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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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小云見狀不屑哼了一聲: “這位道友,凡事講求個明白。不知道我洞宮山又有何處得罪與你,讓你耿耿于懷,不肯放手?” 沈治笑道: “不敢不敢,洞宮財大氣粗,那是我宣城小派得罪的起的人。只不過——” 他話鋒一轉(zhuǎn),眉眼兮動,突然說道: “屠掌門你這個掌門之位,得來的也算名不正言不順吧?!?/br>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這可比剛剛的桃色緋聞、八卦小道吸引人多了,沈治這一狀告的,幾乎是掐中了屠小云的命脈。 仙門之中,最注重傳承有序,尊師重道。如今沈治直言不諱,說屠小云這個掌門位子來的名不正言不順,簡直像是實(shí)名控訴他欺師滅祖。 這個罪名,可沒有幾個人背的起。 果然,剛剛表情淡漠的屠小云也坐不住了,他登時大怒,瞬間沖到了臺前,對著沈治大罵道: “你算是個什么東西?敢在這里妄自菲薄我的來歷?!我告訴你,我這個掌門之位,是由上代掌門親傳,有洞宮山列位長老為證,公公平平,清清白白,哪里是你這等宵小之輩可以隨意污蔑的!” 眼看屠小云氣得直跳腳,半點(diǎn)沒有剛才寧靜祥和的大度氣息。 賀終南恍然大悟,原來并非是他清心寡欲所致。 弄了半天,是板子還沒有打到自己身上,痛的不是自己人啊。 厲天涯和田中云也鮮少見到屠小云如此失態(tài)的時刻,厲天涯正想上前勸阻,讓他平息肝火,田中云對他施以眼色,暫且靜觀不變。 厲天涯明白,田中云這是故意報屠小云平日消極散漫之仇,更何況,剛剛沈治向天姥、靈虛、九真先后發(fā)難的時候,屠小云置身事外,云淡風(fēng)輕,半點(diǎn)態(tài)度都沒有。 如今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不讓他好好被沈治為難一番,丟丟面子,焉能出了田中云心頭這口惡氣。 人心叵測,最難平衡。 厲天涯想到這兒,嘆了口氣,對田中云點(diǎn)了點(diǎn)頭,暫且按捺向上前的沖動,退到一旁,靜靜觀察他二人的交鋒。 在場諸人皆無人敢冒話,畢竟欺師滅祖可不是一般的罪名,如今沈治敢這樣說,定然是有幾分把握。 反觀屠小云的反應(yīng),能令一向諸事不動的他激動成這樣,這也算是一種反向證明了。 沈治眼看眾人都不吭聲了,不由放聲大笑道: “平日素聞四大派在仙盟地位超然,無人敢逾越,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只是不知臺上的諸位掌門平日滿口仁義道德,背地里卻盡干這不仁不義之事,天天把天下大義掛在嘴上,心中可曾羞愧否?” 屠小云平生何曾受過這等侮辱,他輕縱身形,自臺上躍下,便使出功法,向沈治襲來。 他這一招不算殺招,想必是為了封住沈治的嘴,只用了五分力氣。 不料,沈治竟然不躲不閃,活生生的就要接上去。 賀終南本只是在一旁看看熱鬧,她為人最喜臨陣對敵,經(jīng)驗(yàn)極其豐富,毫厘之間,便可以看清對方用功起勢的變化以及后續(xù)的動向。 如今見得沈治全身皆無一點(diǎn)防御,她暗暗叫道不好。 危急之時,賀終南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徑直沖了上去,硬生生的攔住了屠小云。 屠小云本未用盡全力,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個賀終南,他收也不是,放也不是,這一擊之力竟全數(shù)叫賀終南輕易化解。 他退后三步,心中怯然道: “難怪他們都說浮云厲害,門下這般年輕的弟子竟有這等造化,的確不容小覷?!?/br> 賀終南雙手做禮道: “屠掌門,有話好說,今日乃是各派相商之際,貿(mào)然動手,恐怕折辱了四大家的門面吧?!?/br> “折辱?他剛剛已經(jīng)將我派的面子駁的點(diǎn)滴不剩,小姑娘,你現(xiàn)在跳出來說折辱這兩個字,未必太晚了吧?!?/br> 屠小云氣的回駁道。 沈治不慌不忙的上前言道: “我說話素有真憑實(shí)據(jù)。只不過屠掌門只聽我說了名不正言不順?biāo)膫€字,便氣得要對我下以殺招,不知道是內(nèi)心有愧,還是這么多年從未有人提及此事,以至于你慌了神?!?/br> 賀終南雖然替他擋了一劫,如今卻轉(zhuǎn)過身來,一臉正義的質(zhì)問道: “沈公子,說人掌門之位得來不正這種事,可不是小事。你既非洞宮之人,豈能知道這般秘密,屠掌門氣你有意誣陷,也是人之常情?!?/br> “我自然是有證據(jù)的。” 他二人一唱一和,竟然將局面拿到了此番境地。 