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珠忙把她扶了起來，“你不用這樣?！彼芡槊媲斑@個母親，但出大錢的不是她，她不能做主。

    “這里還有其他病人，我們就不吵到他們了?！鄙驈澾@時開口道，“我記得醫(yī)院對面有餐廳，我們過去坐坐吧，順便吃點東西?！?/br>
    “好好好?！毕膍ama連忙擦了擦眼淚，去病床前拿了個袋子。

    那個袋子是超市搞活動發(fā)的禮品袋，顏色大紅，十分俗氣。袋子里放著的是衣服這些，沈彎眼尖地看到里面還有個沒吃完的饅頭。

    三人出醫(yī)院后，對面的餐館大多都關(guān)了門，只有一家炸雞店還亮著光。

    她們進店后，沈彎點了三份照燒雞排飯，又拿了兩瓶水，分別遞給其他兩人。

    “先喝口水吧。”沈彎道。

    “謝謝?！毕膍ama有些拘謹?shù)亟舆^水，她確實很干，這會兒嘴唇都裂開了。

    等到夏mama喝完水，沈彎才問道：“你這是剛下班？”她見她身上的工服還沒換。

    “嗯。家里沒錢了，醫(yī)院那邊催得緊，我就去打了兩份工?！卑滋烊スさ兀砩先椭幢P子，一般不會這么早回來，但今天店里生意不太好，盤子洗完了，老板娘不想多結(jié)錢給她，就讓她早點走了。

    沈彎點點頭，“我看了你女兒的病例，上面寫突然就成了植物人。雖然不應(yīng)該揭你的傷疤，但我還是想聽聽具體怎么回事。之前的病人都有原由，你這個半點原因都沒嗎？”

    一說到女兒的情況，夏mama眼底露出一絲凄苦，“差不多快兩個月前的晚上，她和我吵了一架，賭氣把自己鎖在房里。第二天一早，我去敲門，結(jié)果打開門就見她倒在了地上。后來送醫(yī)院檢查，醫(yī)生說她身體沒有問題，只能再作觀察。結(jié)果一觀察就觀察到現(xiàn)在?！?/br>
    快兩個月前……那時間差不多就能對上了。

    沈彎思量著，又問了點其他的細節(jié)，最后才看向李明珠。李明珠收到她的暗示，道：“你女兒的情況我這邊已經(jīng)了解過了，我同意資助你們。到時候會有人來走捐助流程?！?/br>
    “真的？”夏mama雙手合掌，流著淚又要給她們下跪，李明珠這回眼疾手快忙攔住了她，“你別這樣，我們也只是盡力而為?！?/br>
    “謝謝謝謝?！毕膍ama止不住感謝道，瘦小的肩膀微微顫著，令人心里止不住發(fā)酸。

    這時店員把飯端了上來，沈彎讓夏mama先填飽肚子再說。

    不知道是很久沒吃過一頓像樣的飯，還是救女兒的錢有了著落，夏mama這頓飯吃得很香。沈彎見她也確實餓壞了，把自己的那份也讓給了她。

    “不用不用?！毕膍ama忙拒絕道。

    “我就是知道你沒吃飯，故意多點的?！边@種小店，分量一般都不多。

    沒想到自己會被一陌生人這么體貼的照顧，夏mama又紅了眼眶，“謝謝。”

    在夏mama吃得差不多時，沈彎才狀似無意道：“這段時間，夏微有沒有同學(xué)來看望過她？”

    第28章

    雖然已經(jīng)猜測假貨十有八九和夏微有關(guān)，處于謹慎起見，沈彎還是想知道假貨有沒有來看過這個空殼。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假貨并沒探望過。

    “沒有?！毕膍ama表情也有些說不出，“她可能人緣不太好吧。”

    “這樣，那學(xué)校的導(dǎo)師呢？”

    “導(dǎo)師見看過一兩回，還給了錢?！彪m然錢不多，但也是一份心意，她很感激。

    “原來如此。”見其他的信息暫時是打聽不到了，問太多反而會引起警惕，沈彎也就不再繼續(xù)。

    三人吃完飯，夏mama堅持給錢，李明珠推讓了好幾次，最終還是讓她付了。離開炸雞店，沈彎讓夏mama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以后有事再聯(lián)系?！?/br>
    “好的好的，謝謝你們，你們是大好人?！弊炖飸?yīng)著，夏mama還是目送她們上了車才離開。

