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桑葉看著一地鱗片,眉頭擰的越來越緊,她心底十分不安,顧不上查探更多,只給自己施了幾個清潔術(shù),撿起了地上的幽冥劍便往外小跑。 雖說山峰上靠近屋子的地方她都有設(shè)置禁制,小怪物應(yīng)該不會遇到什么來自外界的危險,但他的傷勢還沒有好透, 拉開竹屋木門的時候,儲物袋中為數(shù)不多的幾枚傳音令響個不停,不斷的傳來消息,其中還有一枚是屬于雷月道人的。 桑葉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停下腳步,徑直朝外找尋小怪物的身影。 若要是曾經(jīng),只要雷月道人傳來消息,只要不處于生死關(guān)頭,桑葉都會立刻回復(fù)。 但現(xiàn)在…… 桑葉將儲物袋里那幾枚八成沒什么要緊事的傳音令掏了出來,扔在了床上,沒再理會。 她徑直順著順著那股焦糊的味道,快速來到了丹房后面的一間雜物里。 門口草地上有散落著的血跡,除了小怪物的血之外,似乎還有什么動物的血。 桑葉推開門,一陣濃郁的煙味夾雜著熱浪迎面襲來,她被嗆的輕咳了兩聲,抬起衣袖捂住口鼻,連往里找尋小怪物的身影。 屋內(nèi)亂成一團(tuán),許久沒用過的灶臺下染著還沒完全干透的樹枝和枯草,粗大木頭邊緣像是整個被撕斷的,并不光滑,看的出是被用暴力扯下來的。 灶臺下面還燒著一些白色的羽毛,屋外的濃煙滾滾就是從此處來的。 這么潮濕的材料,他能升起火也算是天賦異稟了。 桑葉看著那沒完全燒完的楓羽鴨的毛,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氣,唇角彎起—— 她養(yǎng)在森林邊緣的、體內(nèi)溫養(yǎng)著特殊藥材的鳳羽鴨,此刻大約已經(jīng)遭了小怪物的毒手。不過還好,他還有力氣抓鴨,應(yīng)該沒受太大的傷。 桑葉看著灶上點(diǎn)著的火,有點(diǎn)不太想掀開蓋在鍋上的蓋子。 但燒鴨的主人此刻并不在屋子里,廚房唯一的一扇窗戶被推開,窗框上面沾了一個血手印,看起來活像是什么兇案現(xiàn)場。 小怪物到底去哪兒了? 桑葉一手掐訣引出了一道清水澆滅了灶臺下的點(diǎn)著的火,一邊閉上了眼睛,靈力外放,快速以這件雜屋為中心,將靈力輻散開。 她居住的山峰面積不算很大,只花了不消一分鐘,她就找到了小怪物的蹤影。 他在山頭、禁制附近,生命氣息微弱。 而除了他之外,禁制外還有一堆密密麻麻的生命光點(diǎn),強(qiáng)弱不一,粗略算起足有二十幾人。 桑葉再睜開眼,剛因?yàn)樾」治餂]事還抓了鴨做飯升起的暖意,就完全被這些不速之客破壞的干干凈凈。 桑葉深吸一口氣,感知了一下自己體內(nèi)恢復(fù)了七成的靈力,提著劍就朝禁制邊緣飛了過去。 …… 無名峰禁制邊: 雷月道人領(lǐng)著一眾要同桑葉“討教劍法”的世家子弟和大宗門弟子,站在禁制外頭等著桑葉。 頂著背后一群人的視線,又看著禁制邊上冷眼瞧著他們的那奴隸,氣不打一處來,又憋屈又尷尬。 之前他同師兄說了不要收那些人的東西,讓桑葉好好休息好好修煉,但師兄沒聽他的。不僅收下了禮,還分了雷月道人一根難得一見的兩千年的人參。 兩千年的人參十分罕見,如果能煉制成丹藥,對他這種快到大限的金丹期修士也大有裨益。 雷月道人收下了這靈參,自然也就不好說什么了,便像往常一樣帶著人來尋桑葉。 只是他從一個時辰之前就開始聯(lián)系桑葉,叫她準(zhǔn)備一下等下他會帶一些人來向她討教劍法。 但桑葉不僅之前沒有回復(fù)他,就連剛剛他發(fā)的傳音也沒有回復(fù)。 莫非桑葉正在煉丹,又或是不小心將傳音令掉到了別的地方? 雷月道人倒是沒想過存在“桑葉不想理會他”的這種可能。 