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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不斷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在線閱讀 - 第121節(jié)

第121節(jié)

    寧寧一直關注著這兩位的交談,聽到這里不免感到好奇,轉瞬之間,便聽得天羨子說:“提起那件事……當真極為難辦。我與天羨師弟商議許久,也調查過鸞城里的魔氣,結果一無所獲?!?/br>
    這人入戲太深,直到此時仍然堅定認為自己就是真霄劍尊,停頓片刻后正色補充:“就怕不是魔物作祟,而是有人刻意而為之?!?/br>
    “劍尊的意思是,城中有人……”

    駱元明神色一凜,把聲音壓低許多:“此事不宜張揚,還是等明日法會事畢,再與其他長老一同商討。近日來長老多有費心,駱某真是不知應當如何感謝?!?/br>
    他說罷嘆了口氣,轉眼望向身旁的妻子,眼底淌出幾分柔色:“希望能盡快查明此事,近日來城里人心惶惶,鸞娘也整日害怕,不得安生——我先帶她去雅間進食,道長們也請吧?!?/br>
    鸞娘抿唇一笑,眼底盡是妍麗媚色,談笑間扶住駱元明胳膊:“真霄劍尊,天香樓內美釀佳肴品類繁多,其中藏酒‘九洲春歸’最是有名,不妨一試?!?/br>
    天羨子知道這對夫妻情誼甚篤,差點被狗糧塞到飽,等和兩人道了別,便聽見寧寧細細柔柔的嗓音:“師尊,鸞城里出了什么事嗎?”

    “是不是城中女子失蹤那件事兒?”

    鄭薇綺跟著她噔噔噔下樓:“聽說已有好幾個女孩不見了蹤影,始作俑者一直沒找到。”

    天羨子點頭:“此事很是棘手,那人修為有成,很擅隱匿行蹤,我們在鸞城尋了個遍,也探訪過失蹤女子家里人,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沒撈著。”

    他說話時覷見仍有好幾個外人朝這邊探頭探腦,眉頭一皺,化作人形大喇叭:“賭上我真霄劍尊的名號,勢必要拿下兇手!饒是天羨子那等神機妙算玉樹臨風之輩,也絕不可能比我更有效率!”

    林潯還沉浸在師尊的旋轉大風車里無法自拔,替他拼命犯尷尬癌,差點臉紅窒息死去。乍一聽見這聲吼叫被嚇了一跳,低聲問身旁的孟訣:“孟師兄,師尊他沒事兒吧?”誰料孟訣抬起眼皮睨他,聲音和神態(tài)都是淡淡,看不出任何虛偽與假裝:“孟師兄是誰?我不是叫‘江妄’么?”

    江妄,是真宵大徒弟的名字。

    林潯:……

    林?。骸昂玫慕瓗熜??!?/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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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寧被賀知洲贈予過“福爾摩寧”和“寧青天”的稱號,就她本人而言,對于鸞城少女失蹤的案子也極為好奇,直到坐在席間,仍不忘向天羨子詢問具體情況。

    “失蹤的那些啊,全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br>
    天羨子經歷了一番社會性死亡,正需要點別的話題轉移注意力,見她如此感興趣,自然知無不言:“說來也奇怪,她們出身普通,體內也并無靈力,最大的可能性只有魔族邪修作祟,以人命為祭。然而鸞城四下皆無魔氣,要說其他人……擄走那么多姑娘,好像又沒太大用處?!?/br>
    這是徹徹底底的無差別作案,兇手在街頭巷尾、荒郊田埂皆有出沒,失蹤的女孩們亦是身份各異。因為沒有規(guī)律,所以難以留下任何可供推理的線索,實打實的令人頭大。

    “城主府最頂端那座的鸞鳥像,師妹還記得么?”

    孟訣溫聲道:“之所以用上它,就是為了找出有關兇手的蛛絲馬跡——不過似乎到目前為止,并沒有太大收獲。”

    寧寧恍然點頭。

    那座鸞鳥像被施了術法,能記錄城中影像,賀知洲和葉宗衡互相碰瓷兒的時候,就是吃了這玩意的虧,被當眾毫不留情地戳穿。

    當時的確有人說過,鸞鳥像和一連串的失蹤案有關。

    “最邪門的是,城主為了查明此案,特意尋來了道士請魂,結果把姑娘們的生辰八字念了個遍,沒一個魂魄被招過來?!?/br>
    天羨子坐在木椅上,雙手環(huán)抱斜倚在后,他不過二十多歲的模樣,加之生得面如冠玉、風流不羈,很難看出是個令妖邪聞風喪膽的劍道大能。

    他說著抬手比了個“二”的姿勢:“兩種可能,一是她們都還沒死,二是連魂魄也不復存在了。”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性,細想之下都叫人毛骨悚然,而他們掌握的線索甚少,一時半會兒壓根討論不出結果。

    “咱們好不容易出來慶祝一回,要不說點別的?”

