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駱名爵也點起了一根煙,深吸了一口。 他的左手夾著煙,右手無聊地把厚重的金屬打火機蓋彈開又合上,彈開又合上。金屬碰撞聲并沒有緩解兩個人之間緊張的氣氛,反而讓曹嘉誠的眉頭更加緊皺了一點。 就這樣不知道反復(fù)了幾次以后,駱名爵說:“我的地,我說了算?!?/br> 顯然,他是半步都不肯退讓了。 而駱名爵話音剛落,曹嘉誠背后的那一群男人,就不約而同地圍上來了一步,對駱名爵發(fā)出了無聲的警告。 駱名爵的臉上卻沒什么表情,依舊在坐在卡座上,淡定地玩他的金屬打火機。 楊川眉頭一皺,臉上露出了幾分擔(dān)憂。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曹嘉誠人多,這里又是曹嘉誠的地盤,他們在這里討不著便宜。北海城的人都說曹嘉誠的性格陰鷙,之前他跟爵爺說要帶上大哥,就是為了防這一出。 但就在氣氛緊張到一個極點的時候,曹嘉誠卻抬了抬手,對那些想要包圍他們的人說道:“干什么?你們還當(dāng)自己是街邊的流氓???咱們現(xiàn)在可都是講道理的人?!?/br> 一直沒什么表情的駱名爵聽到這一番話以后,倒是笑了笑。不過那笑容里明顯透露著幾分諷刺的意味。 曹嘉誠看了他一眼,說道:“我聽說永安坊今天開業(yè)。” 駱名爵把打火機的動作一頓。 曹嘉誠知道自己抓對了駱名爵在乎的事情,繼續(xù)說道:“那個女人叫什么來著??!?/br> 就在他快要說出祝月瑕名字的一瞬間,曹嘉誠又一拍自己的腦袋,一臉懊惱地說道:“嘖,記不清了。不過,聽我手下的人說,那個祝小姐長得很不錯?!?/br> 駱名爵抬眸看向曹嘉誠,似乎是在疑惑他什么時候關(guān)注起了祝月瑕的事情。 曹嘉誠笑道:“怕爵爺今天不來,一早讓人跟著你呢。沒想到爵爺是真忙。不過,能讓爵爺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一起去參加永安坊的剪彩,這個女人對爵爺來說,應(yīng)該挺重要的吧?” 駱名爵沒有說話,只是握著打火機的手捏的比剛才更緊了一點。 曹嘉誠感受到駱名爵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那滿滿的敵意,又云淡風(fēng)輕地說道:“爵爺放心,我不會對你的女人下手。” “但是……”曹嘉誠的話鋒一轉(zhuǎn),“我手下的人太多,也不好管,沒事就喜歡去哪里打個架什么的。他們要是一時沒長眼,去永安坊那么鬧上一鬧,嚇著爵爺?shù)呐?,就不太好了吧??/br> 北海城有點身份的人都知道曹嘉誠算是半道上混的,打架斗毆的事情,他身邊從來沒少過。 很多生意人都不喜歡跟曹嘉誠打交道,他們雖然腦子還算好使,會做生意,但是品性沒有曹嘉誠那么惡劣,玩不過他。 所以很多生意人遇上他,要么是供著,要么就是躲著。 曹嘉誠這一招暗中威脅,對不少人用過,而且效果顯著。所以他就把這一招,也用在了駱名爵的身上。 “曹嘉誠。” 一直不動聲色的駱名爵一開口,就直呼他的名字。 但是他不僅不在意被人叫自己的名字,還對駱名爵攤手道:“說?!?/br> 駱名爵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男人就該有個男人的樣子,拿女人說事,你算什么東西?” 他把打火機往桌上一扔,打火機順著桌面往前滑,就撞到了曹嘉誠放在桌上的酒杯。杯子里沒喝完的酒跟著晃了晃。 駱名爵的身子前傾,像一只即將張口咬住敵人脖子的野獸,對他警告道:“你要是敢動永安坊里的人一下,信不信我把你撕了?!?