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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夜跑出去吹風,并沒有隨手把陽臺門關上。一來他現(xiàn)在開個門不容易,二來他真沒打算在外面過夜,想等自己冷靜下來,進了屋再關上。 也就是說……他在外面吹了一夜的風,莊棲也讓漏進屋里的風吹了一夜。 而且這人一看身體素質(zhì)就不好,沒準真給吹病了。 阮靜時用自己的rou墊貼上莊棲的額頭試了試溫度,有點熱。他知道貓的體溫高于人,如果一個人摸著溫度比貓還高,那大概率是發(fā)燒了。 擔心自己用爪墊試得不準,阮靜時又拿自己的身體挨了上去。 莊棲在做夢。 夢里他變小了,回到六七歲的時候,正坐在書桌前寫作業(yè)。 作業(yè)很簡單,不過半小時,他便全部完成。 窗外紅霞滿天,夏季的傍晚向來比別的季節(jié)更長,莊棲下樓去廚房拿了罐冰淇淋,回到書房,抽了本書坐到電腦前看了起來。每當有看不懂的內(nèi)容,他會在電腦上查一查,再繼續(xù)往下看。 如果爸媽在家,這會就可以直接問了。 莊棲舔著勺子,樓下餐桌有爸媽留下的晚餐和一張紙條,告訴他今天會晚點回來,讓他吃完飯,玩一會,困了先去睡覺。 他才不呢,一個人吃飯?zhí)珱]意思,反正現(xiàn)在還不餓,等爸媽回來,讓他們陪著自己吃。 嗯,冰淇淋真好吃。 直到天黑透了,爸媽還沒有回來,莊棲合上書,一看時間,才七點多。 應該沒有那么快。 莊棲出了書房,推開爸媽房間的門,一頭撲到大床上,他決定就在這兒等,反正爸媽看到他不在自己房間,會來這里找的。 等他一覺睡醒,房間里還是黑的,莊棲揉揉眼睛看了眼墻上發(fā)光的時鐘,十點了。 還沒有回來啊…… 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莊棲心里莫名有幾分不安,還不等他做出設想,門鈴響了。 忘帶鑰匙了嗎? 莊棲沒找到鞋,光著腳跑下去了,一開門外面站著的是大伯。 “大伯?這么晚有事嗎?”莊棲往他身后看了看,“我爸媽沒和你一起回來嗎?” “你爸爸mama今天不回來了,他們擔心你一個人在家沒人照顧,讓我來接你?!贝蟛畬λ斐鍪?,“跟大伯走吧?!?/br> 莊棲后退一步,警惕道:“他們留了字條,說會回來的,真有事也應該先給我打電話才對。你不是大伯吧,你是誰?’” 門外的“大伯”發(fā)出陰惻惻的笑,臉像蠟油一樣開始融化,很快變成了一臉絡腮胡子的陌生人。他把莊棲抓到手里,鋼絲球似的胡子在莊棲白嫩的臉上蹭著:“嘿嘿嘿,這小孩白白凈凈的,帶走一定能賣很多錢?!?/br> 莊棲不斷掙扎,懸空的雙腿踏了個空,一下驚醒了。 他茫然睜著眼,臉上還殘留幾分驚魂未定,散發(fā)著白光的頂燈在他眼里模糊成一團,夢境和現(xiàn)實的交錯,讓他一時搞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哪個是真,哪個又是假。 臉頰上那被“鋼絲球”蹭過的觸感,倒是真實得可怕。 莊棲遲鈍地轉(zhuǎn)過頭,看到一團帶花紋的東西,在自己眼前扭來扭去。 什么鬼? 他拍手一拍,那東西總算消停了,又有什么東西轉(zhuǎn)了過來,上面兩個圓圓的紐扣,對著他忽明忽暗。 莊棲覺得自己腦袋都大了,一覺都快睡得精神錯亂了,他摸過枕頭邊的眼鏡戴上,一張狗啃過的貓臉,正與他面面相視。 “你好了嗎?”莊棲摸了摸阮靜時的鼻子,發(fā)現(xiàn)又是冰冰涼的觸感,“看來是好了。” 可是你病了。 阮靜時想為他做點什么,可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現(xiàn)在連個體溫計都找不到。 莊棲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的異狀,他大概是習慣了生病自己照顧自己,也沒什么大驚小怪。 只是,今天身邊多了只傻乎乎的貓,那種“一個人”的感覺淡去不少,面對身邊多出的活物,他忍不住想去招惹一下。 “你把感冒傳染給我了?!鼻f棲戳著阮靜時還算柔軟的肚皮,數(shù)落它,“忘恩負義的混蛋,我照顧你,喂你吃藥,還抱你睡覺,你居然把感冒傳染給我……自己倒是好得挺利索。” 不是我傳染給你的。 阮靜時瞪圓了眼,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這個罪魁禍首好像沒有辯解的資格,追根究底,這件事的起因都是在他這里,他不跑出去,不開這個門,今天誰也病不了。 阮靜時端坐在莊棲面前,小腦袋低垂著,渾身散發(fā)著“我知道錯了”的氣息,認錯態(tài)度很是端正。 莊棲笑了,眼角一彎,極其好看。他又戳了戳阮靜時屁股,說:“養(yǎng)你有什么用,不會洗碗,不會掃地,不會畫畫,只會吃?!?/br> 阮靜時瞪了他一眼,說話不能好好說么,非要摸這種地方,貓科動物不管大型小型,屁股都是摸不得的。 我會得倒是多,就怕你看到一只貓在房間里掃地,還畫畫,嚇出毛病來哦。 莊棲戳上癮了:“去,給我把手機拿來?!?/br> 阮靜時特別無奈地看著他,然后顛顛跑過去拿手機。 手機放在莊棲擺電腦的折疊桌上,阮靜時對著手機沉默了幾秒,考慮自己該用哪種方式給他拿過去。 想起莊棲說過不讓他亂叼東西,阮靜時用兩只前爪夾住手機,跟作揖似的快速走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