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辛幻化出來的幻象，堪稱栩栩如生。

    霜辰站在桃樹下，眉目彎彎，雙手合攏在唇邊大喊：“師兄，我最喜歡師兄了！”

    他又朝柳清君揮手，“快過來啊，師兄！”

    顧白看著這些記憶片段，他困惑地皺著眉。

    從進(jìn)入玄機(jī)宗以來的熟悉感，就是因此嗎？

    他的前世，就是霜辰吧？

    霜辰和柳清君之間，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好像解開了一個疑問，又好像什么也沒解開。

    月辛的法決，應(yīng)該是只對顧白一人生效的，也就是說，幻化出來的場景，只有顧白能夠看到。

    但是，在所有人沒注意的地方，還有一個人，同樣看見了月辛的幻景。

    輕風(fēng)掠過那人青色的衣角。

    那些景象，好像一伸手就可以觸碰到一樣。

    柳清君不由得，微微抬手。

    然而指尖所能觸碰到的，只有冰涼的空氣。

    他突然睜開了眼。

    在那一瞬間，柳清君終于發(fā)現(xiàn)，原來他什么也沒有了。

    假的，都是假的。

    唯一的真實(shí)，早已經(jīng)埋藏在了那個遙遠(yuǎn)的春天。

    柳清君勾唇輕輕笑了一聲。

    那笑容說不上冷，也不是平時里慣用的慵懶笑意

    反而透著些許的清悵。

    那雙眼里泛著些空洞的涼意，像是一片被冰雪覆蓋的湖泊。

    他輕聲自言自語：“瞧吧，我早就什么也沒有了?！?/br>
    ——

    記憶碎片如走馬觀花，顧白恢復(fù)了平靜神色。

    他對月辛說：“你想用幻境找出我內(nèi)心最脆弱的地方，但是可惜——”

    “我不是他。”

    寒殺劍隨聲而動，一劍斬向了四周的虛景。

    溫暖瞬間退散，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寒。

    海浪拍向了邊岸，玻璃球生出了第一絲縫隙。

    顧白浮在半空之上，身后是轟然破碎的幻境。

    一片一片，折射著白雪的光。

    他站得筆直，身前是雪地，身后是深淵。

    月辛所有的招式都被破除，至此，輸贏已分。

    顧白對月辛笑了笑：“你很厲害?！?/br>
    月辛擦著額上的汗，微微蒼白的臉色不大好看，撇了撇嘴，“你也不錯?！?/br>
    他忽然抬頭，望向虛空中的某個方向，慢慢咧開嘴笑了：“現(xiàn)在我能理解，為什么當(dāng)初你沒有選擇我做徒弟了?！?/br>
    “心服口服?！痹滦另凶仙馊A一閃而過。

    顧白詫異，跟著抬頭，只能看見一片虛無。他在對誰說話呢？

    再看對面，月辛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

    顧白愣了愣，見鬼了？

    他環(huán)顧四周，突然發(fā)現(xiàn)周圍所有的人，包括那些長老們和掌門，表情和動作都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四周靜得可怕。

    在這片異樣的安靜中，顧白嗅出了一絲熟悉的感覺。

    他試探地開口：“師父？”

    眼前憑空出現(xiàn)了一抹青色，柳清君緩緩顯出身形。

    顧白頓了頓：“師父，你……哭了?！?/br>
    他眼神很好，沒有遺漏柳清君眼角邊，順著顴骨而落的一滴淚。

    柳清君隨手摸了摸臉上的濕意，有些后知后覺地怔了一瞬。

    顧白主動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將他往下拉了拉。

    柳清君便順勢蹲了下來。

    顧白伸手去擦他頰邊的淚，然后探手抱住了柳清君，認(rèn)真地說：“師父別哭，星河抱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