/br> 曹嘉誠的眉頭一皺,他還難得被人反過來威脅:“爵爺口氣不小?!?/br> 駱名爵森森地道:“你大可以試試。她只要少了一根頭發(fā)絲,我就讓你下半輩子都過不了安生的日子?!?/br> 但就在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緊繃不已的時候,曹嘉誠卻突然笑了起來,好像他剛才所說的那些威脅的話語,只是一個玩笑。 曹嘉誠拍手道:“沖冠一怒為紅顏,看來那個女人對爵爺來說是真的很重要。剛才我說什么爵爺都不想理我,但是一提到她,爵爺就生氣了?!?/br> 駱名爵直起背脊,斂去身上強勢的威壓,說道:“曹爺要和我談生意,談事情,我可以跟你談,但曹爺最好不要拿她說事?!?/br> 曹嘉誠伸出舌頭舔了舔唇,駱名爵這么一說,他倒是真的對那個女人有了幾分好奇心了。 他說道:“我去過南翼,聽過你的名字?!?/br> 駱名爵說:“那你就應(yīng)該知道,威脅我,不是好辦法。” 曹嘉誠攤手道:“想看看爵爺有多強硬而已?!?/br> 駱名爵這個人,是真的有點不好對付。 不然他也不會在這里和他說這么久的話,而是照以前那樣,直接把人打一頓,打到怕為止,把他想要的地搶過來就行了。 可是這事放到駱名爵的身上,就不一樣了。 他要是硬著來,駱名爵完全可以動手把南翼的人弄過來和他干。 第185章 大孝子 據(jù)曹嘉誠所知,南翼那快地方比北海城復(fù)雜多了,駱名爵能在那里呼風(fēng)喚雨,甚至說是只手遮天,顯然是有兩分真本事的。 威脅這種事情,有時候威脅一下也就算了。 遇上駱名爵這種態(tài)度強硬的,還得換個法子,才能辦成事。 至少目前,曹嘉誠并不想和駱名爵起正面沖突。 駱名爵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曹嘉誠。 他的目光犀利,好像要從曹嘉誠身上看出點什么端倪。 曹嘉誠用舌頭頂了頂口腔,迎上駱名爵的目光,而且痞的不行。 駱名爵看著曹嘉誠說道:“曹爺做曹爺?shù)纳?,我做我的生意,咱們兩個干的一直都是不同的行當(dāng),本來就沒有必要鬧出什么不愉快。曹爺怎么突然盯上長順港了,還這么急著要我給地?” 像曹嘉誠做的這種生意,本來都是在一塊片區(qū)發(fā)展的。 以紅柳街這一塊為中心,北海城偏北的地方,基本都是曹嘉誠的地盤。曹嘉誠就算想要發(fā)展,那也應(yīng)該是在城北發(fā)張,怎么會突然把手伸到北海城的東邊,打起了長順港的主意? 這事兒不簡單。曹嘉誠想要那塊地,一定有什么特別的原因。 陜西商幫有一句話,叫做太賤不賣,太貴不買,買者信不過不賣。所以沒弄清楚曹嘉誠要買地的原因之前,這塊地沒的談。 更何況長順港的倉庫以后一定會帶給他一筆很豐厚的利潤,駱名爵本來就沒打算輕易出手。 現(xiàn)在曹嘉誠上來就想要那快地,做夢呢? 曹嘉誠抬起左手,臉色一黯,大拇指空磨了磨自己的手指頭。 駱名爵的敏銳程度還真是異于常人。 半晌,曹嘉誠放下了手,改為把腿往桌上一架,流里流氣地駱名爵說道:“也沒什么,就是我爸養(yǎng)的二奶想要在海邊蓋一套房子,沒事兒就看看海,浪一浪。” 他歪了歪脖子,繼續(xù)說道:“眼看那個二奶的生日就要到了,我想送她一個禮物,所以才急著找爵爺買這塊地?!?/br> 駱名爵抽了一口煙,“北海城能看海的地可不少。曹爺還是沒說為什么要選我手上的那一塊地?!?/br> 曹嘉誠答道:“當(dāng)然是因為那一塊風(fēng)景獨好。” 駱名爵冷笑了一聲,“那曹爺還真是個大孝子了,連你爸包養(yǎng)的的二奶也管著千方百計地哄開心?!?/br> 曹嘉誠點頭說道:“我家曹老頭子一把年紀(jì)了,不容易。