    鄭薇綺用手托著腮幫子,從嘴角溢出一絲笑:“你們知不知道,其實‘鸞鳥’這個意象,除了祥瑞安寧之外,還代表矢志不渝的愛情哦。”

    林潯聞言呆呆一愣,不知想到什么,頭頂的龍角染了層淺淺粉色。

    “我以前好像聽過有關于此的傳說?!?/br>
    寧寧應道:“傳說鸞鳥雖是太平祥和的化身,自己卻一生孤苦,尋遍了四海八荒,只為找到能與之相伴的另一半。”

    “對對對!”

    鄭薇綺撫掌一笑,彎彎的眉目間露出幾分探尋之色:“師弟師妹們年紀也不小了,有沒有遇見什么中意的人?”

    天羨子立馬來了精神,挺直腰板正襟危坐,目光悄悄往寧寧和裴寂身上跑,唯恐被其他人發(fā)現,跟做賊心虛似的。

    寧寧面無表情端起面前的茶杯,用來掩飾自己此時此刻神情的異樣。

    茶杯碰到嘴邊才憤憤地想,不對啊,她清清白白,身正不怕影子斜,神色怎么可能不對勁,絕對不會絕對不會。

    這個念頭一晃而過,耳邊猝不及防傳來鄭薇綺的笑聲:“哎喲喂,我說師弟師妹,你們倆怎么同時端起茶杯喝???這里面……不是還沒上茶嗎?”

    寧寧:……

    寧寧扭頭望一眼身旁的裴寂,兩人果然正保持著同樣尷尬的姿勢,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他察覺到這道視線,神色淡淡地投來一瞥,又很快把目光收回去。

    她沒說話也沒動,垂眸又往杯子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一片,空空蕩蕩。

    哦,果然是空的,那沒事了。

    “我有些口渴,也不知道茶水和飯菜什么時候能送上來?!?/br>
    寧寧很懂得隨機應變的技巧,努力從嘴角勾起一抹笑,輕輕放下杯子。

    茶杯觸碰到桌面的瞬間,裴寂那邊也傳來一模一樣的、放杯子時發(fā)出的輕聲悶響。

    然后是鄭薇綺實在憋不住的噗嗤一笑。

    天羨子抿著瘋狂上揚的嘴角,抬頭便聽見一陣敲門聲,繼而雅閣房門被打開,原來是終于上了菜。

    天香樓不愧為赫赫有名的頂級酒樓,房門甫一打開,便能聞見令人垂涎三尺的幽香。

    再看一盤盤被端上圓桌的菜肴,紅燒rou形如瑪瑙,油光透亮,肥美鮮嫩的rou汁與油脂浸在rou里,被燈火映出橙紅色澤;

    魚湯泛著滾滾熱氣,于氤氳白煙中隱約露出晃蕩著的奶白湯汁,枸杞與蔥花飄浮其上,只需看上一眼,就能輕而易舉想象出入口時細膩濃稠、熱氣四溢的甜香。

    天羨子這廝雞賊非常,自從摔下樓梯得了城主請客的承諾,之前在眾目睽睽下摔倒的郁悶便消散大半,連帶著看賀知洲,也重新有了幾分順眼。

    他本來就是不愛計較的性子,當即被琳瑯滿目的菜肴吸引全部注意力,樂呵呵地出聲:“大家都別客氣,我開動了!”

    寧寧自然不會覺得拘束,伸手夾了塊糖醋藕片。

    咬開外面的一層金黃糖漿,牙齒便能觸及到被包裹在內的雪白藕片。糖漿酸甜,黏糊糊地浸在蓮藕孔隙之間,一口咬下時能聽見咔擦一聲脆響,藕片清甜酥脆、醋汁微酸與白糖香氣一股腦在舌尖溢開,帶了點涼絲絲的氣,將夏日煩悶消減大半。

    好吃。

    “啊,好吃!”

    賀知洲吞下整整一口的紅燒豬蹄,眉宇間盡是無比幸福的傻笑:“比咱們宗門里的烤鵝和西瓜好吃多了!”

