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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來,除開樹屋那次逼不得已,這好像還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有人陪著睡。 原來是這種感覺。 雖然云云壓得他有些沉,但毛絨絨的觸感讓他的心思變得無比柔和。 身邊的體溫也是,好像有什么柔柔的東西裹緊了他的心,讓他的心情變得又平和又寧靜。 蘇齊云摸索著,幫身后的培風(fēng)拉了拉毯子,這才再次闔上眼睛。 他背后,一直蹭著他的顧培風(fēng),悄悄泛起一個笑容。 * 朦朧中,蘇齊云是被廚房里的隱約聲響吵醒的。 他抬起手腕,瞇著眼睛看了看表,兩個夜光指針形成個銳角,六點三十五。 挺奇特。居然一覺睡到這個時候。 其實蘇齊云睡眠不算太好,基本上五點鐘就再也睡不著了,很少很少會一夜睡個完整。 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一些切菜的響動,聽得出來那人為了不吵醒他們,手腳放得很輕。 蘇齊云有些愣神,一瞬間簡直恍如隔世一般——曾經(jīng)他mama還在的時候,也是這樣,很早就起床,每天伴著早餐的鮮香和刻意放輕手腳的響動醒來。 但那已經(jīng)是太久太久之前了。 他簡單洗漱完畢,蘇孝慈張著嘴舉著胳膊,還在沙發(fā)上睡得四仰八叉。幸虧她穿得是睡褲。 他把小姑娘掛在沙發(fā)背上的腿扳回來,又把她蹬的到處都是的毯子重新蓋好。 這時候,廚房門輕輕拉開了。 好香。 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顧培風(fēng)端來了個湯碗一樣的東西。 他恰巧抬頭,朝蘇齊云笑了笑,剛要打招呼,蘇齊云和他比噓,又指了指孝慈。 蘇齊云跟著他進(jìn)了廚房,看他耐心地打開湯水上面的油花,開始盛另一碗。 “是太平燕?”蘇齊云認(rèn)出了他做的東西。 “對?!?/br> “……你幾點鐘起來的?” 顧培風(fēng)沒回答,回頭朝他笑了笑,轉(zhuǎn)身又端出去一碗。 他多久沒回去刺桐城,就有多久沒有吃過太平燕。 這個東西做起來相當(dāng)麻煩,首先得用上好的木薯粉用小篩子細(xì)細(xì)篩過,這道子篩,就得極盡耐心。 篩完之后,還得趁著沒結(jié)塊,和了清水搟成又薄又透的面皮。 這還不算完,最主要的還是要挑最嫩最嫩的rou里脊,一刀一刀,剁得跟絨沙子一樣細(xì),做里面的餡。 這樣一個流程下來,沒有小半天,壓根成不了事。 即使在悠閑的小城刺桐,現(xiàn)在會在平時做太平燕的也少之又少了——過程太瑣碎、太麻煩了。 大家都是逢年過節(jié),空閑下來,才好好花心思做這個。 昨晚上他沒看到顧培風(fēng)有提前準(zhǔn)備材料,那他一定是起的很早。 “以后別花心思做這個,好好休息?!?/br> 蘇齊云抬手,幫著盛最后一碗。 “我來吧?!?/br> 他手上一溫,顧培風(fēng)覆上他的手背,順勢奪過了他手上的湯勺:“今天不一樣。今天必須做這個?!?/br> 蘇齊云體會著這句話,沒想明白今天有什么不一樣。 暖和的蒸汽撲了顧培風(fēng)滿身,他輕輕說:“哥,你忘啦,今天是金融20人最后一天?!?/br> “是?!?/br> 這個蘇齊云倒沒忘。 “——所以?!?/br> 顧培風(fēng)低頭,溫和地看了過來,太平燕的熱霧像是融在他眼神里,無比瀲滟。 他放下湯勺,把最后一碗溫暖的太平燕交到蘇齊云手上:“今天你們壓軸,希望一切順順利利,我哥平平安安?!?/br> 太平燕,正是這個寓意。 他抬手,在蘇齊云左胸口別下一枚徽章。 蘇齊云低頭看著這枚徽章。 小巧精致,一束束圓錐花序做的十分逼真,在廚房的暖光下,閃著潤澤的暖光。 “這是什么?”他問。 顧培風(fēng)暖暖地笑了,那對小梨渦甜得像是天上的星星。 “給你的,護(hù)身符?!?/br> 一瞬間,好像什么溫暖的東西在蘇齊云心口炸開了。 “……謝謝?!?/br> 他趕忙低下視線,匆匆走了廚房門,聽著門在他身后闔上,才稍稍松了口氣。 他最近有些奇怪,不知道為什么,面對顧培風(fēng)總有些心虛,心臟跳得亂七八糟的。 剛剛,他別上徽章的時候更是,只覺得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在撕扯自己的心臟。 即使是現(xiàn)在,他明明已經(jīng)沒在自己眼前了,他剛才招人疼的笑還鮮活地烙在腦海里,擦都擦不去。 這太奇怪了。 好不容易定了定,剛一抬頭,蘇孝慈坐在餐桌邊吃得滿嘴是油。 “……鍋里還有很多,沒人和你搶?!碧K齊云說,“吃得文雅點?!?/br> “好吃??!”蘇孝慈活跟是剛逃荒來的一樣,一個接一個地朝嘴里喂,說話都含糊不清的,“哥,這是什么啊,這么好吃。” “這是……”蘇齊云坐下,拿起勺子,沉思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和她說實話。 “這是太平燕。小時候媽經(jīng)常做。那時候你就很愛吃,可你沒幾顆牙齒,都是她用小筷子一點點分成黃豆大小的,再吹涼了喂給你。” 孝慈低頭看著這碗太平燕。 蘇齊云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你還記得它很好吃,媽一定很高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