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太學學習了那么多知識，以后當然要運用到實際上，我總得去看看這天下缺些什么才能有想法不是？我都長成大男子了，武藝也不弱，陛下五年都等待過來了，再等一個月也不會怎么樣嘛！”曹瞞至今還惦記著曹節(jié)之前忽悠他的事，對他成見頗深，嘻嘻哈哈地隨口胡亂敷衍著曹節(jié)，一點都沒有改變主意的打算。

    曹節(jié)輕笑一聲，轉(zhuǎn)移了話題：“想要壯游，總需要制定一個來往的路線，你這空口就說要出洛陽，陛下不放心，你父親更不放心吶！”

    曹瞞道：“路線我早就已經(jīng)想好了，告訴你也無妨?！?/br>
    曹節(jié)觀察到曹瞞堅定的眼神，心知他那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脾氣又在犯了，他沉吟片刻，對曹瞞道：“陛下差使我來勸說你留在洛陽，你卻一定要出去，這樣會白白令陛下?lián)?，不如你寫一封信，由我?guī)Ыo陛下，也好讓我交個差？”

    曹瞞懶洋洋抬眸：“說得倒是好聽你是怕沒有說服我，被陛下治罪吧？”

    曹節(jié)臉皮厚如城墻，他微笑承認道：“阿瞞比曾經(jīng)進步許多，正是這個理。你若答應寫下信，你父親那邊的問題，就由我來說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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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曹瞞清亮的眼眸盯著曹節(jié)看了半晌,那似乎能夠洞悉一切的眼神，讓曹節(jié)微微有些不適,他輕聲笑道：“阿瞞有一雙清澈的眼睛,仿佛什么都能看透似的,讓人怪不自在。”可惜，性子耿，還特好騙。

    曹節(jié)在心里給曹瞞戳上了傻牛犢的標簽,并不認為以曹瞞的段數(shù)能夠看透人性，卻不知自己早就已經(jīng)被系統(tǒng)當作了教學素材,里里外外被扒了個干凈。

    曹節(jié)無親無故，在內(nèi)宮之中經(jīng)營自己的人脈，屬下有不少,能夠一起承擔風險的合作人卻唯有居于朝堂的曹嵩。王甫看似與他合作，身為宦官,卻有自己的利益，與曹節(jié)時常磨合，你讓我一下,我讓你一下，互相幫助,又互相競爭。

    真正能夠幫助到曹節(jié)的，唯有身為曹騰之子的曹嵩，他小心翼翼維持著這些關系，為的是能夠爬上最高的位置，也為了在其余宦官的聯(lián)合對峙下能夠取得上風。

    雖然不至于到舉步維艱的地步,身居宮廷的曹節(jié)并不輕松，性情陰郁多變的帝王并不是能夠輕易糊弄的，稍有不慎就會惹來殺身之禍，而他比其余宦官更得劉宏看中的地方在于，他知道曹瞞的假身份。所以帝王樂于讓他掌握宮廷內(nèi)的人事，也樂于讓他在朝堂之上活躍，比起其余宦官，曹節(jié)獲得了更多的好待遇，這一切都是因為劉宏向著自家人的私心。

    所有人都會對曹節(jié)有殺意。唯獨曹瞞，頂多嘴上嚷嚷。

    可以說，最怕曹瞞出事的就是曹節(jié)了，沒了曹瞞，他還憑什么在帝王身邊脫穎而出？多少宦官盯著他的位置，多少人恨不得他死無葬身之地，在帝王的心目中，同為曹姓的曹節(jié)與曹瞞關系匪淺，就算曹瞞說曹節(jié)不可信也沒事，畢竟這傻小子親自在陛下面前喊過他“大叔叔”，那么他的地位，比起其他宦官而言都已經(jīng)不同了。

