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培風也照顧他的情緒，假裝沒看到。

    他順手給蘇齊云披了件單衣：“其實沒必要因為網(wǎng)上輿論不開心?！?/br>
    蘇齊云愣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顧培風自顧自地開解道：“反正你現(xiàn)在在國外，他們再怎么說也挨不到你什么事?！?/br>
    “網(wǎng)上什么輿論？”

    顧培風小小地“啊”了一聲。

    這幾天蘇齊云靜推的越來越頻繁，從一天一次、到一天兩次，今天早上他已經(jīng)推注過一次了，可剛剛在陽臺上，他分明又想躲過眾人進行推注。

    在這之前，蘇齊云一直皺著眉看電腦，他還以為他看到了網(wǎng)上那些指責他cao縱市場、用手段逼迫杜氏從而以最低價成了大股東的陰謀論帖子。

    看來是別的原因。

    “沒、沒什么。”顧培風趕緊模糊重點。

    倆人尷尬地站了會兒，還是蘇齊云換了話題：“這幾天辛苦你了，一直在陪孝慈——你工作沒問題么？忙的話，可以先不用管她的。”

    顧培風的目光有些躲閃：“沒問題。易燃在做?！?/br>
    “你陪孝慈這幾天，覺得她天賦怎么樣？”

    顧培風思考了會兒，答：“她應該不是出于游戲的樂趣本身想打游戲?！?/br>
    蘇齊云：“？”

    現(xiàn)在的小孩子說話真是一套一套的。都是漢字，怎么湊在一起就是聽不懂呢。

    “游戲一般是利用人生理上的獎勵學習系統(tǒng)，不斷激發(fā)細碎的成就感。但這種成就感是邊際遞減的，對孝慈這種很少失誤次次全勝的人來說，游戲的勝利本身很難給她帶來愉悅感。就比如說第一次考試第一吃到了愛吃的東西，肯定是驚為天人覺得非常好吃，但吃得多了也就平平無奇，考到第一的動力也會大幅下降。”

    “我推測，一定還有別的原因在支撐著她不斷的、重復的打游戲。這個原因能讓她克制生理上的厭倦，把這件事當成個研究課題來做?！?/br>
    除了殺他之外的，別的什么原因。

    ——“你這個情況，不建議你繼續(xù)參與交易。”

    大陶取下聽診器，“即使我不太懂神經(jīng)科學，精神科也不是我的專業(yè)，但你這種關(guān)聯(lián)性實在太過于明顯了?！?/br>
    蘇齊云的腦后和胸口接滿了金屬貼片，躺在冰冷的病床上。他每每看一眼旁邊的行情屏幕，左側(cè)的腦波監(jiān)視、心跳監(jiān)控就會跟著紊亂。

    “我編制好了智能程序，可以解脫一大部分人工交易。其實我動盤面的時間不多?！碧K齊云解釋道。

    談話間，腦波監(jiān)視立即紊亂地像一團亂麻。

    大陶敲敲屏幕：“你看?！?/br>
    蘇齊云自知有愧，低下頭。

    “你只是和我提到而已，就波動成這樣?！贝筇諊烂C說，“需要靜推抗焦慮藥物已經(jīng)是非常極端的療法，這種做法在國際國內(nèi)都存在明顯爭議。這樣下去，我吊銷執(zhí)照走人都是小事，你的精神可能會徹底崩潰——你想一輩子都靠這種手段茍活下去么？”

    “你不能再親自交易。它給你帶來不了任何成就感和愉悅心理?！贝筇罩钢@示屏上，被激活的腦部區(qū)域，負責愉悅和成就感的左側(cè)眶額皮層始終是灰色。

    “它純粹是你的負擔。”

    很小的時候，他還只是單純地把他家的遭遇理解成“報復”，是一個孤例。越長越大他才發(fā)現(xiàn)，這不是孤例，更不會是最后一個，也不完全是“報復”。

    他學到了一個更可怕的詞語，叫“利益”。

    他沒如同蘇正則期望的那樣成為一名人民警察，而是搖身一變成為了蘇正則厭惡的那群人——

    “利益”的代表者。

    其實他何嘗不厭惡這個身份，甚至在利益這條路上越走越深，曾經(jīng)的創(chuàng)傷帶給他的痛苦只會越滾越大。

    但如果他能或多或少的改變世界，很多未知角落里，被迫因為利益犧牲的事情，會不會少上很多？

    他是為了十五年前的無力和愧疚在強撐。

    那孝慈呢？孝慈又是為了什么在強撐？

    “哥?！?/br>
    顧培風抓著他的胳膊，眼瞳放大盯著他：“你沒事吧？臉色……好蒼白?！?/br>
    “沒事?！碧K齊云搖搖頭，“就是聽你說孝慈的事情，想起來一件往事?！?/br>
    顧培風一直捏著他的胳膊，關(guān)切地盯著他。

    他就知道顧培風糊弄不過去。

    “——還記得你曾經(jīng)問我，不做金融了，我想做什么么？”

    顧培風點點頭。在樹屋里，他曾經(jīng)問過這個問題。

    “我也不知道除了這個我還能做什么。不過，也許再做什么都比現(xiàn)在要好吧。”

    “哥！”

    蘇孝慈在客廳里喊他，“你有人找——”

    蘇齊云推門出去，在客廳里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洞房，孝慈真愛瞎琢磨

    顧培風你白被打死那么多次哈哈哈哈哈

    第70章 爸

    白松站在客廳入口處，臉上說不出是慍怒還是屈辱，總之不像是求人的態(tài)度。

    他這個歲數(shù)這個職位，倒也不難理解。

    顧培風透過門縫看出來是他，干脆就沒出來。

    “您坐?！?/br>
    蘇齊云招呼他坐下。

    白松這人直來直往，也不樂意說廢話，開口就問：“聯(lián)合國未來發(fā)展論壇想聯(lián)系你，他們想邀請你作為青年代表發(fā)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