只要二奶開心了,把他伺候好,他也就開心了。爵爺就看在我這一片孝心的份兒上,割愛,把地讓給我得了?!?/br> 嚴(yán)格來說,曹嘉誠并不是天生的地痞,他其實更像是一個痞二代,頭一個北海城的地頭蛇,是他爸曹永福。 現(xiàn)在的這一片紅燈區(qū),也是曹嘉誠從曹永福手上接盤過來的。 曹永福一輩子風(fēng)流,在外面不知道瘋狂地給多少個女人播過種。 但奈何他的種子質(zhì)量不好,那些女人都是只開花不結(jié)果,一直到曹永福四十來歲了,才有了曹嘉誠這么一個兒子,也算是老來得子。 曹嘉誠長大以后,曹永福就把手上的東西都交給了他。 于是第二個北海城的地頭蛇就這么誕生了。 曹嘉誠接手紅柳街的事情也才兩三年,雖然紅柳街里大家都叫他一聲曹爺,但是曹嘉誠現(xiàn)在也不過二十三歲。 聽完曹嘉誠這一片孝心的自我剖析,駱名爵低頭捻滅了手里的香煙,“哦,可我聽說,曹老頭子身邊現(xiàn)在跟的是四奶?!?/br> 曹嘉誠:“……” 駱名爵抬頭看著他,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曹爺想要買地討好的對象,是不是弄錯了?” 曹嘉誠的嘴角一抽。 駱名爵看著曹嘉誠,哂笑道:“曹爺想要對老父親盡孝,以后可得認真一點。不然孝順錯了對象,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對一把年紀(jì)的老父親的二奶有意思呢。” 楊川的手握成了拳頭擋在嘴邊,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爵爺在來之前,早就查過了曹家的事情。就連曹嘉誠的老子身邊跟的是哪些女人也都查了個仔細。為的就是一個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曹爺想要忽悠爵爺,這下沒忽悠好,翻船了吧。 曹嘉誠被駱名爵當(dāng)面拆穿以后,尷尬了好一會兒,才管理好自己差點崩塌的表情。 既然曉之以情行不通,那就只能動之以理了。 曹嘉誠的拇指抹了抹嘴唇,正色道:“駱名爵,我要那塊地,有我的私人理由,我不能告訴你。我也知道你也不想把地賣給我,咱們這樣拉大鋸也沒意思,最后誰也討不找好?!?/br> 駱名爵:“所以?” 曹嘉誠說道:“你剛才說,是男人就用男人的辦法做事,不如咱們都爽快點,選一個折中的,能夠讓我們兩個人都滿意的辦法來定這塊地給誰,怎么樣?” 駱名爵對曹嘉誠提出的這個辦法一點也不感興趣。 “地本來就是我的,業(yè)主那一欄上寫的也是我的名字,我為什么要和你競爭所有權(quán)?難道我不答應(yīng),曹爺還想強搶嗎?” 曹嘉誠說道:“強搶倒不至于,但是sao擾一下也不是多難。爵爺也不希望自己的地方,以后一直都有雞毛蒜皮的小事讓你心煩吧?sao擾爵爺?shù)牡胤蕉际谴我?,但是永安坊那塊地方,經(jīng)不起動亂吧?” 長順港的地駱名爵是用來蓋倉庫的,就算鬧也鬧不出多大的事情。況且有他的人在那里看著,不怕出事。 可是永安坊就不一樣了,那是一條美食街。 鬧一次還好,平息下來也就算了。 可要是兩次三次都那么鬧,客人先嚇怕了,以后誰還去那里? 那么祝月瑕在永安坊的生意,想要再有起色就難了。 想要做成一個生意很難,但是要搞垮一個生意卻很簡單。 駱名爵固然能從南翼叫人過來,但是那也需要名頭。如果曹嘉誠只是小小地sao擾對方一下,駱名爵也不可能真讓人和他們干。 而且北海城是曹嘉誠的地盤,他就算今天不搞事情,他也可以明天搞。明天不搞事情,他也可以后天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