    鄭薇綺毫不猶豫地戳穿他:“這能怪玄虛劍派?要不是你自己整天大手大腳亂花錢,能淪落到去飯?zhí)糜戯???/br>
    寧寧低下腦袋悶聲扒飯,林潯倏地紅了臉,摸一摸自己空癟的錢袋。

    他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唯有裴寂自始至終沒怎么出聲。

    若要說的話,這好像是他頭一回與這么多人一起吃飯,席間笑聲不停。

    他早就習慣了孤身一人,沒人愿意接近血脈不純的魔族后裔,裴寂便也漸漸學會刻意疏離,將自己與旁人隔開深深的間隙。

    久而久之,已經快要忘記了與人相處的方式。

    至于此刻,在這間雅閣里,雖然大家圍坐在一桌,他卻同樣是格格不入,游離于眾人之外。

    少年自厭地皺起眉頭,眼底盡是濃郁暗色。

    他實在很糟糕,孤僻又嘴拙,連主動和寧寧說句話都做不到。

    這個念頭讓裴寂微微一愣。

    為什么……偏偏會在這種時候想起她的名字呢?

    “裴寂裴寂。”

    耳邊傳來含了笑音的清脆聲線,裴寂冷冷抬眸,見到寧寧側過腦袋,正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你怎么一動不動?怎么,夾不起菜???”他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瞬息之間忽然見她湊上前來,笑眼盈盈地伸出右手:“你看,拿筷子應該像我這樣——你的姿勢全錯了?!?/br>
    裴寂的那位娘親怎會教他如何拿筷子。

    屬于女孩的清香取代了菜肴香氣,他一時有些局促,放緩呼吸垂下眼睫,學著她的手勢慢慢調整動作。

    “不是這樣?!?/br>
    那邊的幾位還在聊得熱火朝天,她的聲線無比清晰地在耳邊響起,寧寧伸了左手,輕輕按在他瘦削的指節(jié)上。

    然后用了小小的一點力道,帶著食指向下移。

    在他的食指中央有道橫亙的刀疤,是兒時娘親怒極拿了刀,裴寂無從躲閃,只能抬手接下。

    寧寧顯然發(fā)現了那道舊傷,飛快眨眨眼睛,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伸出拇指,在疤痕上輕輕拂過。

    有些酥酥麻麻的癢,像電流一樣劃過傷痕。

    裴寂因為這個再微小不過的動作脊背微僵,屏住呼吸。

    “這個……”

    寧寧第一眼見到它時,便想起了原文里關于裴寂童年的敘述。那位半瘋半狂的母親將他當作負心魔修的替罪羊,整日變著法子侮辱打罵,留下了不少傷疤。

    她摸上去時沒想太多,只覺得憤怒和一點點難受,等察覺到裴寂身形一愣,才意識到這個動作多少有些曖昧,聲音小了好幾度,故作鎮(zhèn)定地問他:“現在還會疼嗎?”

    裴寂的聲音帶了些喑?。骸安粫?。”

    她仍是低頭望著他手指,聞言迅速把這一篇章揭過,除了長發(fā)下的耳朵悄悄發(fā)燙,沒有任何異樣:“然后是拇指,要往上撐一點——你把筷子拿成這樣,很難夾起來什么東西?!?/br>
    裴寂很聽話地照做,不露痕跡地將手指閉攏,藏起更多的老繭和傷疤:“……嗯?!?/br>
    “酒酒酒,酒來了!”

    天羨子與鄭薇綺偷看得不亦樂乎,滿臉都是笑。唯有賀知洲腦袋灌鐵,讀不懂氣氛,歡歡喜喜地叫道:“真男人誰會好好拿筷子!裴寂你別聽寧寧的,來,跟師兄們喝酒,今夜不醉不歸!”

    寧寧聞言匆匆抬起頭來,把手從裴寂手指上挪開。

    天羨子面帶微笑,在心里念了九九八十一遍靜心咒,努力讓自己不至于拔劍而起,把此人砍成rou渣下飯。天香樓內藏酒眾多,其中“九洲春歸”最是聞名于世,傳說滴滴似仙露,幽香醇正,回味無窮。

    樓中侍女為每人都添了杯,寧寧上輩子這輩子都沒喝過純正的釀酒,端起酒杯輕輕一聞。

    九洲春歸清澈如明鏡,蕩漾出回旋的圓圈。酒香清而冽,有如皚皚白雪初初融化,自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冷甘冽。而余韻綿遠悠長,香醇之感自鼻尖滑入喉頭,恍如春風拂面。

    她滿心好奇地嘗了一口,不由得皺起眉頭。

    好辣。

    裴寂聽見寧寧迅速放下杯子,沉默著舉起瓷杯。

    他也從沒喝過酒,小時候沒錢,大了沒時間。

    “大家一人一杯,可不許耍賴?!?/br>
    天羨子品了一口有如升仙,樂呵呵笑道:“這酒不烈,重在味道醇正,你們盡管放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