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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石板的右下角,倒是有個漢字,他看明白了。 是個“云”字。 像是生怕石板的祝福被天神給錯了人,刻意做出來的標記一樣。 他回頭看了看挽起袖子固定外帳的顧培風,猜測這個“云”,究竟是他什么人。 “挪個地方?!?/br> 他正想著出神,忽然被這聲提醒喊醒,這才發(fā)現,顧培風正皺著眉頭看他。 看他一臉茫然,顧培風朝他揮手示意他退開:“這里是瑪尼堆,你的帳篷遮擋住了,這樣不尊敬。” 易燃回頭看了一眼,還真是,剛剛他為了看清楚石板,拖著帳篷,幾乎要挨著瑪尼堆扎營。他不以為然:“本少爺又不信教?!?/br> “——信不信?!鳖櫯囡L放下手中的東西,嚴肅看著他,“至少你要尊重別人。挪個地方?!?/br> 嘖嘖。年紀不大,還挺兇。 易燃乖乖挪了個地方——顧培風的帳篷旁邊。當然,受到了這位小帥哥兇巴巴的眼神。但顧培風的帳篷基本上已經扎好了,估計也懶得拆了重新扎,除了瞪了他一眼,倒也沒別的反應。 晚上,易燃他們開了袋速食酥骨烤雞,生了一小堆篝火,以天為廬以地為席,談天說地,好不樂乎。 顧培風靠在自己帳篷口,說不上高興還是不高興,一直呆呆發(fā)愣。 “搞不搞一個?”易燃舉著一杯淺色啤酒,撞撞他,“青島啤酒兌紅星二鍋頭,土法深水炸彈,我能喝十個?!?/br> 胖子在旁邊,看著顧培風傻笑:“仙女兒,這東西夠勁兒,我兩個就暈了,你悠著點,別聽他忽悠。要不怎么就他叫炸彈哥呢,就嗑這玩意兒來的?!?/br> 顧培風白了胖子一眼。他已經懶得抗議不許喊他仙女了。 只是有一點,他還是得提醒:“高原這地方,你們還是悠著點吧。注意身體,少喝點酒?!?/br> 易燃朝他秀了秀自己的肌rou:“瞅見沒,我這體能,剛剛的?!?/br> 他正記著下午顧培風說他體能不行的事兒呢,一直想找機會補回來。 顧培風低頭沉默了片刻,英俊的側臉看得小叮當兩眼發(fā)光,口水都要淌地上了。易燃趕忙捅了她一肘,讓她收著點。 “西藏有句老話:‘欺強不欺弱,欺少不欺老,欺男不欺女’。越是壯實的人,高反可能還嚴重點?!盵1] 顧培風看了易燃一眼,他看出來了,這小子是在真心勸。 “嘿,你這么說我還真就不信了——老子能打著吊瓶蹦迪,灌他十個深水炸彈還能騎上二里地,這算什么!” 像賭氣似的,易燃當著他的面,干了杯土法深水炸彈。 “無聊?!?/br> 顧培風溝通不能,直接轉了過去,不再理他。 易燃叮當幾個打了幾圈牌,又吹了會兒牛,星河璀璨,橫跨天際的時候,叮當他們撐不住先去睡了。 噼啪燃燒的篝火,襯托得草原月夜越發(fā)寂靜。 顧培風和易燃,誰都沒再開口說話。 易燃只覺得,這小孩子人不錯,就是性格別扭的慌,聊聊天,說不定還能交個朋友。何況小北半條命,還是他給撈回來的——雖然方法有點惡心。 他靠了過去:“哎,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特不靠譜,懶得理我,對吧?!?/br> 顧培風瞄他一眼,心想他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我是不靠譜。我也覺得我特不靠譜,那都是我爸我媽,還有我那倆哥哥給我慣的。明年,明年我就大四畢業(yè)了,其實我不想這么不靠譜下去,你懂吧——大學畢業(yè),出了象牙塔,我是個堂堂正正的大人了,起碼,得活得有點人樣?!?/br> 顧培風敷衍地應了一聲,興趣缺缺。 “說實話,我這回來西藏,就是為了尋找真我,驗證理想——別看我這樣,我現在的理想,可是解放全人類!恰同學少年,終有一日揮斥方遒!” 顧培風沒憋住,噗呲笑出了聲。 這……一時竟不知道他是認真的還是在搞笑。 易燃急了:“怎么,你不相信是不是!我是真有崇高理想!” 他掏出手機,一副要展開闡述的樣子,顧培風趕忙敷衍:“崇高,真崇高?!?/br> 易燃這才滿意:“是吧!我自己也這么覺得!” 顧培風無語凝噎。 他居然是認真的。 該咋說呢,富二代人傻錢多? “這鬼地方?!币兹汲擦伺?,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樣子,“我們五個人都走的磕磕巴巴的,你……看著也就十七八歲吧,真敢一個人走?” 正說著,抬手又嗑了一個土法深水炸彈。 顧培風按住他,認真盯著他的眼睛:“別喝了。西藏,真不是你逞英雄的地方。” 易燃朝他笑了笑。 篝火給顧培風的側頰抹上層亮色,讓他的輪廓一半熾熱如火,一半卻沉浸在西藏神秘的黯色里,既矛盾又英俊。 嘖嘖。易燃心想,這小帥哥,長大了可真是個妖孽。專門偷心那種。 “我們原本是七個人。”顧培風按下這杯深水炸彈,垂下眼簾,開口說,“都是我在路上遇著的。我們坐火車到喀什,轉的騎行。兩個人,還沒出新疆就打退堂鼓了。一個,剛剛進藏,實在是難受,病了。還有兩個,說什么也不肯走了,所以現在,就剩了我一個。” 易燃掰著指頭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