    上車后，李明珠都有些感嘆，“這樣質(zhì)樸的人，老天不該這么對她?！?/br>
    沈彎笑了下，沒說什么。

    接下來的幾天，她們把那十八位學(xué)生都看了一遍，確定都是值得捐助的對象后，兩人才把這事委托給了專門的人去處理，她們自己則回了里水。

    回來后，當(dāng)天晚上便利店一開門，楊少濟就撲了過來，“你們這是出門辦什么事，一走就這么多天?！?/br>
    “你的脈象不天天把也沒事。”李明珠以為他是為了診脈，“老先生不是說健康的很嗎？”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當(dāng)然也知道我沒事，但這樣會更安心不是。”

    楊少濟過來后，很快藺直也來了，身后跟著“沈彎”。

    “沈彎”一進店門，活人還沒什么，其他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臉上。

    這些目光過于直白，“沈彎”察覺到后，不由摸了摸臉，問道：“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高先生他們都不是會管閑事的人，在又看了眼吧臺后的店主后，便又繼續(xù)玩起自己的手機來。至于一側(cè)的何老爺子也收回了目光，繼續(xù)給楊少濟診脈。

    “稀客。”沈彎難得主動招呼藺直。拍賣會那天晚上，藺直維護她，她到底還是承他的情。

    “我來送文件?！碧A直將一疊文件丟到她的面前，“有空你記得看看，有問題隨時找我。”

    “好說。”

    “給我拿瓶雪碧。”藺直道。

    “天天喝碳酸，小心啤酒肚?！痹掚m然這么說，沈彎還是拿了一瓶給他。

    “舍不得賣就直說，別詛咒我?！?/br>
    “那你還給我。”

    藺直一拉罐頭環(huán)，“滋啦”一聲，雪碧已經(jīng)開了。

    見到這一幕，楊少濟鄙視他倆道：“你們倆好幼稚?！?/br>
    “明珠姐，我看這貨是想被扎幾針。”沈彎想制服楊少濟，那簡直不要太容易。

    李明珠表示收到：“沒問題，都交給我，保證他服服帖帖?！?/br>
    “臥槽，老爺子救命！”楊少濟像何老爺子求救道。

    誰知老爺子一摸胡子，笑呵呵贊同道：“明珠你最近新學(xué)的針灸，也確實需要個人來練練手。楊小友身子骨就挺合適?！?/br>
    楊少濟：擦，他這是入了什么賊窩。

    他們聊天其樂融融，一邊的“沈彎”想插話都沒縫隙，感覺自己就是個邊緣人。

    這種感覺讓她很不喜歡。以前就是那樣，班上那些眼高于頂?shù)娜硕疾粯芬獯罾硭?，但是在沈彎面前卻總一臉諂媚的樣子。而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是沈彎了，可這些人卻還是不愿意接納她。

    “真的要扎啊……”那邊楊少濟認了命，“會不會很痛？”

    “開玩笑的，”李明珠笑他道，“何爺爺拿你尋開心呢?！?/br>
    “真的？其實讓你練練手也沒什么?！睏钌贊饪圩拥溃罢f起來我還沒嘗試過針灸的滋味呢，要不我今天就犧牲一回，讓你這個新手上上路?！?/br>
    “我怎么覺得你這話里帶點顏色？”沈彎斜睨他道。

    “呸呸呸，瞎說，”楊少濟像是要把沈彎的話趕跑，手在半空揮舞，“我已經(jīng)改邪歸正了，現(xiàn)在是良好市民，你不要壞我名聲。”

    藺直：“呵?！?/br>
    當(dāng)事人都同意了，這么好的一副軀體放在面前，李明珠也確實有些蠢蠢欲動。她用眼神詢問何老爺子，老先生點點頭道：“那你就試試吧，有我在，保證他出不了事。”

    這就是御賜大國醫(yī)的底氣。

    得了老爺子的首肯，李明珠這才道：“好，那就先謝謝楊老師了?！?/br>
    “為什么要叫我老師？”

    “這是學(xué)校帶來的習(xí)慣?！毕翊篌w老師等等，楊少濟目前在她眼里，作用和大體老師差不多。

    “好吧?！睏钌贊膊慌つ?，很快就把襯衫褪了，露出了整個背。

    李明珠則把隨身帶的金針和銀針都拿了出來，現(xiàn)場施展她的針灸功夫。

    看著那針一點點扎進去，沈彎覺得應(yīng)該是疼的，不然楊少濟也不會齜牙咧嘴到臉都變了形。

    “有點意思?！鄙驈澟吭诎膳_上，藺直就靠在她的身側(cè)。聽到她這樣說，藺直道：“看破不說破?！?/br>
    沈彎笑了一下，沒再提這個，而是換了個話題，“看來你那邊談合作的事談得很順利?！眲倓偟奈募龗吡艘谎?，與古鎮(zhèn)居民談的合作進度快到了尾聲。

