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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通訊錄里找到錢不盡的名字,撥了過去。 “喂,七哥,怎么了,是不是貓祖宗它又鬧別扭了?” 不知道是錢不盡接的快,還是莊棲分了神,總之,屬于錢不盡的那有些聒噪,卻生氣蓬勃的聲音,很快在耳邊響起。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吹了半天的冷風,莊棲喉頭發(fā)干,聲音聽上去略顯艱澀。 錢不盡有時候,在某些方面,有著非同一般的敏銳度:“出什么事了,別急,你慢慢說?!?/br> 莊棲摘了眼鏡,捏了捏鼻梁:“沒出事。我記得你上次說,老吳在搞什么融資,明天不是剛好有人要來視察么,突然想起來,隨便問一下。” 錢不盡很貼心地沒再追問什么:“好,你隨便問,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告訴你?!?/br> 莊棲頓了頓,重新戴上眼鏡,神色重歸平靜:“你知道是哪家公司嗎?” “這我還真不知道,我找財務(wù)妹子打聽打聽,你等我消息??!” 錢不盡掛了電話,了了一樁心事的莊棲,也終于注意到自己腳邊的黑影,彎腰把阮靜時抱了起來:“你也在這兒啊,什么時候過來的,是不是陪我很久了?” 也沒有多久吧,你沒事了就好。 阮靜時對他“喵”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 “外面冷,我們回去吧。”莊棲關(guān)了陽臺的燈,單手托著貓屁.股,拉上玻璃門,“我怎么感覺,你好像重了,一只手有點抱不住了?!?/br> 沒有!我怎么可能重了! 即使變成了貓,我也有每天運動好不好,貓貓拳不是白打的! 阮靜時扭頭看了下莊棲抱他的手,剛好是握著手機直到握僵了那一只。 好吧,原諒你了。 擼了一會貓,莊棲感覺渾身的溫度又回來了,那種壓抑窒息感統(tǒng)統(tǒng)離他遠去。 錢不盡效率挺高,平時請各個jiejiemeimei們吃的飯,果然沒白費。 他給莊棲發(fā)來的消息只有四個字:龍騰祥天。 一直在莊棲身旁的阮靜時,注意到他整個人空白了幾秒,隨后抬了下眉頭,丟開手機,繼續(xù)在他軟軟的貓肚皮上擼了起來。 第21章 已經(jīng)是莊棲平常出門的時間,床上把自己裹成繭的人,依然紋絲不動,沒有半點要起的跡象。 阮靜時奇怪地從床尾跳上床,踩出一路小腳印,來到莊棲枕邊。 莊棲微翹的長睫輕輕合著,神色還算舒緩,阮靜時不太放心,毛絨絨的貓爪探出去,帶著暖意的rou墊按在他額上。 還行,體溫正常。 阮靜時收回貓爪,用自己支楞著的長胡須,撓了撓莊棲的臉頰。 睡美人該起床啦,還沒到周末,怎么可以賴床。 莊棲其實一早便醒了,他的生物鐘向來穩(wěn)定,每天醒得比鬧鐘還早。睜眼后,取消鬧鐘,起床,出門,這是幾乎每天固定的流程。 今天也一樣,他醒的時候,微弱的晨光透過遮光簾縫隙,照亮了室內(nèi)輪廓,他靜靜看著,內(nèi)心再沒有往常的緊迫感,反倒格外平靜。 這種感覺,愜意到讓他有些不想起床了。 一直高懸頭頂搖搖欲墜的鐮刀終有一天會落下,為了不讓巨刃斬成血淋淋的兩截,只能不停奔跑,不斷向前,試圖逃離危險。 可當巨刃真正自上方墜落的一刻,那份令人緊繃的壓力,頓時消散無形,內(nèi)心在直面過恐懼后,也跟著松快了。 你看,無處可逃了吧。 無法再逃避,只能拿起手邊一切可用的工具,架住迎面而來的致命一擊。 我若不死,便是新生。 莊棲一個人想了很多,大多是回憶,有這些年遇到過的開心事,也有許多不順心的,直到……貓胡子輕輕撓了他的臉。 莊棲掀開眼皮,一張放大的貓臉占據(jù)了他的視線,一段時間過去,傻貓不再像剛掉進馬桶那陣,渾身剃得光禿禿,已經(jīng)長出一層短短的絨毛,蓋住身體原本的膚色。 臉和身體因剃毛產(chǎn)生的分界線,也漸漸模糊起來。 要不了多久,這又是一只精神的傻貓了。 莊棲愉快想著,將貓抱起,舉到自己眼前。四爪懸空的傻貓并沒有驚慌,寶石一樣的眼里,仿佛也有著人類生動的情緒,那樣的平和……包容? 莊棲笑著坐起身,一時不知道在貓的眼里,自己究竟是什么形象,總感覺自己說的話,做的事,有時候它能明白。 他輕輕把貓放回地上,自己也跟著下床,走到遮光簾面前,唰一下拉開,室內(nèi)明亮了。 阮靜時跟到他身邊,仰起腦袋看他。 莊棲側(cè)臉籠罩在陽光里,無趣的眼鏡還沒來得及架上鼻梁,眉眼精致,透著說不出的秀氣,宛如枝頭綻出的丁香,即使初見,也讓人移不開目光。 “今天是個好天氣?!鼻f棲和他這個人一樣干凈的聲音響起來。 他不愛自言自語,過去常常一個人安靜的回來,第二天再安靜離開,碰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合租人,也給不出多少熱乎氣。 自從身邊多了貓,他說話的次數(shù)才跟著多了起來,時常有種自己不再是孤單一人的錯覺。無論他說什么,總有一個合格的傾聽者,靜靜聽著,偶爾蹭著他,喵一聲給出回應(yīng)。 這種感覺,太上癮了。 莊棲在阮靜時面前蹲下,掌心在它前額揉蹭著,像冬日里吹起的暖風,干燥卻溫暖。阮靜時的腦袋隨他的動作小幅度晃著,光華流動的眼里,倒映著莊棲此刻只給他一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