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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給暴戾的他試婚在線閱讀 - 第14節(jié)

第14節(jié)

    “不用。”謝沅錦只是搖搖頭道。

    見她如此堅持,謝明馳也不好強(qiáng)求,于是妥協(xié)道:“那你先歇著,倘若等會兒醒來之后情況沒有好轉(zhuǎn),咱們再請大夫,?。俊?/br>
    大約真是累著了,謝沅錦的睡意來得非常突然,幾乎是腦袋剛沾上枕頭,便沉沉地昏了過去。

    進(jìn)入睡眠后的謝沅錦,做了個很長的夢,長得像是過了一輩子。

    夢境中的她,雖然同樣是以試婚宮女的身份待在武賢王府,但不同的是,連景淮并未像現(xiàn)實里那樣溫柔地對待她,而是用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應(yīng)付他們的初夜。

    試婚的過程結(jié)束了,但夢境并沒有隨之停止。

    謝沅錦夢見,在后面的數(shù)百來個日子里,連景淮對她從毫不在意到慢慢上心,從冷硬如冰到春雪消融……她豁然明白,為什么當(dāng)時連景淮才是初見,就已是深情不悔的樣子。

    因為,他們早在前世便相遇了。

    夢境中的時間推進(jìn)得很快,謝沅錦只來得及看到,某次她鼓起勇氣詢問連景淮,“王爺為什么納我為側(cè)妃,是因為喜歡我嗎?”接著,還未得到他的回應(yīng),畫面就已經(jīng)過渡到另一幕場景了。

    謝沅錦四處求醫(yī)問診,歷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懷上子嗣。然而,大夫卻語重心長地告訴她:“草民并不建議娘娘留下此胎,畢竟娘娘體內(nèi)的寒氣尚未祛除,貿(mào)然懷孕極有可能中途流產(chǎn),乃至于威脅到您自身的性命?!?/br>
    話說到這個份上,但凡惜命的人都知道該怎么選擇,可謝沅錦還是堅持地道:“我要生?!?/br>
    在她的記憶里,連景淮總是自嘲自己孤家寡人一個,早早地便失去了父母雙親。

    謝沅錦不希望,百年后連個能夠為他祭祀的子孫都沒有,叫他成為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所以,她拼盡性命,也要在這世間為他留下一條血脈。

    可就在謝沅錦滿心期待著新生兒降生的時候,邵靜蕓基于嫉妒、厭惡、憤恨以及憎惡等,種種復(fù)雜的原因,狠心將毒藥摻進(jìn)她的安胎藥里,致使她七竅流血而亡。

    那碗毒藥的滋味,仿佛刻在了骨子里,哪怕時隔一世,謝沅錦依舊痛苦而清晰地記著。也是因此,她剛剛才會在聞到相同氣味時,反應(yīng)得那般劇烈。

    想到這里,謝沅錦不禁有些后怕,倘若她方才飲下那碗毒藥,現(xiàn)在多半已經(jīng)落得和前世一樣凄慘的下場了。

    夢境并沒有伴隨謝沅錦的死亡而終結(jié),她看見連景淮親手為她立下墓碑,冠以王妃吾妻之稱號。

    他跪在她的墓前,拇指輕輕摩挲著冰冷的石碑上那短短幾行碑文,直至指腹被粗糙的花崗巖磨到發(fā)紅破皮,連景淮仍毫無所覺地繼續(xù)摩挲。

    時光在這個瞬間變得很緩慢,謝沅錦眼睜睜看著他低下頭顱,干澀的薄唇顫抖著,在墓碑上落下一吻。良久,他聲音沙啞地開口道:“你死了,本王真的會瘋的。”

    這句話仿佛某種奇妙的開關(guān),剛說完,連景淮高大的身軀便開始瑟縮起來。

    他那么冷靜自持的人,赫然像著了魔似的,在瘋狂喊著什么,喚著什么,聲音歇斯底里。

    謝沅錦豎起耳朵,試圖辨清他口中的字句,可惜耳膜里盡是嗡嗡的轟鳴聲,她聽不到,再也聽不到了……

    “小姐,小姐?”

