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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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縷哭腔像驚雷一般落進(jìn)了她的耳朵里。 梅雪衣陡然驚醒! 她不知道經(jīng)歷過多少次以弱勝強(qiáng)的戰(zhàn)斗,出生入死早已是家常便飯, 那時候她以為他沒了,無論遇到多么艱難的境況, 她從未想過會有人向她伸出援手,總是靠著自己拼殺出一條血路。 如今,遇事卻是下意識地依賴他,不止是交托后背,還把自己的性命都托付到他的掌心。 這樣是不對的!于人于己, 有害無益。 她深吸一口被褥中稀薄的空氣,迅速冷靜下來。 方才腦海中短暫劃過的那一絲靈光漸漸變得清晰, 梅雪衣定下心神, 先是將身體緩緩蜷了起來, 顫著聲,柔弱地呼喚—— “衛(wèi)今朝!衛(wèi)今朝……衛(wèi)……衛(wèi)今……朝……” 最后一個顫音落下時, 她猛然騰身坐起來,將身上的被褥兜頭罩向身后! 倘若古尸還在那里,猝不及防之下一定會被她罩個正著。 輕軟的云被落了下去,梅雪衣屏息凝神,盯緊白玉榻的外側(cè)。 余光匆匆掃了一眼,整間寢殿中不見衛(wèi)今朝的身影——果然,她的身邊再次被隔出了一個小小的結(jié)界。 被褥落到了床榻上,扁扁平平, 顯然沒兜住那具古尸。 它在身后! 梅雪衣不假思索滾到了榻尾,單手撐著白玉榻,驀地抬眸望去。 只見那具面無表情的溫雅尸身爬在床榻里側(cè),正抬頭望過來。 下一瞬,床榻上柔軟的墊褥像泥沼一樣纏住了她的雙膝,讓她無法繼續(xù)逃跑。 古尸不緊不慢地爬向她,看著姿勢慢吞吞,其實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面前。 白袖揚(yáng)起,那只干枯冰冷又堅硬的手再一次扼向她的脖頸。 梅雪衣屏住呼吸,頭一縮,肩膀向上聳起,把自己的脖子藏得無影無蹤。 古尸動作一頓。 它微微把頭歪向了左邊,淺棕色的眸子里浮起一縷迷茫。 梅雪衣心中大喜,抓住這片刻遲疑的機(jī)會,抬起手,迎著古尸五指正正扣了過去! 古尸下意識想收手避開,然而那纖纖玉指就如溫柔藤蔓,追上眼前的枯木,柔情似水卻又勢不可擋地纏了上去。 扣緊古尸五指,溫暖柔軟的掌心貼上它那冰冷僵硬的大掌。 她吐氣如蘭:“吸!” 古尸眼珠微動,緩緩揚(yáng)起白袖,抬起另一只手。 動作快得出奇,然而抵達(dá)梅雪衣下頜時,它再一次怔住。 絕美的女子又一次像只王八一樣,把脖子縮到了腔子里面。 就在這瞬間遲疑的功夫,梅雪衣另一只手毫不客氣地纏上去,再一次與它十指緊扣! “吸!” 古尸身上的靈氣源源不斷被抽走。 它面目呆滯,視線在她‘消失’的脖頸處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只要讓它逮到一絲扼住她脖頸的機(jī)會,它會立刻捏碎她的手指,擰斷她的頸骨。 然而就是沒這個機(jī)會。 它似乎只知道完成這一個任務(wù)。任務(wù)受阻,它便遲疑了、僵滯了。 呆滯之時,它體內(nèi)的靈氣被梅雪衣毫不留情地瘋狂抽走。這一回它沒能扼住她的頸,沒有生死壓力,時間不再像白日那般漫長,幾息時間過得飛快,古尸縱然靈氣磅礴,漸漸也有了枯萎之征。 “轟——”耳畔傳來驚天動地的巨響。 衛(wèi)今朝在劈斬結(jié)界。 古尸眼球轉(zhuǎn)動,麻木地望向白玉榻外側(cè)。 它那張好看的臉已經(jīng)隱隱變形,皮膚更加干枯,像一層風(fēng)化的白紙貼在顱骨上。 磅礴的靈氣涌向梅雪衣,在她身體中消然湮沒。 “轟——” 耳畔響起了清脆的破碎聲,仿佛溺水之人被拽到了岸上,吸入第一口新鮮的空氣。 梅雪衣側(cè)眸望去,見那俊美的男人拎著燃火的王劍斬開了結(jié)界,他的雙眸凝成了寒冰,冰下又有怒焰滔天。 極怒之下,精致的薄唇里刺出了兩根寒氣逼人的細(xì)長獠牙。 邪得動魄驚心。 暴戾的目光忽然凝滯。 恰在此時,梅雪衣抽光了古尸身上最后一絲靈氣,它化成一個灰燼輪廓,消失在白玉榻上。 “王、后?!