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善于靖安侯府的最大用處不過是陪伴皇后，只怕連趙老夫人對她的疼愛都是有限。

    若是見她能照拂江念善，皇后定會是感激她的。

    原本她以為江皇后能多撐些日子，可從鳳儀宮叫太醫(yī)的次數(shù)來看，皇后的壽數(shù)不過這兩年了。

    “娘娘英明，奴婢知曉了。”香莞笑著附和道。

    等看完了頭面，張貴妃又命人找了些新巧的首飾另裝了匣子，一并給江念善帶過去。

    宮里跟張貴妃想法一致的人不少。

    皇后病著她們想表現(xiàn)難以找到機(jī)會，便開始在念善身上下功夫。

    等到去給江皇后請安時，慧妃和柔妃兩人身后的宮女手上都提著東西。不過是慧妃更夸張些，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命人捧著四五個匣子。

    鳳儀宮中。

    江皇后看著三人身后捧著的東西，心里便有了幾分猜測。

    “娘娘，怎么不見善姐兒？”慧妃準(zhǔn)備得最為精心，從首飾到珍奇古玩一應(yīng)俱全。本來想好好在皇后面前施展一番，卻沒遇到正主。

    今日看到張貴妃的那一刻起，慧妃就慶幸自己聽了身邊嬤嬤的話，給江念善準(zhǔn)備了厚禮，否則就要被比下去了。

    故此在皇后面前，她也是搶先開口了。

    “善善守了本宮一夜，本宮讓她去睡了?！苯屎笾蛔骺床怀鏊齻兊挠靡?，微微笑道。

    慧妃雖是有些失望，還是立刻道：“五姑娘真真是孝順，娘娘真是有福氣！”

    既是拿著東西來了，就沒有再帶回去的道理，左右也是要做給皇后看的?；坼税褞淼亩Y物呈上，笑道：“妾身昨日找東西時翻出了幾樣新鮮的首飾，正適宜五姑娘這個年齡用，便給她帶了來。”

    江皇后的目光落在那些打開的匣子上，慧妃這次看來是花了心思的且下了血本的。

    “多謝你想著善善?！苯屎笪⑽㈩h首。

    這就是收下的意思了。

    慧妃松了口氣，這次被自己搶先了，不由有幾分得意洋洋。

    品級更高于她的張貴妃見了也并不動氣，甚至還有心思自嘲?！盎坼鷐eimei送的這些好生別致，妾身帶來的便有些難拿出手了?！?/br>
    說著，張貴妃笑著命宮人把她帶來的禮物送到前面。

    這套首飾雖是內(nèi)務(wù)司做的，可紅寶石卻是張貴妃自己的收藏。在場的人都是見過好東西，卻仍然覺得眼前一亮。余下各色首飾新巧精致，卻不會過于貴重。

    張貴妃送的東西比慧妃有心的多，難道自己姑姑病了，前來侍疾的五姑娘就能打扮得花枝招展了么？

    很快慧妃也想到了這點(diǎn)，心里頓時有了幾分懊惱。

    等到了柔妃這兒，她送出的首飾比起兩人便顯得寒酸了些。不過她另外拿出了一個匣子，柔聲道：“妾身準(zhǔn)備了些安神的香料給娘娘，妾身自己用著還好，您可以試試?！?/br>
    慧妃和張貴妃見狀，心里著實(shí)有些驚訝。

    眼下皇后病著，別說香料了，便是藥材和吃食她們也不敢隨意獻(xiàn)殷勤。但凡皇后有個好歹，送過這些東西的人必定會被頭一個清算。

    柔妃自己身子也弱，也是時常吃藥的，平日里也喜歡擺弄著些香料。

    “難為你想著?！苯屎鬀]有拒絕，反而讓蘭心過來收下。

    三人送的禮物立刻見了高下。

    柔妃送的香料，并沒有刻意裝香囊。許是知道這東西過于敏感，干脆直接呈上來，也好方便江皇后命人檢查成分，能不能用。

    又陪著江皇后說了會兒話，三人才告辭離去。

    等三人走后，念善便趕忙過來了。

    雖說是補(bǔ)眠，她壓根沒有睡意，拉著蘭蕙選好了地方就想來回稟，卻聽說張貴妃等人在，便專心等她們走了才來。

    起初看到這些匣子，念善以為是給皇后送來的。

    “這些都是送給你的?！苯屎笮Φ溃骸氨緦m替你收下了?！?/br>
    說著，江皇后讓人把東西送到念善的院子，把柔妃送的那匣子香料留下了。

    “小姑姑，這香料是不是先想讓太醫(yī)檢查一下……”念善遲疑道。

    江皇后知道她原本想說的話，便笑著安撫道：“柔妃是可信的，你別擔(dān)心?！?/br>
    念善不知為何小姑姑對柔妃格外信任，還是堅(jiān)持道：“看是不是跟您素日里吃的藥相沖撞？”

    知道她的擔(dān)憂，江皇后還是答應(yīng)她不會隨意用。

    念善這才松了口氣。

    第9章

    探好路線后，念善便迫不及待的去了一次。

    時辰雖然是在不大方便的傍晚時分，蘭蕙已經(jīng)幫她打點(diǎn)好路上會經(jīng)過的兩處守門的小內(nèi)侍。

    幸而那處地方略顯荒涼還未修整完好，便是哪位主子起了興致夜游也絕不上碰上。

    念善回來后，當(dāng)夜江皇后果然安穩(wěn)睡了一夜。

    不知是趙老夫人求來的符紙果然有用還是太醫(yī)們重新調(diào)整了方子對癥，江皇后看起來精神好了不少。

    鳳儀宮。

    第二日宋驍特意來看江皇后時，同樣察覺到了。

    江皇后親迎內(nèi)殿的門前，倒讓宋驍看得心驚rou跳?！半拚f了你我夫妻不必在乎這虛禮，怎么出來了？”

