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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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孤昨日便說過,信得過你。去吧?!?/br> 他輕輕撫著她,像是在撫一件最珍貴的死物。 她抬眸看他,卻看不進(jìn)他的眼底。這個人就像一潭黑暗的深水,光芒連水面都照不透,并且深不見底。 “去。”他垂著眸,啞聲說,“想說什么,只管放心說。” 梅雪衣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嗯?!?/br> 她踏下輦車,走到沈修竹身邊:“沈世子,走吧。” 沈修竹緊緊蹙著眉,艱澀地向衛(wèi)今朝施禮:“臣,告退?!?/br> * 和沈修竹走在一起的感覺十分奇怪。 傀儡會保留生前的習(xí)慣,沈修竹每一個細(xì)微的小動作,都讓梅雪衣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從前,身邊有‘竹’陪著。 它是她的大殺器。 最初她魔功未成,論實力還不如它。那個時候,它是她最大的倚仗。 這也是她現(xiàn)在完全想不明白的一件事,當(dāng)時究竟是用多狠的心、多強(qiáng)大的毅力來煉成了這只傀儡的?為什么自己竟毫無印象。 她忍不住瞥他一眼、再瞥他一眼。 沈修竹白皙的耳朵被她盯得通紅。 他的臉上清晰地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端方淑雅、克己守禮的梅雪衣,只是進(jìn)宮了三日,如何就變成了眼波流轉(zhuǎn)的嬌媚可人兒?衛(wèi)今朝對她……都做了什么? 兩個人一路沉默著,進(jìn)入肅穆莊重的定國公府,穿過重重拱門,來到梅雪衣毫無印象的紫竹林。 衛(wèi)今朝并沒有派人跟隨。 沈修竹望著颯颯作響的竹林,半晌,開口問道:“他待你好嗎?” 梅雪衣下意識地想起了幾個畫面。 呼吸微微一滯,她說:“很好。” “……那就好。” 梅雪衣不知道衛(wèi)今朝到底希望她和沈修竹聊什么。她有種奇怪的直覺,衛(wèi)今朝好像在病態(tài)地、自虐般地盼著她紅杏出墻,一旦她真的那么做,他就可以殺掉她——詭異的直覺,毫無來由。 默了一會兒,她問:“你記得我們之間的所有事情嗎?” 沈修竹微愕,垂著頭沉思了片刻,他郁郁道:“都記得?!?/br> 梅雪衣不知該怎么問。 猶豫了一會兒,她緩緩開口:“特別痛苦的呢,你有印象嗎?你或我,特別痛苦?!?/br> 如果他曾是傀儡‘竹’,那么煉制時候的劇痛烙印應(yīng)該會留在魂魄中,就算借尸還魂也無法擺脫。 沈修竹的肩膀晃了晃,艱澀地說:“你指的是……梅喬喬嗎?” 梅雪衣:“???” 沈修竹苦笑起來:“我就知道你在意。雪衣,喬喬雖是庶出,但也是你的親meimei。她有心疾不能受刺激,這你是知道的,我和她真的什么也沒有,你怎就誤會那么深?” 梅雪衣:“……” 確實是她誤會了。 就憑這幾句話,他已經(jīng)喪失了做傀儡的資格。這種拎不清的男人,只會遭她厭憎。 “‘竹’不是這樣的。”她恍惚地笑了笑,轉(zhuǎn)身就走。 衣袖被牽住。 “雪衣,你聽我解釋!” “放手?!彼淅涞卣f。 沈修竹有些焦急:“喬喬其實并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只把我當(dāng)兄長,從來沒有想和你爭什么。入宮前夕,你身邊大丫鬟突發(fā)疾病去世,喬喬不是還把身邊最妥帖的丫鬟紅云送給了你么,她待你一片真心,你卻因為我,對她抱有成見。” 梅雪衣的眉梢輕輕一挑。 哦,勾結(jié)金陵人,想要害她的貼身婢子嗎。 “原來是這樣啊……” “雪衣,我不是怪你。”沈修竹嘆息,“我知道,即便衛(wèi)王沒有下旨封你為王后,你也打算和我退婚了,雖然你還沒說,可我……是有感覺的。