    琉璃的叫喊聲在耳邊響起,震得謝沅錦耳心生疼。她緩緩睜開雙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咸澀的淚水嘗在嘴里,將她的理智陡然拽回。謝沅錦揉揉額角,語氣平靜地道:“我適才是夢魘了,好險有你喚醒我?!?/br>
    琉璃見她睡了一覺醒來,眉眼間雖然仍舊透著幾分疲憊,但面色紅潤,清秀的臉龐上沒有露出絲毫病態(tài),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她上前為謝沅錦掖了掖被角,而后說道:“老爺那廂還在等消息呢,奴婢先去秉告一聲,馬上就回來?!?/br>
    謝沅錦頷了頷首以示同意。

    然而,琉璃剛抬腿走出沒幾步,忽然又停下,轉(zhuǎn)回頭望向謝沅錦,問道:“小姐本來不是和王爺約定好了,明兒個在梨花巷的書肆碰面嗎?需不需要奴婢差人去告知王爺,您身體抱恙,不便出門的事情?”

    謝沅錦聞言,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無妨,我身子好多了,明日出門不會有問題的?!备螞r,她還有很多話兒須得當(dāng)面和連景淮說清楚。

    …………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到這里了,呼~

    ps.王爺和圓圓,如果想要擁有和諧的婚姻生活,眼下這個坎兒是肯定得跨過去的,話說開了,感情才會完整,所以大家別慌。穩(wěn)住,我絕對是甜文選手。

    ☆、第二十三章

    聽聞謝沅錦要出門的消息,謝明馳十分不贊同地道:“不是父親非要棒打鴛鴦,只是你既身子不適,最好還是待在家中好生休養(yǎng)。來日方長,你們以后多的是時間相處不是?”

    眼看謝沅錦半點不為所動,謝明馳沒忍住妥協(xié)道:“要么你別出去,直接讓那小子來咱家里,行嗎?”

    謝沅錦不欲隱瞞,索性坦然地解釋道:“并非女兒不愿意聽從父親的話,而是有些話壓在心底,倘若不說清楚,女兒恐怕會寢食難安。所以,還望父親能夠諒解?!?/br>
    謝沅錦在講這段話的時候,無論是神態(tài)還是說話的語氣,都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旖旎,整張臉龐甚至是略顯嚴(yán)肅的。

    謝明馳見狀,哪里會看不出來兩人這是鬧別扭了?他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一個老頭兒也不好插嘴,只一件事,別逞強(qiáng),別讓自己受委屈,有父親給你撐腰呢?!?/br>
    謝沅錦乖巧地點點頭,說:“女兒明白?!?/br>
    梨花巷之所以得名,便是因為每逢孟夏時分,家家戶戶門前的梨樹成片綻放,連成一道靚麗的風(fēng)景線,畫面甚美,令人見之難忘。

    偏偏如今是冬日,目光所及之處盡是枯枝敗葉,就顯得整條街景異常蒼涼。

    書肆開在巷頭,位置顯眼,謝沅錦剛下馬車,就有專門的伙計迎上前來,滿臉堆笑地朝她點頭哈腰道:“姑娘可算是來了,王爺已經(jīng)在二樓的雅座里等候您多時了,快里面請?!?/br>
    說罷,他便走到前頭去給謝沅錦帶路。

    書肆二樓的環(huán)境確實不錯,雖然陳設(shè)簡單,但窗明幾凈,給人的感覺非常舒適。而且每戶雅間并不相鄰,能夠很好地確保隱蔽性。

    伙計帶領(lǐng)著謝沅錦,在整間書肆中最為寬敞,同時也是裝修最為精致的房間門口前停下,然后拱了拱手說道:“如果姑娘沒有其他吩咐的話,小的就先告退了。”

    “有勞。”謝沅錦說著,用眼神示意琉璃。后者接到暗示,立刻意會地從繡囊里掏出幾粒碎銀,遞給那名伙計。“你可以退下了?!?/br>
    待伙計離開后,謝沅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有些激蕩的情緒平復(fù)下來,才鼓起勇氣推開房門。

    里面連景淮正盤膝坐著,背后是繡著青松云竹紋的屏風(fēng),看上去儒雅清貴。

    眼見謝沅錦走進(jìn)門,他登時起身迎上來,語帶關(guān)切地問候道:“冷不冷?屋內(nèi)有暖爐,先過來烤烤火?!痹捖?,他伸手就要替謝沅錦解開身上的斗篷。

    然而,謝沅錦卻不動聲色地躲開了連景淮的手,徑直往內(nèi)里走去。

    她躲閃的幅度很小,連景淮倒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仍舊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說道:“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怎的也不給我捎封信?”

