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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自己幸福的像被云朵圍繞一樣,磨蹭著躲在云云的香味里,不想起。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走來,他額上一冰,蘇齊云的手貼了過來:“怎么臉這么紅...還好沒燒。” 顧培風就勢把自己在被子里滾了滾,鬧著不肯起來。 蘇齊云不慣他:“太陽都落山了,顧首風。” 他還是無動于衷。蘇齊云有點不明白,這床被子有什么好膩歪的。 蘇齊云改變策略:“你起來,起來了吃過飯帶你去玩沙子?!?/br> 顧培風騰一下坐了起來。 蘇齊云被他逗樂,看來顧首風今年只有三歲,玩沙子還這么開心。 三層餐車直接推在客廳里,顧培風急著想下去玩,一通狼吞虎咽。蘇齊云一直在陽臺上打電話用英語低聲交談,像在感謝對方送來了什么東西。 他講英語可真是太好聽了,口音純正,又流利又雅致。 蘇齊云右耳別著流線型銀質(zhì)耳機,他低著頭談話,夕陽的金橙光亮就沿著頸線擴散。 讓人想起昨晚,他頸上殘留的洋酒,薄薄一層,又烈又醇。 顧培風怔怔咬了一小口全麥硬面包。 一定是面包太噎人了。他想。 等他勉強填飽肚子,蘇齊云帶他輕手輕腳穿過走廊下樓,顧培風還在疑惑這層就他們,為什么要做賊一樣悄悄溜出去,蘇齊云罵他:“笨,你想帶孝慈么?” 顧培風秒懂,順便還有些贏了的小得意。 今天他們沒開車,穿過熱鬧的舊城區(qū),走到了喧鬧的海邊。 巴塞羅那古樸又現(xiàn)代,典雅得像從電影里摘出來的。海邊排了一列餐廳酒吧,充滿人間煙火。 往常他們一同出去的時候,頂多只是肩并肩走著。 今天蘇齊云卻很反常,一路上都主動牽著他、引導他。這讓顧培風心里無比雀躍,好像他們就是一對普通又登對的情侶,來巴塞羅那的海邊,吹著海風,度著假。 顧培風坐在沙灘邊上,等蘇齊云買飲料回來。 天色絢爛得超乎想象。 他頭上落下個沉甸甸的觸感,一抬頭,頭上的東西險些滑落下來。他趕忙雙手接住,是個紙杯咖啡。 顧培風勸他:“晚上不要喝咖啡了,影響你的睡眠?!?/br> 蘇齊云端著另一杯咖啡,手里還提著個蘋果派的盒子,在他身邊坐下。 聽他這么說,蘇齊云忽然垂睫笑了,笑得顧培風心里一陣繚亂。 他溫和說:“睡不著算了,你陪我。” 蘇齊云都這么說了,顧培風還有啥好說的,大不了舍命陪君子。他端起冰涼的咖啡杯,猛地灌了一口。 又烈又酸的口感幾乎沖得他眼淚直流,他干咳了好幾下,才看到蘇齊云笑得一臉開心:“咖啡好不好喝?” 顧培風重新審視了一遍自己手上的咖啡紙杯:“這是……” “Sangria?!碧K齊云忽然壓低聲音。 “——酒??!”顧培風有些驚訝。 “噓——”蘇齊云趕忙壓下他的情緒,“別嚷嚷。西班牙禁酒令真的很厲害的,他們不許在路上喝酒。我好說歹說,店家才肯給我用紙杯裝的?!?/br> 顧培風不禁對蘇齊云又有了新的認識。 好像有時候,又沒那么古板。 這酒酸酸的,初嘗有些辛辣,滑落入喉之后,酒里泡著的水果甜和紅酒甘才冒出來,可好喝。 他倆坐在海邊,悄悄抿著偽裝成“咖啡”的甜酒,像是共享著兩人才知道的秘密一樣。 太陽正要垂落。 海邊孤獨地立著一幢雕塑,看著像幾個空的廢棄房間胡亂壘成的。 由于壘得太過于粗糙,海風一過,顧培風甚至擔心,它會不會下一秒就潰塌下來。 夕陽透過房間窗戶,讓雕塑上的每個房間,像是一個個亮著暖燈的人家。 “這是l'Estel Ferit?!碧K齊云向他介紹,“翻譯過來就是‘受傷的星宿’。很有名的標志性建筑,有很多人過來打卡。” 其實不用他說,顧培風也發(fā)現(xiàn)了,許多人舉著手機相機,用各種構圖拍攝這幢壯烈殘陽下的雕塑。 “我不懂這些。”顧培風誠實說。 小時候,他媽能給的也就是上學和一口溫飯,什么音樂、繪畫、雕塑,這些燒錢才能堆起來的東西,他的確一竅不通。 “這沒什么。我也不懂。”蘇齊云淺淺抿了一口甜酒,“不過這又有什么關系呢。藝術品,本來就是難以理解的。但正因為它難以理解,才更經(jīng)得起百般回味?!?/br> 顧培風看著他,只覺得,齊云說什么都對,說什么都很有哲理。 蘇齊云卻忽然把手里的咖啡杯放下了。 他低下頭,有些躲閃顧培風的眼睛:“培風,我……” 蘇齊云還是那個蘇齊云,他坐在夕陽里,溫暖的光芒依舊化不開他周圍的冰。 海風一過,他蕭索又動人。 顧培風自然地坐近了他。 “對不起?!碧K齊云低聲說。 其實顧培風不太明白他為什么忽然道歉。不過蘇齊云愿意主動吐露心聲的機會實在是太少了,顧培風安靜地陪著,等著他。 “從小我爸爸就很少回家,回來了要么因為慶功喝的醉醺醺的,要么在家呆不過一兩天就又出門去了。九歲那年,我小學畢業(yè)他都不知道,還以為我在上小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