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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流卷著紗簾撲了他一臉,顧培風撥開亂紗——這是個書房。 陳設極其簡單,靠窗是個書桌,三面到頂書架,正中央天井朝下,顧培風朝下看了一眼,是個更大的書窖,死路。 陶子這時候追了上來,還沒開口,被顧培風冷掃一眼:“齊云呢?你剛不是在和他說話?” 陶子猶豫了一秒,旋即笑了笑:“沒呢,我假傳圣旨,唬他們的。云哥一直不在?!?/br> 不,他在撒謊。 剛才陶子堅對著紗簾內(nèi)側(cè),小心翼翼說話的樣子,對方除了蘇齊云,不可能有第二個人。 顧培風環(huán)視了一周整間書房,F(xiàn)RCA畢竟不是執(zhí)法機構,他總不可能在別人家的莊園里大肆搜捕。 “滿意了么,顧首風?滿意了也查完了的話,咱們是不是可以……” 顧培風的目光落在書桌上的一張照片上。 他捏起簡潔的黑色框邊,里面鑲嵌著一張星空圖,如果他沒認錯的話,合計20顆可辨認亮星,4顆12星等恒星,這拍攝的應當是春夏交接時的大熊星座。 “這照片有什么好看的,你喜歡就拿去。每年這個時候,云哥都會拍上很多,都這個角度,一模一樣?!?/br> 顧培風看了他一眼。 這個角度。 這四個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顧培風忽然轉(zhuǎn)身,一把掀開紗簾,漫天璀璨的星光瞬間映入眼簾。他迅速在天空中找到照片上的大熊星座:“果然。角度不對。” 如果要拍出照片上這個角度的話…… 顧培風舉著照片,朝右站了幾步,把視野中的星座調(diào)整成和當前類似的角度,再回頭望向背后的方向—— 星空之下,勾出山頭的剪影,山頂上安靜坐落著個圓頂建筑。 望月山天文臺。 顧培風將相框一放,迅速順著石階下了樓,易燃瞬間上前一步:“老大,這里還查不?” “你全權處理?!?/br> * 上山的路算不上好走,顧培風全憑著手機自帶手電筒照亮,眼看著山頂天文臺不遠,可望山跑死馬,他還是扎扎實實爬了三十多分鐘。 天文臺門沒鎖,里面隱約傳來些低低的交談聲,顧培風猛地掀了門,那交談聲卻戛然而止。 屋子里一團漆黑,一層似乎是資料室一類的東西,他順著墻邊摸到樓梯,剛踏上去,哐的一聲,踩上鋼鐵樓梯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圓頂建筑里。 不管樓上有沒有人,又是誰,這么一踩,顧培風算是徹底暴露在明處。為了降低自己的劣勢,他關掉了手機光源,放輕步子往上摸索。 上到二層,濃郁的黑暗里,只能隱約看到眼前有個鋼鐵器械,大約一兩層樓那么高,應該是天文望遠鏡。 憑著一張照片,他也拿不準蘇齊云是不是就真的在這里。而且進門前,他明明聽到了里面有交談聲,現(xiàn)在藏匿在黑暗里盯著他的人,至少有兩個。 顧培風提高警惕,稍稍朝那邊靠了幾步,一個人影迅速逃走,顧培風下意識反應:“誰!” 無人回答。一時間,天文臺內(nèi)部死一般的寂靜。 他剛要朝傳出動靜的方向邁步,天文臺圓頂忽然旋轉(zhuǎn)起來,密室閉合的頂蓋徐徐打開—— 浩瀚星海,如畫卷般,在穹頂展開。 些微星光逐漸點亮視野。 白潔的天文望遠鏡占據(jù)了大部分位置,正仰望著緩緩拉開的天頂。即使站在鋼制平臺上,這座望遠鏡也大到駭人。 一個削薄的身影被星光徐徐勾勒出來——蘇齊云坐在高高的鐵制座椅上,面對著浩渺無垠的夜空。 他左手握著目鏡,微微仰著頭,不知正在看著哪一片星云。 星光柔和地灑在他身上,這一幕,簡直像是吉光片羽一般,美得震懾心靈。 顧培風瞬間忘記了剛才逃走的黑影,不自覺地走近了幾步,不為別的,只是最本能,最單純的向往。 “哥,你在看什么?!?/br> 他以星光為披,顧培風一抬手,就能觸碰到他的外衣,可他的身影卻又莫名地遙不可及。 十五年前的刺桐城,當時他搭著三四個磚頭,趴在高高的窗沿上,每日每日看他沉靜的側(cè)影,那時候他連話都沒說上幾句,但感覺上,要比現(xiàn)在親近的多。 蘇齊云微微低頭,夜色襯得他膚色格外蒼白,他安靜地看著目鏡,問:“查完了么?!?/br> “查了一大半?!?/br> “有問題么?” 一時間,顧培風不知該從何答起。 他干脆坦誠道:“聚集這么多基金經(jīng)理,平常談天和內(nèi)幕交易的交易容易變得模糊,以后最好還是別……” 他住了嘴。他看到蘇齊云低著頭,泛起一個極輕極冷的笑。 “什么時候,金融人連朋友聚會都不允許了?!?/br> “……前天杜氏熔斷,現(xiàn)在是風口。這個時候聚會……”顧培風稍稍鼓了鼓勇氣,“有些人會以為,是你號令他們砸的?!?/br> “明白了?!?/br> 蘇齊云的手指顯著地捏緊,他的喉結細細顫動了一下:“你是這樣想我的?!?/br> 顧培風抬了抬眼,竭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對方平等一些:“這件事,我相信你有隱情,哥,你有什么難處,都可以和我直說。” 蘇齊云輕輕地哼笑了一聲。 “還有黃詠。如果你和他還有聯(lián)系,也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