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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夢澤沒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讓封東岳想了這么多?,F(xiàn)在想來,也正是因為自己始終沒有給出一個肯定的回答,才讓封東岳會混亂了那么久。 封東岳對于他們的未來,想了太多、太久、太詳細,這對他來說是很重要很嚴肅的,經不起一絲一毫的含糊。 正要開口的時候,封東岳繼續(xù)說:“對不起,我不該想這么多有的沒的。以前我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事業(yè)上,習慣了為一件事做好方方面面的打算和準備,以至于忘了感情和工作不一樣,越是思前想后、顧慮重重,越是容易止步不前,還會影響到你的心情。” 允夢澤已經猜到他要做什么了,咬著嘴唇搖了搖頭,卻發(fā)不出聲音。 封東岳鄭重其事地把折紙放在允夢澤面前,聲音帶著幾分沙啞道:“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會獨自一人活在這世上直到最后,并絲毫不以為意。在你離開后,我感到一片空白,而這份空白是任何人任何事都填補不了的。你讓我開始在意并害怕自己會孤獨地活著,無法忍受我余下的人生里不能每天都擁有你。允夢澤,你愿意接受我,和我的未來嗎?” 允夢澤拿起折紙,感覺沉甸甸的。他小心拆開一部分,從里面取出一枚造型簡約的男士鉆戒。他摘下眼鏡放在桌上,看著那枚戒指,突然笑了起來。封東岳忐忑不安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一向坦然自若的從容,在他的笑容面前蕩然無存。 “你先看看我的禮物吧?!痹蕢魸蓮澠鹧劬φf。 封東岳帶著幾分疑惑,拆開了包裝紙,里面是個精致的絲絨盒子。他手指輕顫著打開盒蓋,看到里面的對戒,頓時怔住了。 允夢澤低頭繼續(xù)笑,眼眶發(fā)熱。其實之前在封東岳的辦公室那晚,看到他為自己描述的未來,他就已經接受了封東岳的一切,認定這個等了自己三年、并在三年里默默替他考慮了一切的男人是此生摯愛。 前段時間封東岳的混亂,也讓他逐漸明白封東岳的內心在擔心什么,想要什么。封東岳雖然過去患有奇特的心理障礙,并因為治療沒有徹底完成留下后遺癥,經常在混亂的記憶中來回切換,但對他的心意,卻是始終如一,從未改變。 而他自己,卻是曾自私地做出過停止對封東岳治療、并刪除記憶一走了之的事,對于封東岳來說,內心一定充滿了不安。他真的不該一直拿那種輕松愉快的態(tài)度,去跟封東岳開玩笑。 允夢澤想告訴封東岳,自己有著和他一樣的心意。 “封先生,”允夢澤收起笑容,抬起頭注視封東岳,認真地說,“你愿意接受我,和我的未來嗎?” 封東岳的喉結急速滑動,好像在尋找自己的聲音。他慢慢站起來走到允夢澤面前伸出手:“我已經等你很久了?!?/br> 允夢澤抓著他的手,起身與他擁抱在一起。 時間的魔法被打破,周圍的“戲精”們仿佛從夢中驚醒,紛紛起身鼓掌吹哨。允夢澤莫名聽到幾個熟悉的聲音,尋聲望去,白墨、朱曉楠和秦山月還有封小唯也混在其中。 朱曉楠挽著秦山月的胳膊,紅著眼眶拼命鼓掌,嚷著求婚戒指和對戒都有了,你們快去結婚吧!白墨可是哭了出來。能看到學長獲得幸福,他的內心也無比快樂。但昔日女神也在現(xiàn)場,身邊還有她的女朋友,這令他百味陳雜,忍不住流出了喜憂參半的眼淚。 封小唯更是激動得語無倫次,沖過去抱住允夢澤嚎啕大哭,感謝他打破了封東岳成為空巢老人的詛咒,希望他在日后千萬不要嫌棄舅舅的古怪脾氣。最后封東岳看不下去,把她拖到一邊讓她自己哭去。 這時服務員行動起來,把桌子拼成長長的一條,所有參與封東岳計劃的朋友都坐在一起,慶祝這值得紀念的日子。 允夢澤坐在封東岳身邊與他手指交握,看著認識的、不認識的一張張笑臉,心里被某種情緒填得滿溢出來。他有一種很清楚很奇妙的感覺,有一顆不知什么時候埋在內心深處那道傷痕里的種子,正在發(fā)芽生長。 這世上每一個人都是病人,同時也是醫(yī)生。一個人或許無法治好自己的病,但可以療愈別人的傷。而總有那么一個人,也在等待成為他的救贖…… 夏天過去,帝岳集團的云夢之都計劃已經啟動。自從餐廳那一晚之后,封東岳的后遺癥徹底消失。日子歸于平靜,一切塵埃落定,允夢澤抽了個時間,終于回到了老家。 母親留下的房子,很久沒人打理,積了厚厚一層灰。允夢澤換上運動服,戴上帽子手套,從院子里扯了水管到門口,把房子從上到下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期間還在儲藏室里翻出了不少自己小時候的東西。 他用過的書本、獲得的獎狀、穿過的衣服,還有一個個洗干凈的藥瓶……全都完好地保存在這里,隨著眼前翻出的東西一件件增加,他刻意忘記的往事也一幕幕浮現(xiàn)在眼前。 現(xiàn)在他已經不需要遺忘了,面對那些回憶,他感到平和釋然。 在儲藏室里坐了一個多小時,他又把東西重新收拾好,繼續(xù)清理房子,該扔的舊東西全都扔掉。直到夕陽西下,才全部清掃完畢。 允夢澤累得夠嗆,急需洗個澡。在關門出去的時候,他看到門廊上依舊放著搖椅。以前他經常坐在上面盯著大門口外的道路,跟自己玩猜猜看下一個走過來的人是誰,這是他枯燥蒼白的少年時期唯一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