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到了夜間,他發(fā)現(xiàn)自家的小嬌妻就像一只亮出了爪牙的小動物,兇狠得緊,好像恨不得把他的骨髓榨干。 她可真是太小瞧他了。 衛(wèi)今朝拿出了真本領(lǐng),將她化成一捧酥雪、一灘花泥。 偶爾她若無其事地提起,金陵小世姬趙潤如臉皮當真是無敵厚,總在梅雪衣面前睜眼說瞎話,稱衛(wèi)王與她在路上便有了私情,白日里衛(wèi)王不回朝暮宮時,便是在質(zhì)女殿陪伴她。 衛(wèi)今朝只覺好笑。他告訴她,趙潤如數(shù)次試圖湊到他面前,遠遠便被他打發(fā)了。回京數(shù)日,他都不知道那個質(zhì)女究竟長什么模樣。 他對別的女人沒有半點興趣。 與梅雪衣雖是一見鐘情,但和她相處越久,他越是為她心折。絕世的容顏只是冰山一角,她的心是通透的,由內(nèi)至外,美麗至極。他早已在心中祈愿,一雙人,歲歲年年…… …… 念到此處,昏君的嗓音徹底沙啞。 梅雪衣伏在木桶邊上,滿心悵然。 這話本,不知是哪位高人替他寫的情書。 明明是濃情蜜意,yin詞艷語,可她這般聽在耳中,卻是心頭微慟,鼻眼絲絲發(fā)酸,只想擁住他,貪這一朝之歡。 第15章 為所欲為 說到歲歲年年,梅雪衣不禁想起初見之日,他抱著她走過長廊,望著殿下的玉梅樹對她說,‘今朝之梅永不凋謝,就如你我,歲歲年年’。 她望著他,不自覺地把玉臂浸入熱水中,輕輕攪動,以掩飾微亂的心緒。 衛(wèi)今朝垂頭咳嗽幾聲,重新執(zhí)起了卷,繼續(xù)念話本中的故事—— 忽有一日,梅雪衣把衛(wèi)今朝貼身的束帶放在了他的面前。 她說,這是趙潤如拿來的,趙潤如聲稱這是她與衛(wèi)王相好的證據(jù)。 衛(wèi)今朝大怒,連夜查遍了近身內(nèi)侍,卻沒查出任何結(jié)果。 他要召趙潤如當面對質(zhì),被梅雪衣阻止。她說,和談已至尾聲,在這當口節(jié)外生枝,實在是不合算。 畢竟,此次和談能從金陵拿到不少好處。衛(wèi)國百姓雖然淳樸勤勞,但這片土地氣候惡劣、資源貧瘠,百姓生活實在算不上好。 得到金陵的戰(zhàn)爭賠償以及兩座貿(mào)易城市后,朝廷便可輕徭薄賦大興水利,讓民眾好生緩上幾年,等到商路徹底打通,民眾又多了一條謀生之路。 這個節(jié)骨眼上和趙潤如翻臉,實屬不智。 衛(wèi)王夫婦的心終究是記掛著百姓。 她說她信他,然后把那條束帶扔進了炭盆里面,告訴他,被別人碰過的東西,她就不要了。 衛(wèi)王愛極了她這拈酸呷醋的小表情,忍不住將她擁上床榻,寵愛數(shù)千字。 他們本該一直這樣下去,歲歲年年。 她卻漸漸有了心事。他敏銳地察覺到她不開心,于是每一日都擁著她,向她解釋他今日都在何地、見過何人,他還故意將一些文書交給她來處理,為她制造機會,方便她隨時‘突襲檢查’他在做什么。 然而她還是走了。 就在衛(wèi)國與金陵的停戰(zhàn)文書正式簽署的那一天,她在別人的幫助下,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王宮。 她只給他留下簡短書信,說她離開是因為不愛他了,看在她為衛(wèi)國立過功勞的份上,希望他不要為難任何人。還說趙姬很好,望他善待。 衛(wèi)今朝氣瘋了。 他只能想到一個人。 沈修竹。 定國公沈平成遭叛賊蔣德興暗算身死之后,沈修竹臨危受命,襲定國公之爵,接手了父親的勢力,成為最年輕的公侯。在契殊一戰(zhàn)中,年輕的沈修竹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如今已是權(quán)傾朝野的人物。 梅雪衣入宮之后,沈修竹并沒有如梅侍郎和孫氏之愿把梅喬喬娶進家門。他追悔莫及,一直默默關(guān)注著梅雪衣,在與契殊決戰(zhàn)那日,他以身犯險,率少許精兵突襲契殊大本營,斬首敵方主將,臨行前,他只留下一句遺言——惟愿王后安好。 沈修竹! 能避過所有耳目,把王后從宮中偷出去的人,除了他,還能是誰! 又是未完待續(xù)。 …… 衛(wèi)今朝緩緩起身,走到木桶旁邊,將手探入水中。 “水涼了,王后?!?/br> 他的嗓音比水更加寒涼。 