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頁
他身上的氣息已非傳言之中的元嬰初階,周身氣息凜然,如浩海驚濤,隱隱似有上古劍意護體。 各掌門甚至辨不清他的修為,只知道魔尊在看清他的那一瞬,眼里似有似無的不甘。 也有壽數(shù)綿長的修士透出消息,蘇鶴卿身上的氣息與消失百年有余的隱神谷極其相似,世間眾人大多未能有緣目睹隱神谷風姿,也不知道他的話是真是假。 但等消息傳出來之后,大家都驚掉了下巴。 蘇鶴卿并沒有接任宗主之位,而是讓出青云山主峰,在山脈附近擇一峰頭住下。新任宗主由玉安峰峰主暫時代任,處理宗門一切閑雜事物。 而蘇鶴卿也并沒有在新的峰頭待上多久,事情結(jié)束的第二天,他便外出云游去了。 曾有修士傳言,他在極北秘境之中見到了傳說中那名青云宗隱世長老的身姿。當時自己正被異獸圍攻,忽有清洌劍光隔空刺來,驅(qū)走獸群,但再抬頭時,只能依稀瞧見一道青白色的背影飛速遠去。 不久后,青云宗長老在西方昆侖境和東海深淵的故事也在修界的街頭市尾傳開。 蘇鶴卿在找東西。 蘇鶴卿走火入魔,正四處求藥。 蘇鶴卿修仙之途走岔了,不顧修為,一心搜刮天下秘寶。 各種非議開始出現(xiàn),大家對這個數(shù)百年間最有可能飛升的劍修極富興趣,他的身上當然也承受了最多的目光。 但蘇鶴卿對這一切一概不知。 數(shù)年之后,青云宗玉安峰主退任,其女沈璇接任峰主,而宗主之位則由另一名門內(nèi)俊才擔任。 青云宗的長老也在那年結(jié)束云游,回到了宗門。這一次,大家以為他終于走回正途,他也確實開始閉關(guān),數(shù)年未曾踏出側(cè)峰一步。 連他最親近的門內(nèi)幾位峰主,沈璇、李承等人都不曾見過他的面。 直到一日,側(cè)峰傳出消息,讓宗內(nèi)所有弟子退避。 半步登仙者的威壓讓所有人乖乖聽話。果然三刻之后,青云宗護宗大陣緩緩開啟,亮出青光。天空雷云涌動,黑沉沉壓了一片,猙獰的電光如游龍一般,在劫云中忽明忽滅。 “長老終于要飛升了?”一名弟子駭然道。 “怎么可能!真是仙劫的話,護宗大陣肯定抵擋不住,我們都得陪葬!” “不會吧……” 主峰之上,李承蹙眉仰目望了許久,才緩緩傳訊:“并非仙劫,各峰稍安勿躁?!?/br> “宗主這么說了,那應該沒事吧?!?/br> “不是仙劫,那是什么?我記得這一次長老回來以后,已經(jīng)是半步登仙的境界,難道在這之后還有一境?” “哪有,你肯定沒好好聽課!總之宗主說不是就不是了?!?/br> 另一道聲音還想反駁,但很快就被雷聲掩蓋過去。 雷劫足足劈了十日十夜,期間,所有弟子躲在掌門和各峰主布下的屏障中,不敢外出一步。十日之后,護宗大陣以外的土地俱都焦黑一片,寸草不生。 劫云散去,空中異光大盛,無數(shù)靈氣澎湃地往青云側(cè)鋒涌去,甚至有人隱隱聽到了仙音,撞鐘一般,自悠遠的天際傳來。 主峰上。 “師兄到底在做什么,他在行逆天道之事!”李承緊張道,“天道容了他這一次,只是下一次,他的登仙之途必定難上幾倍!甚至幾十倍!” “我不知道。”沈璇的臉上少見地帶著愁色,“他花費數(shù)萬個日夜做這一件事,比當年打魔尊還上心。你以為,我們能勸阻得了嗎?” 而在另一邊,眾人嘴里念的,心中質(zhì)疑的當事人,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他太累了,自那日在秘境得到傳承之后,他便開始東奔西走的生活。一顆懸著的心直到這一刻,才緩緩落下來。 這數(shù)年間,他走過許多路,見過許多人,在無數(shù)傳說秘境中出入,終于將谷主提到的材料找齊了。 重塑身軀相當于給人第二次生命,無異于逆天改命,這一次雷劫也是天道在敲打他,幾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量。 休息了一會兒以后,蘇鶴卿站起身來,給周身施了一個小小的祛塵訣。 這許多年過去,他的眉眼更銳了幾分,最后一點少年氣也從身上褪去。但對方模糊的身影始終年輕俊朗,靜靜地安眠于秘境之中。 或許在他看來,這一切只是一個短短的夢,但對于自己來說,時間已經(jīng)過去太久太久。 第一年的時候,他思念如狂,周身瑣事一概不顧,只想快些了結(jié)眼前的事情,然后去尋需要的秘寶。在魔尊退去的半月后,他一身血地被李承從一個秘境抬出,至此,才進行了大戰(zhàn)后的第一次調(diào)息。 第二年的時候,他日行千里,探遍整個極北秘境,秘境永晝,入目是終年不化的寒冰,鋪天蓋地的白色仿佛看不到盡頭,他穿過這片荒無人煙的純白,眼前不斷浮出那人白色的身影。 第三年的時候,他去了昆侖山脈。沈璇在這一年嫁為人婦,他短暫地在青云宗外停留片刻,為她送上自己在秘境中奪得的大禮,轉(zhuǎn)身又前往未知的路途。 到第十年,那顆guntang的心已經(jīng)逐漸涼了下來,推著他繼續(xù)尋找的不再是沖動,而是冷卻后深入骨髓的執(zhí)念。 然后第二個十年過去,第三個十年過去…… 他終于在秘境支撐不住以前,找齊谷主所需的所有秘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