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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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來這兒多是世家公子和閨閣千金,周敏淳兄妹都還在二樓,齊王過來叫趙如裳先去三樓歇息,等會兒再見人。 趙如裳才平息了急促的呼吸,一口氣勻過來就聽裴淵在耳邊道:“公主身體底子太差,稍有病癥,便能引起心疾復(fù)發(fā),故而有健康的身體是最重要不過的,微臣想了想,明日過后便為您定一個計劃,先將身體練好了,將來出宮也不受限制了。” 裴淵語氣涼嗖嗖的,長篇大論的說了一串,趙如裳聽得腦袋都大了:“什、什么……” 裴淵指著江邊躍躍欲試準(zhǔn)備下水的唐馳,和一眾準(zhǔn)備劃龍舟的男子,面無表情地說:“公主您瞧那些劃龍舟的年輕人,個個身姿健壯,他們通常也都是習(xí)武之人,騎馬射箭不再話下,您貴為公主不必舞刀弄槍,可想要恢復(fù)身體,僅日日吃藥還不夠。” 趙如裳目瞪口呆,裴淵怎么忽然想起來說這些了?方才還好好的,怎么眨眼間就變了情緒? 她仔細(xì)想裴淵一直以來似乎就這樣的毛病,陰晴不定。 “你的意思是……” 裴淵挺直了身子,不卑不亢的應(yīng)道:“微臣有信心能在兩年之內(nèi),讓公主的身體好轉(zhuǎn),雖不說與常人無異,但至少不會在這兒看著別人劃龍舟,只能拍掌喝彩!” 裴淵這語氣,怎么聽怎么奇怪,趙如裳狐疑的看著他,轉(zhuǎn)念想大約是跟裴太醫(yī)差了歲數(shù),想法境界與她這樣人的不同,說出的話也叫她聽得云里霧里。 趙如裳本想和裴淵打個商量,見他一臉冷漠不為所動,只能作罷,無奈道:“行吧,既是為了我身體,便聽你的?!?/br> 裴淵從來不會夸大其詞,他說的話,她自然相信。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端午,正好今天也端午,祝安康啊寶貝們~ 第11章 一見鐘情 她才垂頭喪氣的覺得前途唏噓,就有宮人來報周家的公子小姐上來了。 趙如裳秀眉一揚,那點煩惱頓時煙消云散,連忙吩咐請他們進來。 周敏淳長了趙如裳三歲,年輕俊朗,氣度不凡,完美的遺傳了舅母的容顏。 周敏溪和趙如裳同歲,兩人差了不過半個月,自小在一起玩耍的情分,是旁人都比不來的。小姐妹有段時間不見,趙如裳眉開眼笑的與她鬧作一團:“這兩個月怎么都不見你了?也不進宮來陪我,多寂寞?。 ?/br> 周敏溪委委屈屈的說:“娘說我長大了,不許隨便進宮了,還有近來忙哥哥的婚事,我可累了,你瞧,我昨個兒掛燈籠,把手都戳破了……” 國舅夫婦只生了一兒一女,皇后說彼此嫡親的手足要多來往,加之趙如裳身體不好,缺少玩伴,周敏淳兄妹時常會進宮來。 趙如裳醒來一月余都曾沒見過周敏溪,她重病那會兒,總也見不著,今日得重逢,彼此仿佛都還是從前的模樣,怎叫人不歡喜。 周敏淳責(zé)怪meimei:“是你自個兒不小心,怪誰?戳破手指還要哭鼻子,小孩子一般!” “哥哥你胡說?!敝苊粝中哂謿?,瞪著兄長不滿道:“今日明鏡jiejie不在,才叫你來欺負(fù)我!” 明鏡是御史臺中丞的幺女,和周敏淳定了親,婚期就在五月十六,一切差不多準(zhǔn)備妥當(dāng),周敏淳才能忙里偷閑,陪meimei出來走一圈。 看到趙如裳,周敏溪眼里都泛了光,親親熱熱的抱住她:“宜嘉jiejie,許久不見你了,可怪想念的,哥哥搜羅了好多玩意兒,過會兒我拿給你帶進宮去玩?!?/br> 彼此閑話了一陣,周敏淳注意到趙如裳身旁默不作聲的裴淵,略一挑眉,客氣的作了揖禮:“裴大人也在,失敬!” 裴淵垂眸,躬身回禮:“公子多禮,青云不敢當(dāng)?!?/br> 國舅受傷回京時,裴淵一直在身側(cè),周敏淳認(rèn)得他,周家人最識禮數(shù),見了救命的恩人,自然少不得禮節(jié)。 周敏溪好奇的看過來,見了裴淵眼中閃過驚艷,一時有些呆滯了,好在周敏淳在和他寒暄,沒有注意到這邊。 后面莊王齊王一同過來,說有貴家公子千金們想求見宜嘉公主,趙如裳婉拒了誰也沒見,只和周家兄妹在一處。 莊王齊王來往皇宮,自然是認(rèn)識裴淵的,在趙如裳面前自然禮數(shù)周全,三五句話就熱絡(luò)的說到一塊兒去。 裴淵周旋其中脫不開身,趙如裳坐下剝荔枝,白凈的果rou放在周敏溪面前的盤子里。 見她魂不守舍,時不時地拿眼角余光打量裴淵,伸手悄悄拉了一把:“敏溪,你瞧什么呢?” 