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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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塔滋養(yǎng)天地靈氣、實力雄厚至極,所謂做戲做全套,哪怕是造出的幻境,其中角色應(yīng)該也會被賦予虛幻的神識——但尋常妖物可就遠(yuǎn)遠(yuǎn)達(dá)不到這種水平?!?/br> 寧寧想了會兒,又正色道:“你們還記不記得,當(dāng)時我們和陳露白一起回來,剛到大門口,她就被陳老爺叫走了。兒媳危在旦夕,父親卻把小女兒叫到一旁嘮叨別的事情,怎么想都不正常?!?/br> “而且我們剛一告辭,陳露白就來房里看望她嫂嫂,未免太過巧合?!?/br> 鄭薇綺聽罷點點頭:“或許她早就知道幻境里的假人不存在神識,也猜出我們一旦感知不到趙云落,就會在其他人身上繼續(xù)嘗試感應(yīng)。如果她是整場幻境的制造者,神識應(yīng)該能為我們所察覺,那樣一來,所有謊言就不攻自破?!?/br> 賀知洲重重地“哦”了一聲:“所以她才會在那時候故意離開,等我們出了房間,再來探查情況!” 他向來不愛動腦子,這會兒不可避免地化身為好奇寶寶:“但我有個地方不明白。如果幻境是由陳露白所造,那她大可不必用上夜魘,這玩意兒太容易讓她暴露,換成個別的妖物不是更好?” 這句話把鄭薇綺也難住了。 對啊,設(shè)定一出夜魘附身的戲碼,故意讓趙云落沒有神識的事情暴露—— 陳露白圖什么? “應(yīng)該和幻境的制造難度有關(guān)?!?/br> 一片沉默間,竟是裴寂出了聲:“我看過一些與此相關(guān)的書,書里聲稱布置幻境需要耗費極大靈力,尋常妖物無法承受,更何況鵝城面積不小,要想面面俱到,難度很高?!?/br> 這位在學(xué)宮里一直名列前茅,此時淡聲開口,輕而易舉就秒殺了鄭薇綺與賀知洲兩個學(xué)渣。 寧寧還是頭一回聽見這種事情,帶了幾分新奇地抬眸看他,又聽裴寂道:“這種情況下,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動用記憶,將幻術(shù)與回憶融合在一起,大幅減輕場景構(gòu)建的難度。所以我們?nèi)缃褚姷降木跋螅瑧?yīng)該都是被陳露白記在腦子里,曾在鵝城中真切發(fā)生過的往事?!?/br> 所以陳府乃至鵝城里的所有人,陳搖光被畫魅襲擊、趙云落遭夜魘附體、甚至陳月明街邊玩泥巴,都真實存在過。 “等等等等,要是我們身邊的一切都是回憶,那如今真正的鵝城——” 賀知洲頓了頓,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們還記得妖門大開那件事嗎?說不定鵝城當(dāng)真遭了劫難,陳露白思家心切,便造出這場幻境,睹物思人?!?/br> 這似乎是如今最有說服力的解釋。 可寧寧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比如—— “但若是這樣,陳露白將我們留在此地用意何在?她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又為何能有制造幻境的力量?” 裴寂冷聲開口,聽不出語氣起伏:“最重要的是,如果幕后黑手當(dāng)真只有她,這層浮屠塔又為何會被稱作‘極為困難’?只需要將她斬殺就能解決的事情,能讓那樣多前輩為難么?” 賀知洲愣愣看著他。 然后十分感動地對寧寧說:“裴寂不會也是個假人吧?他真能一口氣講這么多話?” “不管怎樣,這層塔里仍然有許多疑點。” 鄭薇綺按揉著眉心:“不如這樣。我們先讓一個人暗中調(diào)查鵝城里的貓膩,其余人留在陳府中降低陳露白戒心。那人應(yīng)該要離群索居,沉默寡言,就算沒和我們待在一起,也不會讓她起疑,你們推薦誰去?” 賀知洲默了片刻。 賀知洲:“師姐,想支使裴寂就直說,真的不用按照他的模板找形容詞?!?/br> ===== 于是時間回到現(xiàn)在。 馬廄風(fēng)波有驚無險地過去,四人坐在裴寂房中,聽他今日的收獲。 “我總共發(fā)現(xiàn)三件事?!?/br> 裴寂說:“其一,鵝城四周如有結(jié)界,御劍飛行一段距離,便無法繼續(xù)往前?!?/br> 寧寧坐在椅子上,撐著腮幫子看他。 “……其二?!?/br> 黑衣少年不動聲色地垂下長睫,喉結(jié)微微一動:“城中百姓說,陳露白有些不對勁?!?/br> 承影詭異地嘿嘿笑了兩聲:“說正經(jīng)事呢,怎么還害羞上了嘻嘻嘻。她看你,你也就回看她唄?!?/br> 裴寂眉間閃過一絲慍色,語氣仍舊波瀾不起:“傳言有家仆曾在夜里見到她獨自前往陳府后院,對著一株老槐樹自言自語。十分怪異的是,她當(dāng)時分明背對著家仆,卻不知怎地忽然轉(zhuǎn)身,直直望向那人所在的方向。” 三更半夜,月黑風(fēng)高。 你見到一個小女孩晃晃悠悠去了人跡罕至的后院,還對著棵老樹講話,這本來就已經(jīng)夠嚇人了,結(jié)果她還冷不丁地轉(zhuǎn)過頭,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你看。 賀知洲聽得頭皮發(fā)麻,聽身旁的鄭薇綺道:“槐樹被稱作樹中之鬼,極易長成精怪,并奪取他人軀殼,為自身所用?!?/br> 她遲疑片刻,又低聲補(bǔ)充:“莫非如今在我們眼前的陳露白亦非本人,而是由槐鬼幻化所成?這樣一來,就能解釋她一介凡人,為何會創(chuàng)造出這般幻境。” “這陳府怎么回事???” 賀知洲打了個冷戰(zhàn),頗有些嫌棄地四下打量一番:“畫魅夜魘槐樹精一鍋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妖界老巢呢。還有那什么‘妖門大開’,妖魔浩浩蕩蕩這么一來,這座城還能保住嗎?” 這只不過是句心血來潮的話,沒想到鄭薇綺聽罷忽然猛地一拍桌子,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你們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說過,好像曾經(jīng)在哪兒聽過鵝城的名字?” 賀知洲被嚇了一跳,差點縮進(jìn)裴寂懷里,引得承影叫苦連天,如同受了侮辱的花姑娘。 “我想起來了!鵝城??!” 鄭薇綺語氣激動,就差從椅子上站起來:“仙魔大戰(zhàn)之際,妖魔兩界肆無忌憚,其中有群邪道妖修為汲取血魄,竟聯(lián)手攻入一座小縣,引得生靈涂炭,無一幸存——那縣城的名字,就叫‘鵝城’!” 此言一出,裴寂與寧寧皆是露出了“原來如此”的了然神色。 “所以說,”只有賀知洲臉色煞白,“所謂的‘六月初五妖門大開’,很可能不是隨口編造的傳說,而是……” 他說著深深吸了口氣:“在六月初五,鵝城被妖修完全攻占。那城里的人……” 他沒再說下去了。 既然是汲取血魄,就必定無人能幸存。 煙雨朦朧的河堤,白墻青瓦的樓閣,園林一樣的陳府,還有那群在巷子里玩泥巴水的小孩。 曾經(jīng)的一切都不復(fù)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肆無忌憚橫行的妖魔與一具具死不瞑目的遺體,暗無天日,血流成河。 這番幻境雖是由當(dāng)年記憶所構(gòu),卻由于他們的介入,與真實情景大不相同。 從來沒有誰在妖魔手中僥幸逃生,那些看似有驚無險的片段,其實再直白不過地預(yù)示了每個人的死亡。 陳搖光自始至終都沒能獲救,被畫魅束縛于漆黑冰冷的山洞里,一點點吸去血魄與精元,在無盡恐懼與絕望中漸漸閉上眼睛。 趙云落沒能逃出夜魘的掌控,在夢境中經(jīng)歷了一遍又一遍死去活來的折磨,最終完全崩潰,再也沒能醒過來。 陳露白被后院里的槐鬼引誘,逐漸神志模糊、只留下一具空殼,無論過程如何,都被奪去了性命,取而代之。 至于鵝城中的其他人,亦是葬身于血海之中,淪為妖魔增進(jìn)修為的工具。 一切謎團(tuán)似乎都在漸漸消散,如今還剩下最為重要的一個問題。 ——不管那人究竟是陳露白或槐鬼,她將他們困在此地,究竟是出于何種目的? ===== 他們的計劃已經(jīng)完成了大半。 陳露白在宣紙上重重落筆,毛筆上的墨團(tuán)nongnong暈開,恍如漆黑夜色。 她從嘴角扯出一個淡淡的笑,把紙裝進(jìn)信封,起身向外走去。 