我也知道,喬喬一日沒有出嫁,你就會一直介意她,所以我已經(jīng)替她留心著適齡的男子……” 梅雪衣回眸看了他一會兒。 不知為什么,聽到梅雪衣早有退婚之意,她的心情莫名地松快了一些,大概是因為這個女人還不算蠢,讓她感到欣慰。 她微笑啟唇:“沈修竹,你真是個好人。” 他動了動嘴唇:“雪衣……” “可惜我不喜歡好人?!彼曋难劬Γ拔业哪腥?,眼睛里只能有我,別說什么心疾,哪怕別的女人跪在他面前,萬刃穿心,他也絕不可以低頭看一眼?!?/br> 她唇畔的笑容至艷至邪,他心頭一凜,呼吸一滯,下意識地松開了攥住她袖口的手。 “雪、雪衣……” “叫我王后?!?/br> “你待我,真的沒有任何情意了?”他的聲音溢滿了痛苦,“只是因為喬喬嗎?可她是你的親meimei啊,我待她親切,也只是因為你。她并沒有對我說過任何越界的話,你看到的那次,是她心疾發(fā)作,我扶了她一下而已。這樣你都不能容么?” 梅雪衣腳步微頓。 “去和你的喬喬好好道個別吧?!泵费┮抡Z氣飄忽,“本宮……妒嫉成性,要對她出手了呢?!?/br> 她走出了一段,妖精一般勾魂的尾音,仍縈繞在他的心頭。 第6章 孤是昏君 梅雪衣輕笑著,緩步踏上紫竹林旁邊的青色鵝卵石小道。 紫竹林的上方,天空仿佛特別藍(lán)。 藍(lán)得像夢。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從前,手上總是沾著血,不是自己的血,就是敵人的血。如今自己干干凈凈,嬌弱得就像一朵金尊玉貴的花。 不過,蕊依然是黑的。 那個叫梅喬喬的庶妹,招惹到她了。 她把雙手負(fù)在身后,唇角笑容漸漸擴(kuò)散。 她想通了一件本來不太合理的事情。 昨夜那個陰靈聲嘶力竭地向她報信,最終只說出兩句話,一句是‘別信他’,另一句是‘他殺我’。 尋常的人,死了便是死了,渾噩的魂魄復(fù)歸天地,不復(fù)存在。 只有怨氣特別重或者執(zhí)念難消的人,才能勉強(qiáng)維持魂力不散,憑借本能殺生,吸收被害者的魂力來穩(wěn)固自身,逐漸變強(qiáng),成為危害一方的厲鬼。 而昨夜的陰靈,意愿那般強(qiáng)烈,心心念念惦記著向她報信,卻只帶來兩個毫無價值的消息。 昏君不可信、昏君殺了人,這種事情太顯而易見了,沒道理會變成執(zhí)念。 這不合理。 從昨夜開始,梅雪衣的心頭就一直縈繞著淡淡的疑惑。 直到方才沈修竹提起,梅雪衣從前的貼身大婢女在入宮前夕暴病而亡,身邊無人,于是庶妹梅喬喬‘好心’把自己最得力的婢女紅云送給她、隨她入宮。 她忽然就明白了。 昨夜看到的陰靈,根本不是跪在那里的婢子紅云,而是那個入宮之前‘暴病’枉死的可憐人。 它說的其實不是‘他’,而是‘她’——‘別信她,她殺我?!?/br> 它不停地?fù)荛_身上的雪,是要告訴梅雪衣,別相信雪堆里的紅云,是紅云殺了它。 只有抱著這樣的冤屈和急切,才有足夠的執(zhí)念凝成陰靈啊。 梅雪衣失神地笑了笑。 這只陰靈恐怕也沒有想到,在它向梅雪衣報信之前,昏君已經(jīng)出手收拾了紅云。 真是惡人自有惡人治。 念頭剛一動,想起這個人,她仿佛就聞到了他身上獨(dú)特的幽淡清香——身體已經(jīng)對他有記憶了。 梅雪衣微微蹙眉。 “雪衣!”紫竹林邊上的沈修竹恍然回神。 他疾步追了上來。 梅雪衣腳步不停,踏進(jìn)了青色鵝卵石小道盡頭的月亮石門。 如她所料,昏君已坐在小石桌旁邊的石墩子上等著她了,一身黑袍在陽光下暗芒流轉(zhuǎn)。 禁衛(wèi)軍靜默地侍立在他身側(cè)。 “陛下?!彼呦蛩?,伸出了自己柔若無骨的手。 他捏住她的五指,把她拽進(jìn)了懷中。 沈修竹沖至月亮拱門前,被兩列禁軍擋了回去。 “雪……王后!王后!” “陛下抱我回宮?!彼醋』杈暮箢i,媚眼如絲。 他微垂下頭,沙啞嗓音貼著她的耳廓:“這么多人看著!” “我不管。你還是不是昏君了?”她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