周敏溪如夢初醒,掌心托著下巴感慨道:“原來他就是裴淵?。 ?/br> 趙如裳回過頭,裴淵面含淺笑,莊王齊王問話,他也絲毫沒有驚惶,一字一句盡顯從容淡定,游刃有余。 “怎么,你不認(rèn)識他嗎?”按理說裴淵護送國舅回京的時候,去過周家,周敏溪怎么會沒見過他? 周敏溪回憶了一下:“遠(yuǎn)遠(yuǎn)的看過一個背影,沒看清臉,jiejie你說,一個太醫(yī)怎么都長得這么好看吶?聽說他是江陽來的,那里風(fēng)沙重,天干物燥,怎么就能養(yǎng)出這么一副好樣貌?” 江上已經(jīng)熱鬧起來,十余艘精美的龍舟并排一起,唐馳就在最左邊,站在龍頭上舉著鼓槌蓄勢待發(fā)。 趙如裳看了幾眼,拿帕子擦了手,懶懶道:“估計他爹娘長得好看吧?!?/br> 不然怎么會生出一個天仙似的兒子。 周敏溪認(rèn)同的點點頭,索性光明正大的往那邊看,裴淵正和莊王他們說著什么,朝這邊看了過來,視線略有停頓,又迅速移開了。 周敏溪俏臉微紅,拉著趙如裳的衣袖:“宜嘉jiejie,這個裴青云沒定親沒娶親吧?” “聽他說沒呢?!壁w如裳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乍見周敏溪專注的眼神,心頭一跳,小聲問:“敏溪,你一直看他做什么?別不是看上他了吧?” 周敏溪與兄長溫潤謙和大相徑庭,完完全全有著父親武將的風(fēng)范,不拘小節(jié),敢說敢做,趙如裳不出意外聽見了一句振聾發(fā)聵的話:“jiejie,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趙如裳眼前一黑,復(fù)雜的看著周敏溪:“好姑娘,你真看上他啦?” 周敏溪道:“你不是說他還沒成親嗎?既如此,如何不可?” 這可叫趙如裳為難住了,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見她半晌沒開口,周敏溪以為她在擔(dān)心家世問題,自覺道:“jiejie你知道我的,從來沒有門第之見,這個裴大人雖然只是六品的太醫(yī),但那一身皎潔風(fēng)骨,便是富家公子也比不過?!?/br> 趙如裳明白了:“你就是看中他的臉了吧!” “看臉也能生情呢?!敝苊粝卮鸬睦硭鶓?yīng)當(dāng),轉(zhuǎn)頭又拉著趙如裳說悄悄話:“他既是照顧你的太醫(yī),想來也熟悉,你私下里幫我問問,看他是怎么個意思……” “婚姻大事不能如此草率?!壁w如裳溫聲勸道:“難道說裴淵愿意,你就要嫁給他了嗎?” 周敏溪眼里有熱切的光:“我也到該說親的年紀(jì)了,我父親說將來我的婚事自己做主,只要我看中的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無情無義的男人,便一切由我!” 哪有這么容易。 趙如裳欲言又止,可見周敏溪興致勃勃,又把那些話咽了回去。 只怕周敏溪要失望了,冷淡如裴淵,怕是有緣無分了,前輩子到她臨死時,裴淵已經(jīng)有二十七八歲,都未成家,這一世只怕依舊遙遙無期…… 她偏頭,裴淵的側(cè)臉在龍章鳳姿的哥哥們中間依舊耀眼,唇邊那絲淺笑似明月似清風(fēng)。如此優(yōu)秀的人,只盼著他能早日娶妻生子,方不辜負(fù)自己一身本事了。 趙如裳深知裴淵為人,卻又不好打碎周敏溪的臆想,含糊其辭的應(yīng)了。 江邊此起彼伏的歡呼聲響起,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趙如裳低頭,果然見比賽已經(jīng)開始。 伴隨著震天響的鼓聲,龍舟猶如利箭齊發(fā),在江上留下翻涌的痕跡,不過瞬息,各艘龍舟便拉開了距離。 唐馳坐的龍舟排在第二,大風(fēng)撩動他的頭發(fā),重重的敲響著面前的大鼓,十余名船手,聽著鼓聲迅速的向前進。 兩里外的江面上用竹筏搭成高架,頂上懸掛著彩球,迎風(fēng)招展。 唐馳是世外子弟中身份最尊貴的,自然就最受矚目。 趙如裳津津有味的看著江上的龍舟,有風(fēng)吹來化了熱氣,即便烈日驕陽,也讓她心里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歡喜。 能重活一場,許是上天眷顧,她能好端端的坐在這里,看熙熙攘攘的繁華盛世,多虧有裴淵盡心竭力抑制她的病癥。 他才該是她的恩人。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請一天假 第12章 貌合神離 一陣銳利的哨聲忽然傳來,江上的比賽已經(jīng)接近尾聲,唐馳趕超了第一名,獲得頭彩,輕輕松松的拿下高架上的彩球,還炫耀似的朝這邊揮了揮。 