈有些莫名其妙,卻也沒太在意。 他現(xiàn)在心思都在最后這個鏡頭上。 王序說:“沉默不是靜止,沒有臺詞不是讓觀眾跟著演員一起大腦放空?!?/br> 他問沈戈:“張松對母親是什么感情?” 沈戈回道:“又愛又恨。愛用尊重來表達,恨壓抑在心底?!?/br> 可惜他演不出來。 也許是因為馮姒的緣故,王序沒有發(fā)飆,只是黑著臉讓他們放松調(diào)整。他自己則拿起平板電腦,翻看凌笳樂那邊剛拍完的素材。 越看眉頭越緊,看來凌笳樂那邊拍得也不行。 “我瞧瞧?!瘪T姒湊到王序身后,兩手扶著他的肩膀彎下腰,幾乎要趴王序背上。 王序不耐煩地掙了下肩,“自己搬椅子去?!?/br> 他們兩個很熟,沈戈聽到過馮姒管王序叫“學長”,像是多年的老同學了。 馮姒撅著嘴站起身,看向沈戈,沈戈忙把椅子給她搬過去,順便和她一起盯著王序的屏幕看起來。 凌笳樂和“父母”的戲都很順,卡的是他自己的一個鏡頭。 江路走在校園里,又是那幫打籃球的男同學們,一邊走路一邊玩鬧著扔球。 有個高大的男生只顧著接球,不小心撞到江路,兩人身形懸殊,險些將江路撞個跟頭。對方下意識從后面抱了他一下,等他站穩(wěn)后說了聲“對不起”,就和同學們離開了,留江路在原地獨自站了兩秒,才匆匆離開。 這個鏡頭發(fā)生在江路與張松第一次親密接觸之后,因著這一個身體接觸,江路再度渴望起張松,于是有了江路打給張松的第三個電話。 凌笳樂遇到和沈戈一樣的難題,要用沉默來表現(xiàn)復雜的心理活動。 他被那個高個子男生抱住的瞬間,心里想的是張松,想的是張松對他做的那些大膽的事,并產(chǎn)生欲望。 但是凌笳樂演不出來。 “小樂樂演得還可以嘛,進步非常大了?!瘪T姒點評道。 王序和沈戈同時看向她。 “你喊他什么?”王序替沈戈問出來,“你們倆到底什么關系?” 馮姒奧妙地笑起來。 王序氣急敗壞地從椅子上跳起來:“什么時候!” “哎呀都好幾年以前的事啦,早斷干凈了,沒什么人知道。” “沒什么人知道?都有誰知道?”王序氣咻咻的,他這部戲絕對不能再容忍類似丑聞。 馮姒撒嬌似的解釋:“當時被狗仔拍到過一次,他那會兒正當紅,狗仔追得緊,后來費了好大勁才擺平?!?/br> “確定擺平了?” “哎呀確定啦,他那邊公司出了不少錢,我這邊呢,出了不少力。他們狗仔也是有規(guī)矩的,買下的照片就得徹底銷毀,不會再公布出來,你放心啦?!?/br> 王序神色稍緩,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問道:“拍到你們干什么了?” 馮姒瞥了沈戈一眼,王序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見沈戈不近不遠地站著,微垂著頭,手里拿著劇本,像是什么都沒聽到一般,可他分明又很沒眼力地一直站在那里,并沒有避嫌地離開。 “沒事,繼續(xù)?!蓖跣?qū)︸T姒說道,意思是沈戈嘴嚴,不會亂說。 馮姒便繼續(xù)說道:“沒什么,就是接吻而已。我們那會兒是真戀愛,不是約炮,本來也不怕什么。但是他當時那些粉絲們——你可能不懂,他當時那些粉絲不讓他談戀愛,狗仔剛放出點兒捕風捉影的消息,就全瘋了……” 王序嗤笑:“不瘋才怪,你這歲數(shù)都能當他媽了?!?/br> 馮姒柳眉一立:“王序你再逼逼我給你罷演你信不信?”她隨即又微妙地笑起來,“不過還真讓你說著了,我后來一想,樂樂找我真有點兒尋求母愛的意思。” “怎么講?” 馮姒有些意外王序今天的八卦精神,但還是把凌笳樂對自己母親的那些抱怨講了出來,無非就是對他太嚴厲、從來不夸獎他,更像是老師,而不是母親。 她說的都是沈戈不知道的。 沈戈只知道凌笳樂為了維護家人,不惜和梁制片硬碰硬,只知道凌笳樂經(jīng)常給父母打電話,對著電話那頭撒嬌:“mama~今天拍得好累啊~” 他也不知道凌笳樂還有個小名叫“樂樂”。 或許這就是戀人和外人的區(qū)別。 “就是個小孩兒呢,缺愛,缺認同感,所以要當明星,享受粉絲的追捧,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瘪T姒輕描淡寫地總結(jié)道,那語氣不像在說一個真人,倒像是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在論斷一個電影角色。 沈戈很清楚,同樣的,她和王序也根本沒把一直在這里“旁聽”的自己放在眼里。 王序哂笑,“這么看不上還招他,白糟蹋我的男主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