    帝王隨口一句話就能決定所有人的命運，能獲得劉宏的親近，曹瞞這傻小子是修了多大的福氣，偏生性子耿直至此！

    曹節(jié)那是生怕曹瞞在外頭把自己的小命給折騰沒了，他不僅要曹瞞的親筆信好去哄騙帝王，還要打聽他動身的位置，派遣人貼身保護他，順便趁機掌握住禁軍的權柄。

    曹瞞哈哈笑了起來，爽朗道：“大叔叔這么說，是生怕我看出些什么嗎？你想要向陛下交代，當然可以了，何必寫信呢，我親自與你走一趟就是了?！?/br>
    曹節(jié)則道：“你還不明白嗎？若是你親自去找了陛下，見到你人，陛下更加不愿意讓你離開洛陽了?！?/br>
    曹節(jié)上上下下打量男裝的曹瞞，只見少年人俊朗開朗，膚色如小麥，星眸皓齒，身上肌rou結(jié)實，身形姿容皆非同一般，若是走出去，不知要迷倒多少世家貴女。

    就是這樣正常的少年人，打扮成女子來竟毫無違和感，前后裝扮根本不似同一人，若非是女裝后容顏太過無害，陛下又怎會說出：朕真擔心阿瞞要讓那些如狼似虎的惡人給生吞了。

    “大叔叔既然有能夠說服我父親的法子，那么就一定也有能夠說服陛下的法子，”曹瞞自信道：“你將法子教給我，我來說服陛下，你去說服我父親，這不正好？”

    曹節(jié)斜看他，眼神古怪：“你怎么這般肯定我會幫你呢？”

    曹瞞搖頭晃腦：“因為如果你們都不答應，我就只能靠自己的手段，溜出去了?！?/br>
    溜出去，那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結(jié)果，沒有了提前設置的保護，外頭那般混亂，若是死在外頭，那麻煩可就大了，說不定他還會被帝王所遷怒，害他也一起丟了性命，曹節(jié)暗暗磨了磨牙。要說看這小子不順眼吧？也不盡然，若不是有曹瞞在，他還攬不到那么多好處。對于曹節(jié)來說，曹瞞就是一顆不聽話又好用的棋子，并且還是一顆一旦落棋就不能后悔，輕易不能妄動，還必須消耗其他棋子來保護的一顆王棋！

    恨的時候那是真恨不得將他抽皮剝筋，喜的時候，那是恨不得將他給捧在手心。

    曹節(jié)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他想要禁軍權柄不是一天兩天，若是能夠借此執(zhí)掌軍權，便是如這小子所愿又如何？

    他沉吟片刻，對曹瞞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昨日大學的荀緄總長請辭告假，上遞奏折，說是家鄉(xiāng)母親病故，將帶子嗣回鄉(xiāng)奔喪。你可以與荀緄總長一同上路，前往潁川郡看看，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曹瞞皺了皺眉：“可是，我本來是打算沿著黃河去函谷關看看的，再去前朝故都長安看一眼，再一路折回，過去兩千里地，騎馬的話，一個月足夠來回了?！?/br>
    “你若要去函谷關，陛下定是不答應的，”曹節(jié)肯定道：“函谷關外的地域總是發(fā)生天災，饑民遍地都是，你若是弄的不好，會被那些成群結(jié)隊的暴民傷害，何況再往外頭走，就要到胡人與漢人混雜居住的地方了，那邊可不安全，學生壯游，從來都沒有人敢一個人去往函谷關外的?！?/br>
    曹瞞一心要去外面世界看看，仗著自己武藝，就是打算沖著胡人所在的地方去看一眼呢！

    曹節(jié)見此，轉(zhuǎn)變了勸說的方向：“天底下的私學各種各樣，有好有壞，學子與先生之間有文人之間的交流，若是此去潁川，將有不少顯名的私學供你去拜訪。長安距離太遠了，來回一個月定是不夠的，你沒去過，就我所知，從長安快馬送來的信使，得一路不停地跑死幾匹馬，才能夠在一月內(nèi)到達洛陽?！?/br>
    曹瞞不語，靜靜地思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