梅雪衣已怔了一會兒。從聽到話本中的梅雪衣把束帶拋入炭盆開始,她就一直怔怔地望著地面發(fā)愣。 她的東西若是被別人碰過,那她就不要了。 話本中的‘梅雪衣’太容易激起她的共情。她此刻心神恍惚,覺得自己可能著了什么道。 只是聽他那么緩緩念出書中的故事,她竟像是親歷了一回那些悲歡,心情總是隨著那個‘梅雪衣’起伏不定。 這很奇怪??v橫仙域數(shù)千年,她的心從來都是冰冷漠然的,沒有人能打動她,否則她早已死了一千回。 “為什么要跟他走?你告訴我,為什么?!?/br> 一道幽暗沉重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她抬起頭,見他的黑眸中滿是狂烈偏執(zhí)的占有欲。 “我不會走?!彼f。 他的唇角浮起了虛弱至極的慘笑:“曾經(jīng),我也是這么以為的?!?/br> 他把她從木桶里面抱了出來,水花弄濕了他的衣袍,他恍若未覺,濕淋淋地把她抱到了軟榻上。 他壓住她,緩緩地復(fù)述話本中的那些文字。 ——那些艷情的部分。 “不是愛我的么?!彼⒅?,黑眼珠一錯不錯,“至少身體,那么愛我?!?/br> 他的心神有些失守,想咳,憋了下去,臉頰泛起潮紅,吐氣不穩(wěn)。 “那么愛我!”他重復(fù),“怎會不愛!” 梅雪衣知道他這是入戲太深了。 她揚起胳膊,輕輕環(huán)住他的后頸。 “陛下,我不是回來了么。”她把他拉向她。 兩張絕色的臉漸漸靠近。 鼻尖觸著鼻尖。 他的黑眸總算是輕輕一晃,他笑道:“不,你還沒走。你終要走?!?/br> “一切都和書中不同了,”她親昵地蹭蹭他那俊挺的鼻尖,“沈修竹還是世子,趙潤如也被你收拾了,你都不給我吃醋的機會,我能去哪里?!?/br> 他盯了她一會兒,偏頭吻下去。 梅雪衣下意識想躲,發(fā)現(xiàn)他已提前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腦勺。 這個吻異常兇狠。 她那花瓣般嬌嫩的嘴唇很快就被磕破了好幾個小口子,而他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一味瘋狂掠奪她的一切。 無論是口中的花蜜還是絲絲鮮血。 體驗實在不佳,但梅雪衣原諒了這個犯病的家伙,她摟著他,輕撫他的背部盡力安撫。 不知狂亂親吻了多久,他終于發(fā)現(xiàn)身上還穿著冰冷濕透的衣袍。 雖然金陵氣候比衛(wèi)國溫暖許多,但此刻是初春,她已凍得瑟瑟發(fā)抖。 一張小臉白慘慘,頭發(fā)濕著,唇上的破口異常扎眼。 他扔掉濕裳,把她狠狠摟進了懷里。 “我替你擦頭發(fā)。”他啞聲說著,手掌卻在她的烏發(fā)與雪頸之間徘徊,仿佛在猶豫要不要奪走她的小命。 梅雪衣翻了個身,摁著他的肩,把他壓在軟榻上。 她像藤蔓一樣,輕輕柔柔地纏住他,大膽地迎上了危險。 他那雙狹長漂亮的眼睛不自覺地微微睜大,瞳仁迅速收縮。 正要開口,梅雪衣把食指摁在了他的薄唇上。 “噓。只許想著我,此刻的我?!?/br> 腰肢發(fā)力,抓緊他的肩膀。 她試圖征服這個病秧秧的家伙,沒想到最后還是被他逆風翻盤了。 等到他停歇下來時,她那一頭濕發(fā)已經(jīng)干過兩回,又濕過兩回。 他總算是恢復(fù)了正常,斜靠在金絲軟榻邊上,沒什么表情,雙眸泛著懶。 “回去再給你好好補身子?!彼猹q未盡地說道。 她伏在他的身前,用濕潤柔軟的眼神看著他,問:“話本中的梅雪衣是我嗎?” 他轉(zhuǎn)動眼珠看過來:“是你?!?/br> “那衛(wèi)今朝是你嗎?” “是我?!?/br> 她眨了眨眼睛:“可是,我不會不信你。趙潤如是個非常麻煩又討厭的女人,若是碰了她,后宮必定被攪得雞犬不寧,你又不是傻子,不會干這種蠢事?!?/br> 他眸色微沉。 她非常有眼力,即刻安撫道:“再說,陛下待我一心一意,我怎會不知?” 他捏住她的手指,陰沉沉地說:“知道還那樣對我?!?/br> 她搖搖頭:“若是我,這般出走定有隱情,絕對不是與人私奔?!?/br> 她覺得自己也快跟著他一起犯病了,居然正兒八經(jīng)地分析起話本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