毙l(wèi)今朝一字一頓,聲音嘶啞艱澀。 “陛下,”她露出甜蜜的嬌笑,“這回你來遲了哦?!?/br> 他死死盯著她,目光中翻涌著幽暗深邃的情愫,就像萬里深海之下埋藏的火山即將爆發(fā)。 他的眼神告訴她,他想要把她擁進(jìn)懷里,用盡他的一切來保護(hù)她。 然而他卻做不到。 “我殺了你好不好?”他失控地問。 梅雪衣:“……” 他湊近了些,繾綣的目光微微搖晃,唇角勾起溫柔誘人的笑容:“用冥火煉化你的神魂,與我合二為一,再無人能傷得到你。好不好?” “好啊?!泵费┮履曋?,“陛下若是舍得,只管動手?!?/br> 他怔怔看著她,片刻之后驀地醒神。 他閉上了眼睛,緊抿的唇角松懈下來,獠牙消失在精致的雙唇之間。 再睜眼時,他已恢復(fù)了沉穩(wěn)的模樣。 “王后……”他扶著額,抱歉地道,“我失態(tài)了。” 梅雪衣知道鬼修就是這樣的,今日連續(xù)遭遇了兩場刺殺,他還能在這么快的時間內(nèi)恢復(fù)神智,已是極不容易。 “方才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他扯了扯唇。 “不會,”梅雪衣沖著他笑,“陛下容顏絕世,就算露出獠牙,那也是世間最英俊的獠牙?!?/br> 衛(wèi)今朝:“……” 他看著她滑稽地縮起來的脖子,半晌,忍不住偏開頭,輕笑出聲。 “是,”他道,“縮頭烏龜般的王后,也是最美的王后?!?/br> 梅雪衣:“……” 她艱難地把自己的脖子拔了出來。 她怕死,方才縮得極其用力。 衛(wèi)今朝虛坐榻上,將她上下打量一圈,眉頭越皺越緊:“這世間,絕不可能有任何力量能夠越過全神防御的我,安然潛到你的身邊。” 這一點梅雪衣是相信的,衛(wèi)今朝雖然自大狂妄,但在她的安全問題上,他絕對是心細(xì)如發(fā)。 她輕輕點頭:“而且,它并沒有死去……陛下,有個問題我想不通。” “什么?” “它既是魔尊,為何我從它身上吸走的卻是靈氣?”梅雪衣皺緊了眉頭,“那日在陣眼中,我便發(fā)現(xiàn)那兩個無面化身使用的棋子都是精純至極的靈氣,只是當(dāng)時并未多心?!?/br> 魔修碰到靈氣是什么下場,梅雪衣曾親身深刻領(lǐng)教過。 “除非飛升?!毙l(wèi)今朝道,“摘取通天道果,破除規(guī)則束縛,了無障礙?!?/br> 梅雪衣:“……可是那兩個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飛升過的啊?!?/br> 誰家飛升是那個鬼樣子? “飛升究竟如何,只是世人想象?!毙l(wèi)今朝淡淡一哂。 這倒是,自古便不曾見過哪個飛升之人回來談經(jīng)論道。 梅雪衣默然點頭:“陛下無需太過憂慮,大不了我從此縮著脖子過活便是了。” 他垂眸斂去了寒光,低低應(yīng)道:“嗯。” 向來不可一世的大暴君在連遭挫折之后,竟顯出了幾分無措可愛。 梅雪衣偷眼打量他,心中又是喜歡,又是心疼。 半晌,他道:“王后再睡一會兒,天亮去看看柳小凡,將那件事情做個了斷?!?/br> 梅雪衣:“……我都快忘記這個人了?!?/br> 這一世,柳小凡根本沒有機(jī)會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情。 不過那個女人還是該死,她殘害了許多美麗的女子,奪取她們的魂魄。而且,她還害死了姜心宜。 衛(wèi)今朝淡笑:“王后寬仁大度,我這個昏君卻最是小肚雞腸。這些日子她被鎮(zhèn)在摘星臺下,日夜與惡鬼作伴,大約也瘋得差不多了。” “那殺掉便是了。”梅雪衣隨口道。 抬眸觸到他的眼神,她的眸光微微一定。 她笑道:“陛下為了替我出氣,一定煞費苦心……便去看看!” 他凝視著她,不動聲色地交換過幾個只有彼此才能意會的眼神。 他喚宮人進(jìn)來,將白玉榻上的被褥全部換成了新的,又取了濃香溫?zé)岬幕短嫠屑?xì)凈過雙手,換上一身新衣,這才安排她重新睡下。 梅雪衣窩在柔軟舒適的被褥中,輕輕揉搓自己的雙手。 想起方才他冷著臉,讓宮人幫她把手洗了一遍又一遍的模樣,她不禁咬著唇偷笑出聲。 還跟一具尸體吃上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