畢竟桑葉從來不會無視他的消息。 雷月道人皺著眉,表情有些不悅,不斷的往傳音令里用靈力輸入消息,催促桑葉過來解開禁制。 眾人等待之時: 一個一頭短發(fā),背后背著一把大砍刀,看起來像是武修青年盯著禁制邊的小怪物,聲音萬分不滿,“雷月長老,這個臟兮兮的丑東西是什么來路,怎么會在桑葉山峰上的?” 雷月道人耷拉著眼皮,隨意抬頭看了眼雙尾拖在地上、臉上滿是斑斑駁駁傷疤的寂川,不曾在意的說:“許是上次,桑葉從雜役司帶回來的那個雜役吧?!?/br> 當(dāng)著這么多對桑葉懷有傾慕之心的人的面,雷月道人倒也有所忌諱,沒將寂川原先是奴隸的這一身份說出來。 但就算他不說,在場的人也不是傻子。 修真界的消息互通很快,在場的又凈是些很關(guān)注桑葉消息的人。 他們當(dāng)中沒幾個真的見過桑葉的面,但卻各個都對傳聞中貌美無雙,天賦超絕的冷艷型美人神往已久,又怎么會不知道前兩天傳遍了大街小巷的那個“內(nèi)部消息?” 那份【買了就只能知道桑葉喜歡啥類型】的情報。 其實(shí)早在寂川出現(xiàn)在禁制邊的時候,眾人一瞧寂川的樣貌,便都心里有數(shù)了。 但他們當(dāng)中大部分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屑同小怪物說話,縱使心里對“桑葉居然真的撿了一個奴隸回來玩”這件事感到不滿,但都礙于臉面不好當(dāng)眾發(fā)作。 寂川就是專程來欣賞這些人千奇百怪的臉色的—— 這個看見他臉色都綠了,穿的修為也一般,不是什么富裕的劍修,配不上桑葉; 那個一直笑吟吟的,修為不錯,但比起桑葉來說還是天賦差了點(diǎn),不沒資格和桑葉在一起; 這個是個清冷的小道士,水系天靈根,修為也不錯,樣貌和他類似,屬于妖孽那一款,桑葉應(yīng)該會多看兩眼吧真可恨呢…… 站在后面的那個的,不是上次自薦枕席的那個無恥生物嗎? 還有最前面的那個,不僅年輕英俊還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而且實(shí)力已經(jīng)到了元嬰后期了,怕是連桑葉他們這個小破宗的掌門都打不過他的吧,就算他不承認(rèn),這個條件在那些不明是非的人類眼里,也足以配的上桑葉了。 龍崽一開始只是欣賞一下這些人看到自己時難看扭曲的表情,但卻在提前“賞閱”完了這些人的情況之后,越來越煩躁。 表情扭曲最厲害的也不是那些禁制外的人,而是龍崽本龍→_→ “怎么?”見寂川雙鰭微張、上面隱隱閃過電流,先前出聲的那武修越發(fā)不滿了,“你這個低賤的奴隸莫非還對雜役這個稱呼感到不滿?” 他這話一出,人群之中頓時響起了一陣輕微的嗤笑聲。 那個一直笑吟吟的黃衣黃袍小少年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大家別開玩笑,不管怎么說,這位……呃,雜役弟子都比咱們要強(qiáng)些,起碼人家比起咱們多見了桑葉不知道多少回。” “說不定……” 他話說到一半,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眼里卻多了幾分刺骨若刀的冷意,“桑葉師妹只當(dāng)他是新奇的煉丹材料,想收回來鉆研呢?”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三更在白天嗷。 第25章 新手綠茶龍(3) “煉丹材料”四個字一出, 寂川頓時用力攥緊了手掌, 半張陰郁漂亮的臉藏在晦暗的光影下, 忽明忽暗。 當(dāng)初第一次遇到桑葉, 聽到她說想要帶自己離開, 他的第一個念頭便是—— 她要用他來煉丹。 畢竟在同人類打交道的數(shù)十年里, 懷有將他煉制成血丹這想法的人并不少。 