    謝沅錦現(xiàn)在根本沒有心思和他調(diào)情,于是答非所問道:“連景淮,你認(rèn)為夫妻之間應(yīng)不應(yīng)該坦誠相待?”

    連景淮聞言一愣,雖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提起如此嚴(yán)肅的話題,但還是收斂起玩笑的神情,道:“這總也得看情況吧?能相互坦誠自然是最好,但夫妻間也并非事事都要刨根問底。倘若你有什么藏在心底的秘密不愿說,我哪怕再抓心撓肺地想要知道,也不會勉強(qiáng)?!?/br>
    聽他這話的意思,敢情是以為有所隱瞞的人是謝沅錦了?簡直倒打一耙!

    思及此,謝沅錦頓時控制不住內(nèi)心翻涌的心情,反問:“那你呢?你有沒有隱瞞著我什么事情?”

    連景淮并未深思,而是下意識地辯駁道:“沒有?!?/br>
    謝沅錦見他這副不假思索的模樣,便知道他壓根兒沒有往重生的事情上頭想,只得慢慢引導(dǎo)道:“從前我就經(jīng)常在思考,你身邊不缺女人,環(huán)肥燕瘦,要什么樣的都有,為何獨(dú)獨(dú)對我表現(xiàn)得情有獨(dú)鐘?”

    連景淮正欲回答,卻又被她搶先打斷:“別說是因為性格,那會兒距離我們初見,滿打滿算也不過幾個時辰,你壓根就還不了解我——”

    話至此處,謝沅錦停頓片刻,目光灼灼地注視著他,問:“所以到底是為什么呢?”

    聽到這里,連景淮若是還察覺不出謝沅錦的異樣,那也算是白活兩世了。他沉吟片刻,然后模棱兩可地回答道:“為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知道歸知道,但你難道不需要給我個說法嗎?”謝沅錦寸步不讓地說:“我希望從你口中聽到真相,毫無隱瞞的真相?!?/br>
    連景淮嘴唇囁嚅幾下,終于還是張了開來:“圓圓,我不是有意欺瞞你的。最初是因為重生一事過于玄乎,我怕你會聯(lián)想到巫蠱邪術(shù)那方面,誤以為我是入魔了,所以無法開口。”

    謝沅錦輕輕應(yīng)了一聲,道:“這個部分我能夠理解,那么后來呢?你明明知道我全身心地相信著你,明明有很多機(jī)會可以道出實情……可是,你沒有?!?/br>
    “不是這樣的!”因為過于激動,連景淮陡然拔高了聲音道:“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想過要向你坦白,只不過越到后面,越是不敢開口。”

    “真的很難開口?!边B景淮再三強(qiáng)調(diào)道:“但是圓圓你相信我,從頭到尾,我對你沒有哪怕半分假意。如有虛言,我情愿受天打五雷轟身?!?/br>
    盡管他說出如此狠毒的誓言,謝沅錦的表情也只是片刻的不自在,隨即又恢復(fù)成平靜疏離的模樣。

    連景淮從未想過,像謝沅錦這樣性子和軟的姑娘,也會有硬下心腸的時候,頓時變得不知所措。

    他頹廢地捂著臉,語氣近乎哀求:“是我不好,我不該掩蓋事實,可是你能否念在我一片真心的份上,原諒我這回?”