幻境里的風(fēng)和外面截然不同,雖則清新涼爽,卻讓她打從心底地感到厭惡。不過這場戲注定演不了多久,等子時一到—— 念及此處,少女白凈的皮囊之上閃過一絲陰狠之色。 她行色匆匆,借由沉沉暮色隱秘了蹤跡,徑直來到后院。 后院里花草叢生,綠樹林立,最中央的位置立著棵年歲已久的古槐。 槐樹屬陰,如今分明入了夏,靠近時還是能感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涼氣。 細(xì)密枝葉吞噬了大半天光,為陳露白的臉龐籠上一層幽暗陰翳,這回她沒像傳聞里那樣對著槐樹說話,而是把手掌放在樹干之上,默念口訣。 樹皮仿佛得了口令,竟從中間裂開一道筆直的縫隙。隨即裂口越來越大,從她的角度看去,裂口后并非樹干,而是與后院相差無幾的另外一處地方。 陳露白沒發(fā)出任何聲音,抬手將信封向縫隙中投遞。萬萬沒想到,身后忽然襲來一道凜冽疾風(fēng)。 ——有人! 她毫無防備,躲閃不及,當(dāng)即被那人奪了手中信件。 “陳姑娘好雅興,給槐樹寫信這件事兒,恐怕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只有你一人干過?!?/br> 寧寧身法極快,奪過信封后迅速后退幾步,靈巧地將封頁撕開:“不如讓我們也來一起看看,這信里究竟寫了什么?!?/br> 陳露白怒目而視,咬著牙沒說話。 “四人未覺有異,只等子時煉魂陣起,以其血祭。” 寧寧念得大聲,末了望一眼后院入口:“師姐,煉魂陣是什么?” “將萬千血魄煉制整整一年,再由生人為引,進(jìn)行血祭,能使修道者修為大增,一步登天?!?/br> 鄭薇綺從竹林的陰影中緩緩走出,一襲白衣劃破夜色:“以他人魂魄渡自身造化,是窮兇極惡之徒才會用到的法子,被列為十大禁術(shù)之一。” 陳露白自知實力不敵劍修,冷笑著后退一步。她明知道自己身份暴露,卻并未表現(xiàn)出多么慌張的神色,不過淡聲開口:“我哪里漏了餡?” 這居然還是個非常有職業(yè)cao守的反派角色。 “我小師弟打聽來了一件趣事,不知陳姑娘有沒有興趣聽?” 寧寧很有禮貌地回應(yīng)她:“鵝城中人皆道陳家大小姐嬌縱跋扈,一個勁地想要遠(yuǎn)行他方,從而擺脫陳府里爹爹兄長的束縛,自由自在地過活——可我分明記得,你當(dāng)時并不是這樣告訴我的。” “你只知陳露白脾性,卻對她的平生經(jīng)歷一無所知。之所以對我說出‘不愿離開陳府’的那番話,恐怕是她決意浪跡天涯,卻又對家里人存了些許不舍,夜間偷偷摸摸找你傾訴——可你猜不透她的心思,把臨別前的留戀誤以為是永遠(yuǎn)不愿離開陳府?!?/br> 她下意識握住腰間劍柄,為警惕對方突然暴起,做出了防備姿勢:“我們應(yīng)該叫你什么?陳姑娘?還是……槐鬼?” 一陣寂靜。 槐樹被冷風(fēng)拂過,掀起一片嘩啦響聲,如同萬千鬼魅潛藏在暗處的嗤笑,古怪至極。 占據(jù)了陳露白軀殼的槐妖似是終于放棄偽裝,聞言仰天大笑:“所以呢?你們當(dāng)真以為破了我這幻境,就能平安離開鵝城?煉魂陣今夜子時便能起效,城中妖魔個個能要你們的命,看你們能往哪兒逃!” 她笑得累了,忽而露出一絲遺憾與惋惜的神情:“城里的那群邪修本想直接把各位骨頭折斷,關(guān)在陣法旁邊等死。只有我好心好意,創(chuàng)造了這場幻境,讓你們就算死掉也不至于太過痛苦。諸位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 這段話倒是真的。 鵝城一事傳遍整個修真界,仙門大宗在大戰(zhàn)中自顧不暇,無法將城中妖魔一一消滅。但為了防止妖魔入世,還是集齊各大門派的諸位長老一同布下天羅地網(wǎng)陣,將其禁錮在鵝城無法逃脫。 要想掙脫此陣,唯有利用煉魂陣提升修為,再協(xié)力將陣法攻破。奈何煉魂陣必須以活人作為引子,自從鵝城陷落,便再也沒有生人愿意進(jìn)來。 時隔將近一年,終于有四個不長眼的小輩闖入其中。 這是它們最好的機(jī)會。 若是用強(qiáng),一旦遇見性情貞烈之人自盡身亡,便難免功虧一簣。是槐鬼提出設(shè)下幻境,只要將幾人困于幻象之中,自然無心逃離,一味沉迷于幻象。 “多說無益?!?/br>