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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然聽說過有些奧賽的訓(xùn)練選手會靠練習(xí)鋼琴來鍛煉手腦協(xié)調(diào)能力,于是也就沒再多管,想著現(xiàn)在也晚了,該交代的也已經(jīng)和檀越交代了,腿也恢復(fù)了狀態(tài),于是打了招呼回到自己房間。 路上還是不自覺地捻了捻自己的手指,長年累月的鋼琴訓(xùn)練,讓他的指尖處覆蓋了一層薄繭。 兩兄弟在一扇大門前停住,上面用漂亮的花體字寫著東方藝術(shù)學(xué)院的大字,江然靠在門口,催促道:“快進去吧?!?/br> 檀越現(xiàn)在已經(jīng)換上了西裝,可是和他一張娃娃臉更是不相配,總覺得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檀越問道:“哥,你不和我一起進去嗎?” “別那么多廢話,快進去,別浪費了爹的洋錢?!?/br> 正在兩兄弟對峙的情況下,配角上場,一個大胡子的外國人走近,對著江然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問道:“蘇澤?你怎么在這?” 江然臉垮了半截,到底還是露出了一個笑容,露出了警告的眼神,說道:“送家里小孩來上學(xué),唔——中式習(xí)俗?!?/br> “原來如此,那進去吧。” 很快檀越被帶到了一個安靜的小屋,正中央放置著一架施坦威Steinway Sons 的三角鋼琴,鋼琴旁邊坐著一個戴著眼鏡的外國男人,用眼神示意檀越坐下。 蘇澤早已經(jīng)放棄了自己,無法接受自己的身邊變化,從一個世家少爺變成一個野種,即使是蘇家的老爺還沒有發(fā)現(xiàn),蘇澤也再也不愿意學(xué)習(xí)這些東西,早早輟學(xué),沉醉在花花世界中,如今故地重游,蘇衡只能裝做坦然。 他被稱為最有天賦的學(xué)生,到底是天賦比不過內(nèi)心的鬼魅。 檀越深呼吸幾次,將手搭上了琴鍵。 肖邦夜曲,檀越彈了一小段。 閉上眼睛,回憶譜子,然后對應(yīng)到每一個琴鍵,按照固有的順序和節(jié)奏彈奏下來,好像是入了情緒。 江然從小學(xué)習(xí)鋼琴,不可能看不出來,檀越并不是向他口中說的,為了練習(xí)而彈奏過鋼琴。 他盯著檀越的手,一直光禿的指甲,這個可以理解,為了人物塑造??墒撬氖终坪褪种傅谋壤荒茯_人,接近1:1,再然后,指法嫻熟,會意大利語。 這些證據(jù)拼在一起,好像已經(jīng)足以證明檀越會彈鋼琴。 只是有一點江然不能理解。 檀越五音不全,這個是真的,既然他會,為什么要隱瞞。 一曲彈畢,沒有任何錯誤,沒有任何停頓,也——沒有任何感情。 這一點同樣也被陳沿清注意到,及時喊了卡,讓檀越一遍遍彈奏,到最后整個劇組都好像再聽檀越一個人在演奏。 檀越的心臟慌亂,本來以為可以一次性過的,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可是即使是這樣慌亂,身體的機械性反應(yīng)還是能讓他完整而流利地將整首曲子毫無錯誤的彈奏下來。 到最后,黑鍵和白鍵已經(jīng)交融在了一起,檀越的手指已經(jīng)酸麻。 “等一下,我?guī)退{(diào)整一下狀態(tài)。” 鋼琴聲驟然停止,十根手指砸下,一聲巨響。 陳沿清示意江然過去幫他。 江然輕輕捏了捏手指的第二關(guān)節(jié)還有食指和小拇指,有些外翻,基本確定了他學(xué)過鋼琴。 檀越緊張地看著江然,額角已經(jīng)有汗,手指的酸脹被江然揉化,緊接著,江然的左手撐在了檀越的肩膀上,用右手慢慢地彈奏出音符來。 溫柔、悲憫、婉轉(zhuǎn)道來、內(nèi)斂,收起鋒芒。 檀越被江然的氣息包裹著,頭暈眼花,一切都回到了國家音樂廳的那段時光,臺上的他給自己帶來光亮,用溫柔包裹自己。整個大廳都是黑色的,唯一的一束光在他的身上,是心心念念,也是遙不可及。 “專心?!苯惠p輕捏了一下檀越的肩膀。 濕熱的氣息,可以讓人燃燒的溫度。 “好?!?/br> 江然笑著說道:“想著你愛的人或物,想著?!?/br> 檀越閉上眼睛,睫毛不停地顫動。 江然將檀越的手托起,放在鍵上,“慢點彈,慢一點,和我一起?!?/br> 兩只手交疊在一起,慢慢地江然從檀越的身邊離開。 檀越意識到了他的離開,可是腦海中的江然還在他的身邊,緊緊抱著自己。 檀越睜開眼睛,說道:“再來一次吧?!?/br> 拍攝結(jié)束。 江然笑著走近檀越,問道:“小朋友,你到底要給哥哥我多少驚喜?” “我沒有……” 正在兩人對話的時候,有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他們,終于,還是檀越對著那人笑了笑,做了嘴形,沒有發(fā)出聲音,“放心吧,我沒事的?!?/br> 江然回頭看,不知道檀越在和誰說話,心里疑惑。 卻又在這時,潘興走了過來,說道:“江然,那邊舞臺服裝需要你過去試一下,剛剛我已經(jīng)和導(dǎo)演說了,可以先安排其他人的鏡頭?!?/br> “嗯好,你現(xiàn)在外面等著,卸妝完了我就出來?!苯恍牟辉谘傻鼗卮?,然后和檀越還有劇組里面的人一一打過招呼。 車上,江然看著車窗外不停流走的路燈,車開得快了,留下殘影,相互擁抱,永遠相隔,腦袋中突然浮現(xiàn)出一個人的身影,從來沒能把他和檀越聯(lián)系起來。 也是這樣相似。 他靠著……死記硬背彈鋼琴。 臨別A市回到劇組的最后一個小時,江然來到了檀越在濱江城的房子里,那個木盒讓他不能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