如今在場其他門派掌門皆豎起了耳朵。 今天這趟可真是來的太值了,簡直是三十年來最大盛事。 以前的求仙臺大會雖然也熱鬧,可是諸位掌門還是第一次碰到大會開始之前就像今天這樣連續(xù)大爆料的火爆場面,氣氛堪稱根本停不下。 屠小云咬緊牙關(guān),咄咄問道: “好啊,我倒是要聽聽,你有什么好故事拿出來說,編,接著編!” 沈治不慌不忙的說道: “宣城派和洞宮山上一輩交情極好,兩邊長老互有走動,來往頻繁,所以我才知道這其中的來龍去脈。眾所周知,洞宮山上一位掌門乃是李千秋李前輩,他手下共有三位弟子,皆得其真?zhèn)?,只不過他最屬意的乃是門下的二弟子陳異,這件事,想必各位年紀(jì)長一點(diǎn)的前輩也應(yīng)該聽說過吧?!?/br> 在場的其他各派掌門頻頻點(diǎn)起頭來,看來此事的確屬實(shí)。 “可是后來,李千秋掌門卻突然間隱退,還將掌門之位傳給了現(xiàn)如今的這位屠小云屠掌門,屠掌門入洞宮山的時日最短,功力與前兩位師兄相比,也差了一大截,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本門弟子也有不少不服他的,不論是根基還是地位,都不足以服眾??墒莻}促之間,李千秋掌門就決定將位子退讓,不顧眾人的反對,當(dāng)時除了洞宮山的門下弟子,連其他各派也可謂是百思不得其解?!?/br> 屠小云沒想到他是將這等舊事翻出來說,不由的冷笑一聲: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么稀罕事,如果是這件事,在座的恐怕大部分人都聽過。當(dāng)初師父突然將掌門之位傳遞給我,我自己也覺得非常驚訝,那時候還擔(dān)心自己不能勝任,拼命向師父請辭來著,可師父還是力排眾議,將位子給了我。這么多年來,我潛心修煉,管理洞宮上下,一切井然有序,也算不辜負(fù)師父這么多年來的期望。沈公子,你如果是拿這件事來發(fā)難,我看你今天是打錯算盤了……” “屠掌門,你急什么,精彩的還在后面呢……” 沈治舉起雙手,用了拍了三下手掌。 賀終南轉(zhuǎn)頭過去,發(fā)現(xiàn)門外有一名穿著褐色斗篷的男子,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邁腿進(jìn)來。 奇怪,此人是誰,竟然能夠不經(jīng)通報,就擅自闖入掌門議事之地。 賀終南又想起自己當(dāng)初上山之時,也曾在山門被攔住,但是卻被沈治的人放了進(jìn)來。 如此說來,這名穿著斗篷之人能夠順利進(jìn)來一定也是有人接應(yīng)。 沈治此人,為了今天之事,究竟苦心籌謀了多久。 賀終南看了看他的側(cè)臉,心生害怕。 那來人緩緩行到堂中,漸漸抬起頭來,斗篷下露出一張滄桑的臉來。 屠小云望著他,面孔從平靜轉(zhuǎn)向驚恐,他似乎難以相信,喉嚨里發(fā)出“咿呀——”一聲: “怎么會是你?” 他看著對方的眼神,宛如望著一個死人。 來人將斗篷的帽檐放下,平靜的看向四周。 諸位掌門里有幾位年歲大的,此時認(rèn)出了他,不由驚呼道: “陳異,那是原來的洞宮山二弟子——陳異??!” 賀終南想起來了,剛剛沈治說過,陳異才是洞宮山本來的掌門人選。 屠小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緩緩向前,仔細(xì)端詳著陳異的面容,確信這一切是真的,而不是自己在做夢。 “怎么可能?你當(dāng)時不是掉下山崖了嗎?怎么還會活著?” 來人平靜的說道: “師弟,你還忘說了一句吧,我不光是掉下山崖,在掉下山崖之前,還被你用本門心術(shù)破了修為,所有功法盡失,毫無招架還手之力。我這樣的廢人,被你用盡手段之后,丟下山崖,居然沒死,還能好端端的站在這兒。你想問的,其實(shí)是這個意思吧?” 陳異此話一出,屠小云默不作聲。 他表情驚恐,似乎在努力回憶自己當(dāng)年究竟是在哪里出了岔子。 他喃喃自語道: “不可能啊——你明明是我親手——” 話到了嘴邊,屠小云趕緊咽了回去。 如今人證俱在,屠小云又如此失態(tài),厲天涯見此,恐局面難以收拾,正要跨步上前。 田中云從旁阻攔,小聲說道: “此事現(xiàn)在怎么管?處理的不好,你我騎虎難下!” “可是,如果放任不理,屠小云今天只怕走不出這個門?!?/br> 看著厲天涯緊張的模樣,田中云冷笑道: “我早看姓屠的不順眼,反正我們的事,他從來也沒幫過忙。往日,不過是看在四大派攻守聯(lián)盟的面子上,沒有和他計較。今日,既然是他自己闖的禍,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br> 他的眼神斜睨了一眼沈治,發(fā)狠說道: “不過,那小子——究竟是什么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