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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蘇齊云忍無可忍地踩了一腳他的胸膛,居然被徹底捉住深吻。 這天晚上他才第一次明白,他領(lǐng)進門的,壓根不是什么可憐的小羊羔,而是長著尖尖獠牙的小狼崽。 “云云,云云。喊我的名字?!?/br> 蘇齊云的意識以及被他的體溫燙的飄離,更沒辦法思考,有時候,他甚至來不及呼吸。 他攀著顧培風的肩膀,斷續(xù)又呢喃地喊了他的名字。 他忽然被徹底摟緊,整個人要被顧培風按進懷里一樣,緊接著肩窩一疼,顧培風不輕不重地咬住了他。 蘇齊云忽然明白過來,之前他的確說的不對。 這不是個美夢。 美夢不會如此復雜又惹人迷幻。美夢過了也就過了,不會讓人如此刻骨銘心。 痛楚和欣悅交織,渴求和撫慰交融,結(jié)束之后又是如此的靜謐安寧。 蘇齊云被圈在懷里,他覺得自己能聽到窗外,微風掠過湖面,漾起一陣漣漪的聲音。 而顧培風,從今晚起,真正成為刻在他心上的人。 * 死人谷。 藏羚羊預知到自己的命運,會來這里,干凈地走的地方。 谷底看著深,坡度卻比想象中平緩。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顧培風跳下去沒多久,撞上了斜斜的山坡,之后重力撕扯著他,讓他無可遏制地順著山坡往下墜落。 滾下來,也不知是撞到哪里,顧培風完全失去了意識。 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幕都黑了。 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山谷,身體完全動不了。 意識回來之后,他全身就像摔碎掰開一樣的疼,低頭才發(fā)現(xiàn)腿上、四肢青紫,留著許多傷痕。 寒風嗚咽而過。 他勉強能看清的地方,全是森森的白骨和尸骸。 右側(cè)一個巨大的羚羊頭骨,空洞的眼眶,正死死盯著他。 抬頭,山體的起伏很柔緩,看著距離很近。 他知道這是失去距離參照物之后的視差,實際上,他距離落下來的地方,可能已經(jīng)有數(shù)公里遠。 天地靜寂。 惟有他一人。 顧培風頭一次發(fā)現(xiàn),他好像沒那么無私。 最后一刻,他忽然很想聽聽那個人的聲音。 他還有點陰暗的想法,告訴他自己的處境,讓自己的名字帶著暗黑的愧疚,永遠鐫刻在他心上。 離家出走以來,為了防止被人發(fā)現(xiàn),他新買了個手機,也新買了手機號。 他掙扎著,用對方不知道的號碼,撥了出去。 信號通過山頂基站的中繼,在短短數(shù)秒之間抵達了大洋彼岸。 正在上課的蘇齊云手機一震,一個陌生的150號碼越洋打了過來。 “這誰……”他皺起了眉頭,“sao擾電話么?” 蘇齊云按掉了這個電話。 150的未接出現(xiàn)在鎖屏上,下方跟著另一條微信提示: [琬琰]:云云。培風,培風還是沒找到,怎么辦啊—— 蘇齊云想了想,翻出電話本里的“顧培風”,開始編寫短信。 他寫了很長一大段,之后覺得不合適,又全部都刪了,反反復復很多次,心一橫,用了最簡單的關(guān)心方式。 叮。 這封短信掠過大洋,發(fā)了出去。 * 最后一通電話,打給蘇齊云的電話被掛斷的那一刻,顧培風所有的念想都斷了。 整個世界都被濃夜?jié)采狭撕谏?/br> 這里荒無人煙,即使再有活物,也是和他一樣,心一橫天葬來的。 清醒著,絕望著,感受身體每一處的痛楚,還不如更直接一些,一了百了。 他摸著身旁的羚羊骨。 不知道這頭可憐的生物已經(jīng)羽化了多久,肋骨輕輕一掰就斷了,骨尖已經(jīng)被西藏的風侵蝕得尖銳。 他祈福了一路,也做了一路的善事,在世上最后的念想,也在剛剛終于化為了泡影。 這是他最后一件能自己選擇的事。 顧培風高高舉起了骨刺。 再見吧。 安靜又悄無聲息,只有圣山默默注目著他,接納他的一切。 刺痛過后,他的視野開始變黑,連意識都混亂不清。 叮一聲,摔在一旁的手機瞬間點亮。 那是他以前的手機。 可能是從山崖上掉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掉出來了,現(xiàn)在整塊屏幕已經(jīng)裂成是數(shù)塊,機身也摔成了三明治的樣子。 顧培風皺著眉,看清楚了手機鎖屏上的未讀短信。 四個字,把他心中不甘的刺,猛地喚醒。 蘇齊云的笑,蘇齊云的白襯衣,蘇齊云的一切,還有那十幾步的距離,全部復蘇。 他的情緒忽然失控起來,瘋狂按著不住流淌的傷口,他用力攥緊裂開的傷痕,滿手滿胳膊都是粘膩的血。 可胳膊內(nèi)側(cè)的裂隙卻無法制止,殷紅的悔意流著淌著,一點點,抽干他的生命。 “不,不。” 他死死抱著自己的胳膊,第一次感受到了痛徹心扉的后悔。 原來人死之前的最后一個念頭,不是所有美好事情的走馬燈,而是悔恨。 所有你沒得到的、不甘的、錯過的,一瞬之間,從一顆魔種迅速壯大。 最后只剩下了四個字。 他不想死。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