    “還成?！苯^大多數(shù)都已經(jīng)同他簽了合同，少數(shù)那些坐地起價的不理會也關(guān)系不大，“現(xiàn)在就差里水書院了。”

    里水書院是里水古鎮(zhèn)的一標(biāo)志性的建筑，里面曾經(jīng)出過好幾位進士，名氣很大。不過現(xiàn)在隨著時間推遲，那些建筑沒有得到精心的養(yǎng)護，已經(jīng)十分破敗。這建筑要修繕的話，價格花費巨大，回報率也不會很好。

    因為這建筑不同于普通的居民住宅，商用不了，修繕完畢也大概只能當(dāng)觀賞景點來對待，而門票能有幾個錢。但是如果放棄不修繕的話，又太可惜了些。所以藺直現(xiàn)在在同當(dāng)?shù)卣剹l件，看能不能盡量把這地方以盡量少的代價談下來。

    “加油。”沈彎敷衍式鼓勵道。

    藺直本也沒打算從她這聽到什么好話，他喝了口雪碧，道：“你呢，怎么這幾天都不在?！眱扇水?dāng)了這么久的鄰居，他還是第一次見她關(guān)了好幾天門。

    沈彎本想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但見到坐在一邊的假貨，卻話鋒一轉(zhuǎn)，道：“這你就要問明珠姐了?！?/br>
    “嗯？”

    恰好那邊李明珠也收了針，“問我什么？”

    “問你這幾天帶我去了哪。”沈彎道，“怎么樣，扎針的感覺爽不爽？”后面這句顯然問的是楊少濟。

    楊少濟坐直身體道，扭了扭背，奇怪道：“好像是要舒服很多?！?/br>
    “何爺爺您覺得如何？”李明珠問何老爺子道。

    “不錯，明天可以再試試其他的針法?！崩蠣斪涌隙ǖ?。

    “?。棵魈爝€要繼續(xù)啊?！睏钌贊职c了回去。

    不理會他，李明珠將針收了起來，同沈彎道：“你們剛才在聊什么？我剛沒太注意。”她一門心思都在針灸上。

    “你不是打算弄個慈善機構(gòu)，資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沈彎暗示她道，“面前就有幾個大金主，或許你可以忽悠他們一起掏錢。”

    李明珠見沈彎這樣說，就知道她這說要把功勞都推給自己。

    不過她們之前也說好了，以她的名義出面做這些。再加上探望了那些重病學(xué)生之后，她確實也想做點實事，于是接下來沈彎拋來的話頭，道：“是的，這幾天我們都在為這個事情忙。你們也知道，我以前是個醫(yī)生，現(xiàn)在離開了這一行，所以就想去資助一些病重的人，也算是盡一下自己的綿薄之力。”

    沒想到她在做這樣的事，楊少濟也不癱著了，他湊了過來道：“那你們前幾天就是在忙這事？”

    “對。我已經(jīng)拿到了第一批需要獲得資助的人的資料，前幾天就是去探訪他們?！崩蠲髦槌姓J道，“你們當(dāng)時真應(yīng)該跟我們一起去。我們那天還遇到一位母親，她女兒莫名其妙就變成了植物人，她現(xiàn)在為了支付醫(yī)院的費用，一天要打兩份工，晚上只能睡四五個小時，愁得頭發(fā)都白了，關(guān)鍵是還不見得能付得起這錢?！?/br>
    李明珠說到這時，沈彎像是想起什么一樣，看向一側(cè)的假貨道：“對了，說起這個病人，說不定你還認識，她也是東南大學(xué)商學(xué)院的學(xué)生?！?/br>
    “沈彎”心一緊，“她叫什么？”

    “好像是叫夏微，”沈彎眼睛盯著她，“挺好聽的一個名字?！彼f完，就見假貨眼里閃過一絲不自在。

    是不自在，不是驚訝也不是意外，這也就是說她早就知道了這事。

    “她是我的同學(xué)，”“沈彎”干巴巴道，“沒想到她會遇到這事，我得回去問問清楚才行。之前是暑假，我和班上同學(xué)也沒聯(lián)系，不知道這事?！?/br>
    “這么巧。既然是同學(xué)一場，你要不要搭把手呢？”沈彎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