    “圓圓,我愛你?!?/br>
    世人皆道武賢王生性多疑,處世絕情,卻沒有人知道,當(dāng)他以那種溫柔到極致的口吻說話時,能夠不動干戈地懾走姑娘的魂魄。

    謝沅錦承認(rèn),自己有瞬間的動搖。她不恨他,甚至還是很喜歡他,但正是因為如此,才要把話說得清楚明白。否則這件事情會變成疙瘩,存在彼此心中,對于感情來說,反倒是種極為深重的傷害。

    “錯就是錯,沒錯就是沒錯,或許我們都需要冷靜一段時間?!痹捖洌坏冗B景淮拒絕,謝沅錦便要轉(zhuǎn)身離開。

    連景淮當(dāng)即拽住她纖細(xì)的皓腕,挽留道:“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諒我?”

    “放手?!敝x沅錦用力甩了幾下胳膊,都沒甩脫,最后只得撇過頭去不搭理他。

    連景淮看著她緊繃的側(cè)臉,抿起的嘴唇,沒忍住嘆了口氣道:“你知道死纏爛打不是我的風(fēng)格,我可以松手讓你走,但你得答應(yīng)給我個機(jī)會重新彌補(bǔ),好嗎?”

    謝沅錦眼瞼低垂,目光望向連景淮腰間那枚翡翠雕龍玉佩,淡淡道:“再說罷?!闭Z畢,她再度嘗試掙脫,而這回很輕易地便掙開了他的禁錮。

    甫一邁出門檻,琉璃便急匆匆上前來接應(yīng)。她攙扶著謝沅錦坐進(jìn)馬車,然后低聲問道:“姑娘把話兒都和王爺說明白了么?”

    “嗯?!敝x沅錦略一頷首道:“回去吧。”

    話雖如此,可在返程的路上她都郁郁寡歡,比來時看起來更消沉。琉璃問她怎么了,謝沅錦也只是沉默,良久之后才驀然感嘆道:“我覺得,我應(yīng)當(dāng)是徹底淪陷了。”

    “我原先想著,他既然敢糊弄我,就必須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這種毛病不能慣著,得治,所以我故意同他置氣,想讓他受些罪?!?/br>
    “然而,”謝沅錦苦笑著說道:“等到真正看見他傷懷的樣子,我卻又心疼得緊,這下子竟不知道是在處罰誰了?!?/br>
    琉璃過去雖然是武賢王府的家生婢子,但是打從連景淮將她指派給謝沅錦的那日開始,她效忠的對象便只剩下后者了。

    因此,她現(xiàn)在可以毫無負(fù)罪感地出賣舊主,道:“小姐無需感到歉疚。盡管奴婢并不清楚,這中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既然錯在王爺,那么這些罪他活該受著!”

    謝沅錦聞言,頓時有些忍俊不禁:“瞧你這話說的,好似比我這個當(dāng)事者還生氣?!?/br>
    “那可不,小姐你就是心太軟了?!绷鹆饠硱鞯氐溃骸爱?dāng)初不愿說,那以后就別說了,有些事情過去就是過去了,覆水難收。”

    謝沅錦無奈地?fù)u頭,笑道:“旁人都是勸合不勸分,你倒是與眾不同?!?/br>
    “小姐這話,奴婢可不依?!绷鹆ξ乇еx沅錦的手臂撒嬌道:“賜婚圣旨已下,奴婢怎么可能勸分?奴婢只是覺得小姐可以端起架子,讓王爺苦苦追求您個十天半月的,再與他和好?!?/br>
    “這么做對我有什么好處?”謝沅錦屈指,在她的腦門兒上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

    琉璃哎呦一聲,揉著額頭,理直氣壯地答道:“怎么會沒有好處?當(dāng)然是仗著王爺如今寵您,嘗嘗恃寵而驕的滋味啦?!?/br>
    雖然琉璃的話聽起來不甚靠譜,但謝沅錦卻不得不承認(rèn),因為她這幾句插科打渾,自個兒的心情明朗了許多。

    “你的意見我接受了,但在那之前,還得先解決正經(jīng)事兒?!北热缯f,揪出那名指使婢女在她的湯藥里下毒的幕后黑手。

    作者有話要說:  王爺,危。

    ☆、第二十四章

    話又說回書肆那頭,待謝沅錦走后,連景淮幾乎是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