周敏溪在旁邊戳戳她胳膊,目光狡黠:“宜嘉jiejie,你說唐馳是在看你吧?” 趙如裳不置可否,周敏溪又小聲道:“前些天我聽哥哥說,宗定侯已經(jīng)在給唐馳準(zhǔn)備說親了,本來也不急的,可見我哥哥成親,唐馳年紀(jì)差不了多少,還遲遲沒動靜,侯爺和夫人就急了,估計在他們離京前就會定下了!” “這么快嗎?”趙如裳仔細(xì)想了想,她當(dāng)初與唐馳定親似乎就是在這個年紀(jì),重活一世,叫她心境發(fā)生變化,遲疑起這輩子還能否與他再續(xù)前緣。 今日重見唐馳,她心里是歡喜的,有一個人在年少懵懂時心心念念,是件無比美好的事,但她擔(dān)心自己的身體,是否還要向上一世一樣惡化,倘或真的藥石無醫(yī),豈不是又耽擱了他一回? 趙如裳忽覺心里沉重起來,江上的比賽已經(jīng)結(jié)束,唐馳意氣風(fēng)發(fā)的跳下龍舟,挺拔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幾不可聞的嘆息一聲,趙如裳收回視線,不經(jīng)意的看到裴淵朝這邊看過來。 眼神復(fù)雜,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趙如裳愣了愣,被他看得渾身不適,還未深究,他已經(jīng)調(diào)轉(zhuǎn)了視線,再不看她。 不等趙如裳說什么,樓下已經(jīng)喧鬧起來,唐馳邀功似的飛奔上樓,把彩頭給了趙如裳,一臉得意:“瞧,我贏了?!?/br> 趙如裳回神,正伸手去接,齊王就在一旁打趣:“小侯爺,你這般歡喜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搶了繡球呢!” 趙如裳頓時覺得手里的彩球有千斤重,唐馳悄悄覷她的臉色,少年臉上掠過一絲羞澀:“繡球可不能這么馬虎了?!?/br> 臨近晌午,莊王命碧水云居設(shè)了午宴,一一接見了各世家子弟。因為早前收到消息知道帝后不會出宮,大臣們自然也不會來湊這個熱鬧,不過家中年輕子弟和閨閣千金總少不得出席這樣的場合。 一來有兩位王爺在,宗定侯家的世子又恰巧在京城,聯(lián)絡(luò)世家權(quán)貴彼此的感情,為宗族仕途出一份力。二來深居簡出的宜嘉公主也出宮來,難免要花心思在趙如裳身上。 嫡公主不同普通皇子公主,趙如裳對于朝局的影響,遠(yuǎn)遠(yuǎn)比她想象中還要深遠(yuǎn)。 儲君之位遲遲未定,暗潮洶涌,已經(jīng)在朝堂之蔓延,明眼人看得出皇帝皇后對于女兒的重視,得宜嘉公主青睞,總會多幾分勝算。 莊王齊王熱絡(luò)的與人說談,趙如裳小坐了一陣,覺得困乏沒什么意思,莊王覷見她臉色,忙過來說:“宜嘉你若累了就回宮吧,我送你回去。” 莊王是皇長子,自有做大哥的風(fēng)范,趙如裳還沒應(yīng)好,齊王就從人群里出來:“meimei回宮,自然我來相送,大哥你日理萬機,就不勞煩你了?!?/br> 莊王皺起眉,淡淡道:“反正我也要進宮去,再說送自己的meimei,也是應(yīng)該的,何來麻煩一說?!?/br> 趙如裳看著二人相爭,無奈開口:“大哥,二哥,我自己回去就行,有那么多侍衛(wèi)呢!” 唐馳擺擺手,朝趙如裳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公主,我送你回宮吧,正巧我要進宮去面見皇上?!?/br> 趙如裳不想再看齊王和莊王爭論,只能點頭應(yīng)了。 而莊王齊王兄弟倆,最后爭了半晌也沒爭出什么結(jié)果,熱情地把她送到宮門,才各自不服氣的看了對方一眼,拂袖離開。 趙如裳看著他們貌合神離,互不理睬走遠(yuǎn),臉上的笑容漸漸隱沒。 大哥二哥不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不止他們,三哥五哥六哥,哪一個又是心思單純的普通人呢。 母后說過,從勾心斗角的皇宮里出來的人,都不是好欺負(fù)的,不過笑面虎裝成這般模樣罷了。 太子之位塵埃落定,這皇宮上下就該是另一番氣象了吧。 唐馳禮數(shù)周到,等兩位王爺走遠(yuǎn)了,這才挺直脊背,跟趙如裳道:“不想許久不見王爺們,還是這般模樣?!?/br> 趙如裳收回視線,無奈道:“誰叫他們生在皇宮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