所以他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恼J(rèn)為, 桑葉也是這樣。 當(dāng)時他不曾有過半分不悅,只是覺得她真是虛假偽善的讓他感到可笑。 但現(xiàn)在,當(dāng)這樣的猜測從旁人嘴里說出來, 他卻覺得是那樣的難以接受, 像被千絲萬縷的煩躁和殺意揪住了心口,讓他呼吸困難。 “小雜役?!鼻謇溲跣〉朗俊懬搴? 抬眼望向寂川, “我們都知道是因?yàn)樯H~心善才收留了你,但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 不要就因此覺得自己是什么特別的?!?/br> 他說的很慢,一字一句,無比精準(zhǔn)的扎在了龍崽心上。 “你奴隸出生, 看你樣貌,應(yīng)該有些靈智,聽得懂我們的話?!标懬搴Z氣和緩,“你們才認(rèn)識很短的時間, 不管你現(xiàn)在對她有什么想法, 是不是心存愛慕, 我都奉勸你一句,離她遠(yuǎn)一點(diǎn)?!?/br> “她是人類,人類修士……”陸清寒看寂川低著頭肩膀顫抖,還以為他被自己說動了,正打算勸他告訴他們桑葉在哪兒,那邊申屠玄就有點(diǎn)受不了了。 “你話怎么那么多?能不能閉嘴?”申屠玄皺著黑漆漆的眉,掃了一眼被他一打岔噎住了的陸清寒。 這小道士看起來冷冷清清的不愛說話,說起話來怎么滔滔不絕?吵到他眼睛了。 “好了!”雷月道人也等的不太耐煩了,沒再讓他身后那群年輕氣盛的世家子弟們說話,直接開口問寂川,“雜役,你們山峰峰主去哪兒了?是不是在煉丹?” 他們一個一個趾高氣昂,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思,不斷的眺望山峰里的景色,此時此刻,想的都是那個人類。 寂川大口的喘息著,帶著血痂薄唇顫抖。 他分辨不出這種第一次出現(xiàn)的情緒是什么,也并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在意。 他已經(jīng)一千八百多歲了,縱然去掉那破殼的一千六百多年,生活在不見光海底的一百多年…… 他也已經(jīng)……比桑葉大上好些了。 那只不過是一個善于蠱惑的人類罷了。 但即便是這樣,旁人也沒資格對他們之間的事情說三道四。 寂川藏在海草般枯長黑發(fā)下的雙眼睜大,無數(shù)血腥殺意在其中翻滾沸騰。 殺…… 殺殺殺殺殺 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這些人都死了,就不會再發(fā)出那些讓他煩躁的誑言了。 隱藏在枯草和潮濕的地上,一道“看不見”的影子像一張迅速膨脹開的血網(wǎng),快速朝前蔓延。只在快破壞掉桑葉禁制的時候緩慢的停頓了一秒,而后緩和下了速度—— 像滴入清水里的墨滴,一點(diǎn)點(diǎn)暈染開,直到將他面前的所有人腳下泥土都沾染上了血色。 “……”見寂川只是陰郁著表情,并不說話,先前開口的武修等到不耐煩,橫眉冷眼,“喂,雜役,問你話呢,啞巴嗎?” 寂川依舊低著頭,但那些他們‘看不見’的影子,已經(jīng)對準(zhǔn)了武修的咽喉和四肢。 “小子,我感覺有些不對勁?!币恢睗摲邶埌撂祗w內(nèi)休養(yǎng)的殘魂突然開口,把敖野嚇了一跳。 “發(fā)生什么事了?”敖野連忙出聲詢問。 殘魂是他這些年來行走在外的依仗,曾數(shù)次救他與危難之中,敖野絕不會懷疑殘魂的判斷。 “我總覺得,有一股不祥的氣息。”殘魂出聲提醒,“你最好離你現(xiàn)在站著的這塊地方遠(yuǎn)一些……” 聽到殘魂的話,藥草園弟子裝扮的敖野心里一驚,連做好了逃命的準(zhǔn)備,四下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