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轉頭朝蘇正則點頭致歉：“對不住，是我們顧家白家沒有教好?！?/br>
    蘇正則搖頭說沒有。

    寒暄幾句，他轉向顧培風，溫和說：“都在月城，有時候可以帶齊云回家看看。他不善言辭，平時你應該過得辛苦些，多擔待點?！?/br>
    顧培風搖頭說沒有，齊云待他很好，真的很好。

    “好，你們好就行。”

    蘇正則慈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快就回身走了。

    親爸都走了，白松反而一直捆著顧培風，要去后花園散步。

    顧培風面上應付著頂頭上司，逮住機會，就和蘇齊云發(fā)消息。

    [云云的小太陽]：生日會挺不爽的，想回去，更想你

    蘇齊云很快回了過來：“保密論壇，封閉管理，還有一天就回去了?！?/br>
    可能是覺得自己語氣太冷淡了，那邊猶猶豫豫，過了兩三分鐘，又彈出來一個“乖”。

    顧培風捧著手機，仿佛能看到他皺著眉頭糾結，打了刪刪了打的樣子。

    真可愛！

    [云云的小太陽]：對了，今天我遇到咱爸了，他幫我出氣，好帥！

    [顧博士作業(yè)寫完了么]：……

    [云云的小太陽]：我在想，咱爸年輕的時候，穿著警服，那不是更帥！

    下好餌，他果然看到頂端“對方正在輸入中”來來回回閃了好幾次，最后什么消息都沒發(fā)過來。

    顧培風心滿意足地退了微信。

    “和他發(fā)消息呢?！?/br>
    “嗯?！?/br>
    白松沒說什么。事情進行到這一步，也不是他們這些外人好指揮插言的了。

    他換了個話題：“這就徹底和顧家脫離關系了？給過你的錢，連本帶息還回去，好像有些無情。”

    “不是。”顧培風搖頭，“我不是想羞辱他們，或者覺得顧家的錢怎么樣。我只是不想欠他們的，尤其是顧明彰?！?/br>
    他倆沿著香樟樹林漫無目的地走，白松醞釀了好一會兒，才謹慎開口：“你mama，是我的學生。當時我在大學兼職代課，顧明彰來我辦公室認識的她。我想，她應該不知道顧明彰已婚。”

    “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br>
    “對不起，當時我沒保護好你mama。”

    頭一次，顧培風居然覺得，白松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蒼老，“當年我打了顧明彰，現(xiàn)在看來，光是打他，真的不夠——遠遠不夠?！?/br>
    顧培風沒答話。

    “你mama，她是個很優(yōu)秀的人。性格倔強，但很干練。

    還在外聯(lián)部有職位?！?/br>
    顧培風回憶一番，在他mama極少的清醒時刻，的確是聰明又溫柔的。可能上天苛待了她，她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將這些痛苦轉嫁給了更無力反抗的人。

    說到底，曾經的他也好，他生母也好，都是弱小的受害者。

    顧培風敷衍地應著，白松像是道歉大會似的，還在滿口抱歉：“我還為最初懷疑你道歉。我一直以為，顧明彰特意放你進FRCA，是為了時刻貼近稽查動向。當初我想拒絕你的，可你……你的履歷、成績，實在是太優(yōu)秀了。不過，事實證明，我也沒有看錯。你的確很優(yōu)秀。”

    “你沒懷疑錯?！鳖櫯囡L平靜答，“一開始，他的確這么妄想過?！?/br>
    兩個人沉默著往前走著，花園打理的很干凈，連一片落葉都沒有。

    風一搖，送來樹葉細碎的聲音。

    “顧叔叔，現(xiàn)在就只有您能救我了，我是取候保審，簽字畫押才出的看守所，一旦上庭，難保不被判上幾年……我、我倒是不要緊啊，可我的小孩，他還在讀初中，我怕他受打擊……顧叔叔，我求求你?！?/br>
    樹林里隱約站了兩個人，一個是顧明彰，一個則是曾經把蘇齊云病情出賣給齊光的徐風控官。

    或者，精確地說，前風控官。

    顧培風和白松明智地停了步子。

    小徐跟著哀求了好久，顧明彰依舊沒表態(tài)沒發(fā)話，一味打著太極。磨了好久，顧明彰都沒有松動，他只好失落地走了。

    等兩個人都消失在后花園的安靜中，白松忽然開口：“脫離關系也好，他快移交立案了……自己做的孽，總有一天，還是要還啊。”

    顧培風沒發(fā)表任何意見，轉身走了。

    *

    到家。

    顧培風剛剛刷開大門，玄關燈智能地亮起。

    客廳正中央一塊不大的黑色屏幕，原本閃耀著流動的星云，此時忽然點亮，響起了機械男聲：“歡迎回來，博士在讀生?！?/br>
    顧培風翻了他一眼。

    這是Helium 3.0，試運行版。

    3.0的智能決策領域已經從投資拓展到了方方面面，還加入了更強的交互系統(tǒng)，儼然是一位真正意義上的“超人工智能”。

    只是，它的情商和幽默感都不太好。

    “我哥算你爸?！鳖櫯囡L一邊換鞋一邊和他斗嘴，“我好歹也算你長輩，不要天天博士在讀生博士在讀生的?！?/br>
    “爸爸的弟弟——好的，明白。稱呼更替為‘小叔叔’?！?/br>
    顧培風：“？”

    罷了罷了，真是個人工智障。

    聽到響動，云云（貓咪）過來尖著嗓子抱怨主人的離開，顧培風抱著她，哄了好一會兒，她才癱在顧培風胸口，愜意地呼嚕起來。

    “要是另一個也這么黏人就好了?！鳖櫯囡L幫她撓著下巴，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