    “妾身覺得今日好多了。”江皇后柔聲笑道：“總是躺著整個人反而沒精神。”

    宋驍細(xì)細(xì)看過，江皇后氣色好多了，面上也添了些紅潤。與往日病懨懨需要靠在榻上的她判若兩人，隱約見了些她病前的光彩。

    只是她還是瘦了許多，皇后常服穿在身上，原先合身的衣裳顯得空蕩了許多。

    兩人相攜進(jìn)了殿內(nèi)，正在替江皇后準(zhǔn)備藥的念善在聽到通傳時就想避出去，只是手上的動作停不得，便做完了才上前行禮。

    “臣女給皇上請安。”念善眉目低垂的上前行禮。

    她心知皇上不喜自己，想請個安就走，宋驍卻沒讓她立刻退下。

    “果然善姐兒來了，你姑姑的病也好了許多。”宋驍那雙淡漠銳利的眸子，此時也見了些笑意。

    這次宋驍沒叫她五姑娘，反而稱呼親切了許多。

    念善還沒有那個自信讓皇上對她改觀，多半是為了讓小姑姑高興罷！

    “臣女不敢居功，是太醫(yī)們盡心診治，小姑姑的病情才好轉(zhuǎn)了許多。”念善神色柔順的應(yīng)道，甚是仍是垂著眸子。

    宋驍陪皇后坐在軟榻上，眸光淡淡的掃過去。

    她在自己面前說話總是恭謹(jǐn)小心，哪怕深得皇后寵愛，也從不敢有半分活潑。

    莫非真的是自己對她過于苛責(zé)？

    “你做得很好?！彼悟敱M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些，他對衛(wèi)吉勝道：“吩咐內(nèi)務(wù)司給五姑娘做些首飾。”

    念善心中愕然。

    只聽宋驍又轉(zhuǎn)過頭，對她道：“樣式你自己去選。朕知道你的嫁妝自有你小姑姑cao心，這些權(quán)且當(dāng)朕給你的添妝。”

    見宋驍對念善的態(tài)度似有改觀，江皇后很高興。

    若自己有一日不在了，若皇上能照拂念善，自是最好不過的。

    “妾身替善善謝謝您?！苯屎笈履钌仆窬?，忙先接話?！坝谢噬系馁p賜添妝，妾身縱是替善善準(zhǔn)備再多，也不及如此榮耀?！?/br>
    既是小姑姑開口了，念善只得微紅著臉上前謝恩。

    因說起她的親事，小姑娘害羞是常情。

    只是她那張白瓷般的小臉兒泛著緋色，眼波流轉(zhuǎn)間的躲閃嬌羞，墨色的長睫忽閃著如蝶。

    難怪江氏最擔(dān)心她的親事，這樣的美貌，若她的夫君并非權(quán)貴，怕是護(hù)不住她。

    先前說替念善賜婚，本意只是安慰病中的江皇后。如今若真的想起賜婚的人選，宋驍一時間也沒有頭緒。

    江皇后自是希望趁熱打鐵，又夸了念善很久。

    念善聽了只覺得面紅耳赤，小姑姑把自己夸得天下無雙，倒引得宋驍若有所思的看向她。

    幸而宋驍這些日子政務(wù)繁忙，沒有在鳳儀宮停留太久，起身回了御書房。

    待他離開后，江皇后顯得很高興，一疊聲就要蘭心去把她的嫁妝冊子拿來，要給念善準(zhǔn)備添妝。

    若是念善出嫁，侯府自然會給念善備一份。江皇后知道以吳氏的性子，定不會給念善什么好東西。故此江皇后的添妝，才是重頭。

    有帝后二人的賞賜做嫁妝，這是極光耀的事情。

    念善這次入宮以來，難得見小姑姑整個人都顯得神采奕奕，便不忍拒絕。

    江皇后曾經(jīng)把自己的嫁妝都變賣折做銀兩買糧草藥材，宋驍回來后自是給她補(bǔ)了十倍于先前的東西，記到了江皇后名下。

    這是江皇后能隨意處置的，與宮中其他賞賜不同。

    “小姑姑，您先吃藥?！蹦钌埔娝磧宰舆€不夠，竟還要親自去私庫看，只得出言勸道：“不著急的?！?/br>
    江皇后聞言，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念善不解，方才皇上也用差不多的眼神看她。

    嫁妝自是容易準(zhǔn)備，這嫁妝都有了，善善要嫁給誰還不知道。

    皇上既是開口說了賞賜，定然也把善善的婚事記在了心上。江皇后看著念善茫然的眼神，心中一軟。

    自己定會給善善找個最好的夫君。

    ****

    御書房。

    宋驍批完折子本想去慶福宮看看柔妃，想起今日在鳳儀宮的事，把身邊的內(nèi)侍總管衛(wèi)吉勝叫了來。

    “可曾陪著江五姑娘去選首飾？”宋驍問。

    衛(wèi)吉勝應(yīng)道：“去了。五姑娘挑了幾件樣式素雅的首飾，已經(jīng)交由內(nèi)務(wù)司著人去安排了?！?/br>
    皇上既是開口賞賜，江皇后便催著念善去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